落难锦鲤跃龙门

9.第九章

    
    所有人都看向承瑾,等待他的回答,若按他以往的个性定不愿委屈自己说违心之言,齐婶一家虽对他有恩,可他也给了他们南珠权当报酬,按理来说并不欠他们,偏偏玉溪亲自来求他,他若是拆台,过后玉溪定会怪他的吧?
    顾虑重重的承瑾终是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回答,最终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承认与云鹭有婚约。
    闻听此言,她们总算舒了口气,徐大娘顿觉没趣,既然云鹭已有婚约,那她也就不再浪费口舌,正好拿这个借口去堵村长夫人的嘴,又恭维了几句之后才扭身告辞,惊吓的齐婶心暂安,赶紧跟出去送送她。
    待人走远后,云鹭才进屋十分难为情的跟承瑾道歉,“我只是不想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才会拿你做借口,真不是故意要和玉溪争抢,没想到徐大娘竟然还会跑来对质,多谢你替我解围啊!”
    一句道歉就能扑灭他心底流窜的火焰吗?被人逼迫说假话的感觉很不好,心火正旺的承瑾根本不想理她,默然冷脸,径直出了房门。
    云杉当即数落自家妹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这样造谣,玉溪又该怎么办?往后你的亲事又该如何?”
    枉顾后果的云鹭只是一时冲动,这会子再细想才觉惹了祸,心虚的她忙向玉溪道歉,玉溪也无心理会这些,只因她发现承瑾离开时面色冷峻,根本没看她一眼,大约是生她的气了吧?
    “这事儿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他。”道罢没等云鹭应声,玉溪已跑出屋子去追人。
    走在前头的承瑾已然听到脚步声,却假装不知情,继续大步向前走着,可怜玉溪得小跑才能跟上他,“承瑾,承瑾!等等我呗!”
    喊得声音那么大,他仍旧不回头,玉溪便确定他是真的生气才故意不理会。
    窝火的承瑾本不想等她,迎着秋阳暖风径直往河边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痛呼声,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微躬着身子扶着腿似是很痛苦的模样,他这才停下步子转过身来,轻嗤着往回走,
    “谁让你走那么快?崴脚了吧?”
    玉溪心道怪我咯?“那你走慢些我就不必追你啊!”
    来到她身边的承瑾直嗤她走路太莽撞,问她崴到哪只脚,却见她突然直起身子,眉头顿舒,一把拽住他胳膊,“没崴脚,蒙你的,不然你才不会停下来。”
    惊觉被耍的承瑾很想甩她一个栗子,抬起手却没见她躲,只是微低着头,一双乌黑又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看,委屈又胆怯的模样看得他怎么也下不去手,最终很不情愿的收回,负于身后,刚要转身,又发觉她的手臂紧圈住他胳膊跟着他转,看他没下手就笑嘻嘻的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万一打傻了呢?”
    “……”承瑾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说得好像本来挺聪明一样。”
    “比你聪明,至少我知道要用干木头生火,炒菜要放油!”
    也就失误了一次,她竟逮着不放,不愿服软的承瑾强辩道:“我那是头一回,至少我敢尝试,就比你厉害。”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玉溪对他向来是不吝赞美,只要他开心就好,趁着他心情不错赶紧道歉,“才刚是我不对,不该逼你说你不愿说的话,实属情非得已,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嘛!”
    说话间她还摇着他胳膊轻晃着,撒娇的模样俨然一个小孩子一般,晃得他心荡,但仍旧窝火,不想跟她讨论。
    没听他吭声,深感沮丧的她干脆松了手,再不讨好他,不悦轻哼,“你可是个大男人,怎的跟个女人一样斤斤计较?生气就直说,最讨厌这样一声不吭与人冷战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没关系,我不介意?”向来随心所欲的他才不习惯这般委屈自己,“抱歉,方才的事我很介意,虽然我不会去害人,但不代表我善心泛滥,她自己惹的祸凭什么让我去给她摆平?我又不是她的谁!我做人也是有底线的,你却硬逼着我帮她撒谎,不觉得很过分吗?”
    既然那么介意,他完全可以固执己见,她也拿他没办法啊!玉溪深感好奇,“那你后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他若不同意,她铁定会生气怨怪,若不是想到这一点,他才不会帮云鹭说话,“看在你是恩人的份儿才勉强答应帮你,只当报恩。”
    “这就算报恩了?”她还想留着这个大恩情让他以身相许呢!这报得也太轻易了吧?顿感惆怅的玉溪再也笑不出来,“那……那你送我的玉佩呢?还作不作数?”
    说好了玉佩是定情信物,可他突然又说方才便算报恩,那是不是代表他不愿娶她了呢?
    正暗自恐慌间,忽听他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作数。”
    玉溪的小心脏咯噔一声,忽觉才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
    “哦……”心酸的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无措的低着头捏着手指,紧抿薄唇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失落,不然他还以为她多在乎呢!
    看来这丫头是真怕自个儿嫁不出去,瞧她神色顿黯,可怜巴巴的模样,承瑾无奈摇头,接口道:“齐叔说玉佩不作数,得找媒人来提亲才算。”
    才陷入黑暗的玉溪一听这话顿觉眼前一亮,仿佛人生又升起了朝阳,原本向下弯曲嘟着的小嘴儿瞬间上扬,望向他的眸间毫不掩饰的盈满笑意,忍了半晌,却没蹦出一句话,总觉得自个儿这变化太大,怕被他笑话,便强抿着唇,假装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哦,那好吧!”
    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承瑾忽然觉得,她虽然看起来傻乎乎整日挺欢乐的模样,但其实内心应该很没有安全感,否则不至于那么在意报恩是只报一次还是几次,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问,她想要怎样便怎样,即便耍无赖他又能拿她如何?心疼她心思敏感的同时,承瑾又有些心疼自己,什么眼神啊!
    “不会做饭也就罢了,脑子还不怎么灵光,真让人头疼!”
    这话说得,难道她就没一点儿好处吗?撇了撇嘴,玉溪不悦哼道:“既然这么嫌弃我,你完全可以反悔,谁也没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他将责任都推给道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怎么说得好像他很不情愿似的,玉溪越听越不对味,心里很不自在,瞄他一眼很想确认他的态度,“你真的只是为了报恩才送我玉佩?”
    “不然呢?”
    看来是真的了,起先她还觉着有人愿意跟她定亲是捡了大便宜,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个儿这样拿着恩情去要挟似乎很过分,等于是在威胁他啊!即便他勉强答应也不是真心吧?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越想越懊恼,玉溪干脆放话,
    “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吧!也不必找人来提亲,山高水远的挺麻烦,我觉着临水村就挺好,不太想嫁出去。”
    为了保留自个儿的颜面,玉溪装作不在意的絮絮叨叨,恼火的承瑾忽然转身将她推至一旁的树边,愤然控诉,
    “那日是谁看着我解了衣带,还说会对我负责,结果呢?这才几日你就反悔找各种借口,我怎么就碰上了你这么个负心女呢?果然女人的话不能信,都是薄情寡义!”
    接连的指控听得玉溪一愣一愣的,傻傻的背靠着树摒气敛声不敢吭声,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可是男人啊!居然怪她负心?还有没有天理?
    成功被他绕糊涂的玉溪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反驳他的理由,“你说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喜欢我,那我总不能强留你吧?”
    他说的皆是心里话,并未撒谎,“感情这种东西需要慢慢培养,你我才认识不到十日,我若说自个儿有多么喜欢你那才是在蒙你,现在答应的确只是为报恩,至于以后如何,但看咱们的缘分。”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虽然不太中听,但玉溪这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至少他没有骗她,这一点诚实是她十分欣赏的,默默点了点头,她再不为此事纠结,笑容重回面上的玉溪提议道:
    “不如我们去钓鱼啊!秋日鲈鱼肥,现下正是吃鲈鱼的时候,鱼肉最适合养伤之人食用。”
    说起来他似乎很久都没怎么钓过鱼,以往他也很喜欢到河边坐上一下午,只是最近这半年是多事之秋,京城内风雨交加,各种明争暗斗,忙于周旋的他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垂钓。
    而今在这临水村中难得清闲,去河边闲坐也无妨。
    商议好之后,两人先回到齐叔家拿鱼竿儿,而后又去往河边钓鱼,河面偶被风吹皱,倒映着岸边那轻摆的芦苇,天高云洁下的两个人坐于河边,无忧无虑的并肩细语,只想着钓一条鲈鱼便满足。
    后来承瑾才发现钓鱼不能带着她,原本只能小声说话,可她总忍不住会突然扬起声调或是大笑,惊得鱼儿都不上钩,两人坐了一个时辰愣是没钓着一条鱼!
    知错的玉溪干脆捂住自己的嘴,可仍旧没有鱼儿,最后只得空手而归,回家的路上,玉溪很是自责,怕承瑾怪她就率先检讨自个儿,“我不该多说话的,明日你和云杉哥一起钓鱼吧!我就不掺和了,免得你钓不上一条鱼。”
    出乎意料的,他这暴脾气竟没训她,只是朝她微勾唇,笑容意味深长,“已然钓到。”
    瞎说,明明鱼篓里空空如也,哪里钓到了嘛!
    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于承瑾而言是难得的舒心,最大的乐趣便是逗一逗蠢笨的她,而玉溪也很喜欢和他相处,越瞧他越觉得顺眼,每晚入睡前都会拿出玉佩瞧一瞧,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枕着希望入眠,却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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