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锦鲤跃龙门

10.第十章

    
    那日没钓到鱼,玉溪一直耿耿于怀,又央求云松帮忙钓鲈鱼,说自个儿嘴馋,齐云松还能不了解她?故意拆台,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曾被鱼刺卡住过,是以不大喜欢吃鱼哎!”
    尴尬一笑,玉溪再次请求,“突然想吃了呗!你就帮帮忙吧!”
    “我看是想给你那位承瑾大哥补身子吧!”不悦的哼了声,齐云松心微酸,但又不忍拒绝她的请求,最终还是拿了鱼竿去河边。
    感激不尽的玉溪连连道谢,待他钓回几条肥肥的鲈鱼后,玉溪丝毫不怕,卷起袖子就上手,先将鱼给拍死,而后开始清理鱼鳞,一旁的承瑾不由打起了冷颤,真看不出这平日里会害羞爱脸红的小姑娘拿起刀来还挺麻利的,惹不起惹不起!
    且他发现玉溪除了不会烧火炒菜之外,其他的都能上手,切菜的刀工也不错,估摸着是不好意思总在齐家蹭饭,便会帮忙洗菜切菜,等齐婶烧火时她再出来。
    清蒸鲈鱼做好后,齐云松吆喝着将鱼端上了桌,不巧这鱼头正对着承瑾,便由他先夹筷,且罚他一杯。待他尝第一口时,玉溪一直盯着他看,满心期待的等着听他评价,
    “味道如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入口的鱼肉鲜嫩爽滑,的确美味,但承瑾习惯损她,不爱赞美,“明明是齐婶做的,你倒抢着揽功劳。”
    齐婶笑应道:“往鱼腹中放料的活儿皆是玉溪亲自来做,我也就是烧火而已,这道菜便算是玉丫头做的。”
    辛苦的忙活半晌为他做鱼,就为着他能补补身子,他倒好,一句夸赞也没有,还不承她的情,失望的玉溪默默夹了一块鱼肉,齐云松见状也夹了一块,
    “我来尝尝玉丫头的手艺有否见长。”入口品着,齐云松不觉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之前你做的鱼还有些腥味,如今倒是没了,只剩鱼的鲜美,进步略大!”
    “是吧?”被夸赞的玉溪美滋滋的,朝他感激一笑,“齐大哥真会说话,就算是假的我听着也开心。”道罢还故意看了承瑾一眼,意在向他表示抗议。
    “没哄你,真好吃。”说着齐云松又夹一筷。
    看着他们说笑,承瑾也没吭声,他一向嘴紧,只爱损人不爱夸,方才那么说本是逗她而已,未料齐云松借机奉承,反倒显得他不识抬举。
    齐叔瞧在眼里,心中隐隐生忧,这大儿子对玉溪似乎还未死心,总想与承瑾争抢,但愿承瑾能早日来迎娶玉溪,到时候两人结为夫妻,云松也就彻底放弃了吧?
    眼看着承瑾被冷落,云鹭赶紧为他夹菜,招呼他多吃些,这态度与才见他时大相径庭,齐婶也是不放心,生怕自家女儿动什么心思,当晚特意到她房中警告道:
    “玉丫头的布料你抢走做衣裳也就罢了,承瑾可是与她有婚约在先,她的男人你断不能抢!”
    云鹭不以为意,“他俩并未正式定亲,不算有婚约,我怎么算是跟她抢呢?”
    女儿这么说,齐婶越发忧虑,“那也是赠过定情信物的,再说救他之人是玉丫头可不是你。”
    “他还住咱家养伤呢!咱们一家都是他的恩人!”
    看来她是真有这个意思,焦急的齐婶放狠话警示,“总之你谨记不要打承瑾的主意,哪怕他是富家公子也与咱们无关,你不许为一个男人跟玉丫头反目成仇,否则娘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娘亲总是这般偏向玉溪,云鹭不禁怀疑到底谁才是亲生的,但看母亲真的动了怒,她再不犟嘴,好言哄道:“是是是,女儿谨记,娘您就甭再胡思乱想,天色已晚,快回屋休息,女儿也困得厉害呢!”
    饶是她应承得干脆,齐婶也未能真正放心,总怕出什么岔子。
    晚间的齐云杉睡得很晚,每夜都在读书,原本他习惯小声读出来,而今屋里住的还有人,不好扰人清净,他也就在心底默念。
    看着看着,他放下了书本,对着窗外夜色怅然而叹,睡不着的承瑾正坐于桌畔拿着根竹竿在刻着什么,上回跟齐云松比划之时将玉溪的竹竿给劈裂,玉溪昨儿个提起这事儿还在耿耿于怀,他便想着再给她制一根拿着顺手的竹竿,但又觉着光秃秃的不大美观,于是在上头刻了几片竹叶和几句诗。
    正在竹竿上刻字的承瑾听到云杉的哀叹,顺口问他何故心烦。
    云杉是个读书人,性子温和些,承瑾亦有墨水,两人自是能聊得到一处去,他既询问,云杉也就没瞒他,将心事倾倒而出,
    “咱们东昌连年征战,拓展疆土,每年都要四处搜罗壮丁,抓去当兵,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都道养儿为防老,可这老人家未老,儿子便没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皇上崇尚武力,不重文臣,前年就该科举却临时取消,至今未开,总想着凭借武力霸占疆土,却从不考虑霸占之后该如何守土,那边境之民大都未开化,很难将其驯服,总是才占领没多久又被反攻,皇上一怒之下就大肆屠杀,他以为这样就能真正收复民心了吗?暴力威胁并不能使人真正臣服!”
    没想到他这个柔弱书生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国家大事倒也挺上心,听罢他的感慨,承瑾不由好奇,“喔?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守土开疆?”
    “自当因地制宜,对边境流民不该太过蛮横,也不能用咱们这一套,得依据那边的地势,百姓的生活习性,制定新的章程去约束,恩威并施,让他们真正过上好日子,他们生活富足,自然也就不会再生什么谋逆之心。”
    点了点头,承瑾觉着他所言甚是有理,因为他也有同感,
    “先前皇上一直认为皇权至上,攻占之后便以暴制暴,认为唯有如此才能令人对朝廷心生畏惧,却忘了人都有逆反之心,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想方设法的谋划着如何推翻这压制,重获自由,以致于西川前前后后□□两次,至今未能攻克。
    正是因为皇上重视武将,朝中文臣无甚话语权,科举暂废,文臣大都年迈,已无有志之士注入朝中,且唯一的皇子薨逝,皇上为继承人一事忧心难安,根本无心再去管朝局。”
    提起这个,云杉也是惆怅,“空有满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啊!唉,我这书竟是白读了,怕是难等到科举重开的一日。”
    起身行至窗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承瑾安慰道:“齐兄多虑了,明年科举就会重开,你且做好准备,到时便有机会实现自个儿的理想抱负。”
    如此笃定的语气令云杉深感诧异,“你怎知明年会开科举?哪里来的消息,是否可靠?”
    不便多言的承瑾但笑着没有过多解释,“猜的,相信我,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此时的云杉并未把此言当真,只觉得承瑾的言谈举止很不一般,不像一般的富商之子,总有种贵不可言的气度,但也只是奇怪,未曾多问。
    且说云鹭生辰将至,想要盒好胭脂,央着父亲带她去镇上转转,因着当了承瑾的珠子,齐叔手中也有些银两,便爽快应应,云鹭邀了玉溪一道同去,玉溪很希望承瑾同行,可承瑾不便出去露面,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跟着云鹭等人一道去镇上。
    孰料他们才走没多久,就见村长领着衙差到此说要征兵,云杉只觉奇怪,“几个月前不是才征过兵?怎的又来?”
    “战场上缺兵丁当然要再重新征收,这是上头规定的,可由不得你来发话!”那衙差说话趾高气扬,还推了云杉一把,没防备的云杉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恼斥道:“我不过问一句而已,你这厮怎可如此无礼?”
    “爷不识字不知礼,只认刀剑,少跟爷文绉绉的,看你不顺眼推你都是轻的!”斜视于这书生,衙差发泄了一通又打量着院子问他,
    “家里人呢?通通叫出来!”
    心知这些粗人不讲理,好汉不吃眼前亏,云杉也就没再与他们论理,冷声回道:“家中无人,父母去了镇上。”
    翻开手中的册子,衙差对他们一家有多少人了如指掌,“上面写着你家兄弟两人,另一个呢?也去了镇上?”
    不愿让云松去当兵,云杉撒谎道:“大哥出了远门,许久未归。”
    衙差又问村长可有此事,实则村长昨儿个还看到云松,不过他与齐家关系尚可,也就没说实话,点头附和,微躬身摊手请道:“是走了几个月,不如咱们再去下家?”
    偏这衙差不肯走,指了指眼前的书生,“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啊?”村长顿觉为难,“他是举人啊!怎可参军?”
    “为何不能?科举不开,还要举人何用?不如上战场为国效力才算有用武之地。”
    可惜云杉对打打杀杀根本不感兴趣,“荒谬!我这双手是用来握笔论政事,不是拿刀沾染血腥。”
    “少在那儿装清高,就你还论朝政?”衙差不屑哼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你一辈子都飞不出临水村,还不如跟着爷爷走,到战场上长长见识,才算没白活。”
    说着就命人拽他走,云杉自是不肯,拼命挣脱,恨斥道:“我可是举人,东昌律例,秀才举人皆不必征兵,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谁让你兄弟不在家,那就只能由你代替。”
    正拉扯之际,忽闻身后一声怒呵,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然,“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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