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的我和你

2.谷雨(2)

    
    窗外的雨倒是不特别大,只是雷一直响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住。宋宁之的屋外植了好些海棠树,雨水打在枝叶和花朵上,唰唰唰地直响,也不知那些红花儿禁不禁的住。
    宋宁之自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越来越烦躁,索性打电话影响水烟洛。电话拨出没多久,烟洛接通道:“干什么?”
    宋宁之一听,急了:“你怎么这么无趣?雨下的我快烦死了。”
    水烟洛懒洋洋的声音传进话筒:“哦。”
    宋宁之跳脚,恨不得挂了电话,揍她一顿,但转念一想,这个时间还能听自己??ò舌碌闹皇K?搪澹?坏萌陶呒绦?担骸拔业脑蓟崤萏懒恕!
    烟洛早就猜到,这家伙像只小狗似的呜呜乱叫,定是因为与下午见过的苗族小美女有约会,却生生被这场雨给打断了。故而轻笑一声,道:“连这么点考验都禁不住?少年,要不要明儿赶早,去扯个证?”
    宋宁之乐了,笑到:“怎么了,嫉妒得脑子坏掉了?我还未成年呢。放心,虽然我绝对不会娶你,但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跟你聊聊天的。一定不会让你失去这世间最优秀的朋友。”
    烟洛听到这,知道宋宁之接下来又要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帅气迷人,如何举世无双了,赶紧说:“梦还是应该睡觉了再做,我只是不想被你的短信骚扰个不停,才接的电话。你还是赶紧睡觉,到梦里自恋去吧。”
    宋宁之听得水烟洛语中敷衍之意越来越重,自己也闹得差不多了,心里舒服了些,方才说到:“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要来宛城?”
    水烟洛听到后,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但你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宋宁之说:“我就是觉得天天陪人演戏,还不知道剧本的感觉好不爽。”
    水烟洛觉得很诧异,问道:“ 演戏?你在说什么?”
    宋宁之轻哂,说:“就算是再重要的客人,明明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还要派人来通知。”
    烟洛也是这么觉得,但又想说不定是周家有什么别的事,来通知的人只是强调一下也是有可能的,但转念一想,姑姑先前并没有提及过那‘老太爷’,吃过汤圆后,姑姑倒是像特意说给她和宋宁之听的。
    宋宁之半天听不见烟洛说话,问道:“怎么了?你别想多了,也许只是他们把咱们当小孩子,觉得没必要知道。”
    烟洛道:“嗯。”
    电话打到这里夜色已经深下去了,互道了晚安后,就挂了。
    宋宁之知道自己这么一说,烟洛估计很难晚安了。但又想着,四大家族聚会,又带着个外姓中的她,周家又让她和女眷住在山里的宅子好些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准备着点总比较好。
    水烟洛倒是没有想太多,早上起来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脑仁隐隐有些疼,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盯着窗子发呆。约摸一个小时后渐渐睡着了。
    傍晚,从周太太家道别之后,宋晓晗坐在家里司机开的车里,看着抱着ipad沉迷于游戏的宋宁之,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聊。车窗外的树绿的层次分明,从芽黄到嫩绿,又到翠绿、墨绿。宋晓晗看着不断倒退的绿树,想起告别时,周霏霏在自己耳边说的,明天最好别让宋宁之去滕楼,毕竟老泰山听见他的名字有些不太高兴。
    宋晓晗看着这个眉眼俊朗的少年,心里略有些惋惜,这样长得好看、头脑清晰的孩子偏偏姓了宋,成了她的弟弟,但偏偏身份有点尴尬,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
    宋家在宛城的住处是在一个小镇上,镇子的不远处是一片梯田,这个时候,正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穿过花田,能看见路旁的上坡有很多蔷薇科的植物夹杂在侧柏、香樟林子里,再往前走三五分钟就能看见潺潺流水过了青石板前的花木。这湾溪水虽并不是十分曲折,但是极为清亮,水底的石子大小不一,颜色也是有黑有白,甚是好看。过了石板桥,下了车,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眼前的虽不是常住的宅子,但仍是用材讲究的苏派建筑,脊角高翘的屋顶,江南风韵的门楣,砖雕木绘间有着一股子清雅幽静的味道。
    宋家世代书香,祖籍太原,明末农民起义的时候,过了长江,避难来到了南方地区,祠堂也随着迁来了。此后,一直秉承祖训,耕读传家,后代多而庞杂,族谱上记载着,曾出过两个状元,二十一个进士,举人、秀才更是不胜枚举。民国的时候比较低调,但因是儒家大户,在湖广、江浙一带还是很受重视的,常有军阀前来请教。据说,当时的宋家家主为了不得罪任何一方势力,硬是将子孙后代不得为官添到了祖训里。后来,宋家子孙诸行百业皆有人才,却无任何一人入过朝野。只有宋宁之的一个表叔越了祖训,入了中央某局,做了个官。这件事的结果是表叔的名字从族谱中移了出去。按说,现在不同于乱世,前辈立下不得当官的规矩,也到了该改改的时候了,但难的是书在祖训里的规矩是动不了的。
    宋宁之听得这位表叔的事迹后,对其公然违背祖训的举措倍加赞赏,直赞他风骨傲然,高明大义,心中钦佩不已,恨不得立刻追随他,在这世间干出一番天地。奈何要行此路,需得有极高的学识,通晓中外各国学问。宋宁之闻此,回想自己历年的成绩单,那惨淡的分数,实在是无法入目,只得悻悻作罢。如此一来,这位表叔更添了光芒,成为宋宁之永远仰望的星空。
    到了宅子前,宋晓晗推了推宋宁之,一边呼唤他下车,一边整理周太太赠的礼物。司机小何帮着前来接东西的佣人收拾好所有物品。
    宋宁之下车后看着姐姐吩咐佣人如何分配周家送的礼品,在姐姐拿着其中一份准备向院子里走去时,问道:“姐,周太太都送的什么呀?”
    宋晓晗道:“也就是些点心什么的。你的那份,过会儿管家会派人送到你住的地方。”
    宋晓晗回头看见宋宁之百无聊赖,精神头不太好,说道:“打起精神来,父亲看见又要说你了。”
    宋宁之咧咧嘴,乖乖点点头。
    宋晓晗看见小奶狗听话极了,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进了门,穿过花木间的石板路,又绕了两个月亮门,前边就是聚心堂了。这里是宋晓晗与宋宁之的爷爷,宋慈芗住的地方。姐弟二人理了理衣裳,一起走了进去。
    屋里窗宇明净,光线温和。东边的窗户开着,窗下的桌案上竖着一个三只脚的小炉子,上面煮着一个紫砂壶。宋慈芗坐在旁边看着一只青花茶碗,儿子宋昶敬坐在对面给老爷子添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刺绣屏风前有一只卧在藤椅上,耷拉着耳朵,皮都松了的老犬。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极了。
    宋宁之虽然胆子极大,却偏偏怕狗,看见屋里那只狗,脚步不由一顿。
    宋晓晗跟爷爷、父亲问过好后,发现宋宁之并不出声,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宋宁之回过神来,赶紧收敛神情,问了爷爷和父亲好。
    宋慈芗猛然咳嗽了起来,宋昶敬赶紧起身,宋晓晗也急着要去给爷爷顺顺气,宋宁之也急了。宋慈芗摆摆手,宋慈芗就坐了回去,宋晓晗和宋宁之也退了回去。宋慈芗换了口气,觉的舒服起来了,抬头看了看宋宁之,沉默了一会,让两人坐下。
    宋昶敬坐下后,摆弄了一会儿茶具后又放下,问宋晓晗道:“怎么这会来了?”
    宋晓晗给爷爷和父亲添好茶,打开刚才放在桌案上的礼盒,说:“今天我和宁之去了周太太那边玩,回来的时候,周太太赠了好些点心,叮嘱问爷爷和父亲好。所以,我和宁之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进家门,就赶紧过来了。”
    宋慈芗点点头,说了声嗯。
    宋晓晗拿起纸袋,袋子的中间印有银色勾边的祥云纹饰。打开纸袋,取出四个同样款式的盒子,打开盒子后是几只小巧的点心。宋晓晗取了一只栗子糕递给爷爷。
    宋慈芗接过后尝了一口。
    宋宁之一直把身子挺的直直地,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了看斜前方耷拉着眼皮抬头瞅向这边的狗。
    宋昶敬吃糕点时看了宋宁之一眼。
    宋宁之感觉到父亲的视线,背挺的更直了。
    宋昶敬看了一眼女儿,又说:“宋宁之,你累了吗?”
    宋宁之赶紧回道:“我不累。”
    宋昶敬说:“看你精神一直不太集中的样子,先回去休息吧。”
    宋宁之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宋晓晗。
    宋晓晗向父亲解释到:“宁之今天陪着我逛了很多地方,又因为晕车,身体不舒服。”,又转头对宋宁之说,“没事的,你先去歇歇吧。”
    宋宁之起身跟爷爷、父亲、姐姐道别,转身离开了屋子。
    宋慈芗看着宋宁之离开了,对宋昶敬说:“宋家的孩子还有晕车的啊。”
    宋昶敬回道:“宋宁之是身子骨弱些,我会找人盯着他好好练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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