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棹歌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裸露的腿上,抬眸问道:“不知逸王来这仙允轩所为何事?”
幻觞双手背在腰后,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正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笑容像一汪清泉,看着很舒服。
“娘娘名满天下,在下自然是慕名前来。”
苏棹歌闻言微微一笑,既然他不想说,她便不再问,继续陪着他客套。“逸王说笑了。”
“娘娘,天色已经暗了,在下先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离开了。
蓝影渐渐消失在苏棹歌的视线中,苏棹歌拉开被子,轻轻涂了药膏,包扎了下。便叫来玉玲,将季中开的药方交给玉玲。
“去按这个方子抓些药来。”
“是。”
“对了,玉玲,逸王在后宫可以随便走动不避嫌吗?”
“他是大昭唯一的王爷,权利仅在皇上之下,皇上很是重视。”玉玲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听说王爷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呢。”
不一般?怎样才算是不一般?莫非是夜枭羽的男宠?!苏棹歌抽了抽嘴角,凭逸王的容貌,爬龙床应是小事一桩……
“你先下去吧。还有,明天再开始煎药。”苏棹歌吩咐道,玉玲行礼离开后,苏棹歌试着唤了旗风出来。旗风比苏棹歌她们早到了半天,当时找到苏棹歌就继续跟着了。
“旗风,我和哥哥,谁是你的主子?”苏棹歌开门见山的问道。
旗风没有丝毫犹豫,答道:“是小姐,旗风曾跟将军保证过,此生只认小姐一个主子。”
“跟哥哥保证……”苏棹歌眯了眯眼,继续说道:“你还是当哥哥为主子,也罢,旗风,我知道来大昭前哥哥吩咐你要护我周全时刻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他,可是我今天有新命令,以后,报告哥哥什么消息要我同意了才行,只可以报喜不可以报忧。如何?”
“旗风只保护小姐周全,小姐已经吩咐旗风不可以随便现身了,如果不把这边的事情报告将军,小姐岂不是没了靠山。”
“我来大昭就是为了哥哥为了来安,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旗风考虑了会,才开口说道:“旗风知道了。”
苏棹歌满意的一笑,旗风只认苏煜当主子还方便了她呢,苏棹歌不想苏煜因为自己的事烦心,更不想苏煜一个冲动和大昭开战,旗风为了苏煜的安全听她的话正和她意。
旗风退下后,苏棹歌蒙着被子就睡了,这几天路上奔波都没好好休息,安排好一切就沉醉梦乡了。
夜色朦胧,月亮照例独挂在空中,团团蒙云围着月亮飘来飘去,承天宫里的竹子影影绰绰,墙角一簇白牡丹枝叶茂盛,想必,很快便是花枝簇簇的一番美景。
“她果然没有辜负来安第一美人的盛名,也难怪他曾经那么上心。”幻觞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笑着问对面坐着的人“不过,你带她回来干什么?你此去来安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的。”
“凌辱刘综啊,抢了他的爱妃,美哉美哉。”夜枭羽答的漫不经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幻觞无奈的叹口气。“你还不是因为……”
不等幻觞说完,夜枭羽便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苏棹歌却毫无悲伤之意,我不甘心。”
“你明明不只是这一个原因,这次你没有和我商量就把她带回来了,你可想过日后那两个人掐起来大昭要如何?还有那个终奴的封号,不觉得很幼稚吗?而且,消息传到苏煜那边,你要如何安抚?”
“有苏棹歌安抚,我用不着费心,苏棹歌不愿意大昭和来安开战,所以我也不怕她扰乱后宫更不怕她会跑。”
“啧啧啧,帝王心啊。”幻觞放下手中的夜光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枭羽。“我瞧着苏棹歌也是绝色,不要最后心陷美人得不偿失啊。”
“??隆!币硅捎鸩灰晕?坏厮档溃?约阂?砧?枥创笳芽刹皇强瓷纤?耍?悯?档哪切┳匀徊豢赡艹烧妫?南菝廊耍孔约撼谅僖膊换岢谅俚剿?砩稀?
“对了,她可有起色?”
“还是那样。”幻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蒙上一层迷茫。“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卫灵那边消息前几天也到了,还是不行,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或许,她真的永远都醒不来了。”幻觞垂下眼帘,眼神黯淡的看着地上的影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夜枭羽拍拍他的肩膀,示以安慰,“天下这么大,一定会有的。”
幻觞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晚风吹过,两人青丝轻拂,月亮尽情的发出混沌的亮光,恨不得将世界都包围起来。竹影在承天宫的墙上摇曳身姿,好似在舞蹈一般。
仙允轩院子里一片荒芜,苏棹歌感觉入目不悦。花了大价钱才让内务府的人移了两棵夹竹桃的树过来,有些植物陪衬,仙允轩才不会显得那么死气沉沉,总得要对得起那个‘仙’字才行。
季中果然堪称神医,苏棹歌的伤半个月不到便痊愈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疤痕,皮肤看起来似乎还更加白嫩了。
天空碧蓝,万里无云,阳光暖暖,皇宫四处洋溢着懒洋洋的气氛,都三月了,天气热了许多。幻觞匆忙跑进承天宫,“枭羽,药引找到了。”
闻言,夜枭羽也是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幻觞,不是说药引找到了嘛,怎么他表情这般凝重。
幻觞看着夜枭羽,深呼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是苏棹歌。”
夜枭羽愣住了,怎么会是她……
幻觞沉默的看着夜枭羽,许久,夜枭羽才开口:“她若出事,苏煜那边不好糊弄……”
“季中说她不是中毒的人不会沉睡,只是……”幻觞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每月都会毒发,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如果三年之内可以得到血蛊就可以救她,如果没有就会死。”
血蛊?听到这个词,夜枭羽微微一怔,血蛊是来安皇家世代相传的至毒,刘家曾打天下时,便将那东西当了武器,据传将粉末扬在空中十万敌军一瞬丧命,刘家也是靠那东西守了几百年的江山,饶是剧毒的鹤顶红也不及它分毫。
“血蛊是来安镇国之物。各国之前不敢攻打来安便是怕血蛊的毒力。要想让刘综交出血蛊,就相当于在跟他要来安的将山,他怎么会拿出来……”夜枭羽喃喃道,合上桌案上的奏折,夜枭羽沉着声音道:“看来,必须帮来安改朝换代了。”
幻觞明白夜枭羽的意思,没有反对,为了救梦橼,莫说颠覆来安,便是倾灭天下,他也会一试。
幻觞一刻也不想等,两人商议好后,便快步去了仙允轩。苏棹歌正在习字,也没人通报,一抬头就看到两人站在自己面前。
“臣妾见过皇上。”苏棹歌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不等夜枭羽开口,幻觞便急切拉住苏棹歌说道:“在下想麻烦娘娘一件事,还望娘娘务必答应。”
看幻觞这么心急苏棹歌微微吃惊,有什么事是面前这两人做不到她却可以的吗?苏棹歌不动声色的挪开幻觞拉着她袖子的手,幻觞也发现自己唐突了,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逸王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求娘娘救一个人。”
苏棹歌满是疑惑。“逸王,本宫并不懂医术。”
“血。”夜枭羽慢慢开口道:“你的血能救人,愿意给吗?会死的。”
幻觞没有料到夜枭羽会这样说,不过看到他眼中的轻视,好像有点了然了。苏棹歌闻言浅浅笑了起来。“只要皇上答应与来安维百年和平,臣妾就给。”
夜枭羽挑了挑眉。“孤答应。”
“那就请皇上王爷拿去吧。”
苏棹歌给的这样爽快,而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前还在费心为苏煜打算,夜枭羽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些失望。他想看她求饶,畏惧,哭泣,哪怕用苏煜威胁他不要这么做,可是她就这么简单妥协了……
侍卫牵了夜枭羽和幻觞的坐骑过来,夜枭羽将苏棹歌拽上马,也不顾这是在皇宫,和幻觞一路快马,惹得宫人频频回头张望。
幻觞的府邸距离皇宫也只有一条街,很快便到了,一行人直接去了后院,顺着一条暗道走了进去,越走越冷,走到尽头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冰窖,冰窖里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冰窖里只有一张很大的冰床,上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季中候在一旁。女子仿佛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动不动,看来,是要她救这个女子,只是这个女子是谁?她既然在王爷府,就该是幻觞的人,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的血能救她……苏棹歌心里有很多问题,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该说的他们会说,不说的自己就不该知道,那又何必多问。
“季中,人带来了。开始吧。”幻觞吩咐道。
“请娘娘躺在冰床上。”
苏棹歌靠着那女子躺了下来,彻骨的寒意让苏棹歌不禁打颤。
季中点了苏棹歌的睡穴便开始忙碌。他拿出一把银针,插在了苏棹歌的手腕上,血成几股流了出来,季中又拿出几根银针插在了女子的手上,苏棹歌的血一点一点流进了女子的身体,那女子的面色一点点恢复……
醒来,苏棹歌发现自己躺在仙允轩。
“娘娘,你可终于醒了。”见苏棹歌睁开眼睛,玉玲惊喜的说道。
苏棹歌木然的看着这一切,自己怎么还没活着……
“我躺了多久了?”苏棹歌一开口就发现浑身没了力气,仅说了一句话就有些喘不上来气。
“已经一个月了。”
竟然睡了一个月……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夜枭羽不是说会死吗,是觉得跟哥哥不好交代所以才留了自己一命,又或者没救活那个女子,所以自己才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喝药吧。”冬沁端来一碗药。苏棹歌看了一眼便反胃了。这哪里是药,根本就是血,鲜红的刺眼……
“端走,我不喝。”
“可是,娘娘……”
“我喝不下。”苏棹歌打断冬沁的话,翻身闭上了眼睛,感觉好迷糊,明明都睡了一个月了,怎么还这么困……
苏棹歌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才醒来。
见苏棹歌醒来,玉玲忙从桌上端来一盘枣泥饼,“娘娘,吃点吧。”
苏棹歌这才发觉胃里空空的,拿过一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我没胃口,把我的披风拿来,我出去走走。”
“可是娘娘,天都黑了,外面又凉,您身子还很虚,还是别出去了。”
“无妨,吹吹风清醒一下,不然又难受的想睡。”
玉玲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出一件较厚的披风给苏棹歌披上,跟在苏棹歌身后出了屋。
苏棹歌在院子里走着,有点头重脚轻,看苏棹歌走得不稳,玉玲忙上前扶住,苏棹歌也没拒绝,任由玉玲扶着走。明明已经入了夏,苏棹歌还是觉得寒气逼人。院子里的夹竹桃一派郁葱,不知名的小花开了一地。
“娘娘,那夹竹桃有毒的,你干嘛栽那个啊?”玉玲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夹竹桃有毒能让人落胎,其他宫里的娘娘都是避而远之,为什么苏棹歌却要专门移一棵过来。
“就因为它有毒,所以可以驱虫,说不定还能辟邪。”
听着苏棹歌后半句玩笑话,玉玲轻轻笑了起来,苏棹歌是个很难琢磨的人,倒也不是难伺候,比那些阴晴不定狠绝毒辣的主子好多了,不得宠大不了就是跟着过的苦点,总不至于受罪,被派来服侍苏棹歌也算是幸事。
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苏棹歌差点晕倒,幸好有玉玲扶着才没摔倒。
自己这是怎么了……
“扶我进去。”
玉玲担忧的扶着苏棹歌走进房间,皇上吩咐娘娘不舒服就去请他还有季太医,这算是不舒服吗?转而看向冬沁,冬沁冲着玉玲点头示意,放下手中的活计便出门了。
苏棹歌刚躺下,头便开始隐隐作痛,之后全身都痛了起来,很快变成了剧痛,连呼吸都是钻心的痛,苏棹歌紧紧地抱着自己,在意识模糊前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哼出声。
“娘娘,你怎么样?”看到苏棹歌面色惨白汗如雨下,下唇被咬的鲜血直流,玉玲吓得直哭,“娘娘你哪里痛?娘娘……”
苏棹歌早就没了意识,她将自己抱得很紧,蜷缩在床角,玉玲一边拿着帕子轻轻擦试苏棹歌下唇的血,一边祈祷着冬沁赶快回来。
夜枭羽比季中先到,他来就看苏棹歌窝在床角,嘴里已经满是鲜血,衣服也抓烂了,指甲里是斑斑血迹,汗水将床弄湿了一片……
季中看到苏棹歌重重的叹了口气,同来的还有幻觞,幻觞看到苏棹歌这幅样子,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袭来,压得他难以呼吸,他永远都欠苏棹歌的,还不清了……
季中拿出一粒药丸喂苏棹歌服下。接着开了张药单,让冬沁去抓。
很快,药就端来了。夜枭羽拉过苏棹歌想让她坐起来喝药,苏棹歌早就没了意识本能的抱着自己蜷成一堆,夜枭羽正想用力让她松开自己,被幻觞一把扯开。
“你没看到她很痛的样子吗?你对那些女人都可以温柔耐心,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吗!”苏棹歌是因为梦橼才受这份罪,看到夜枭羽准备粗鲁的对待她,也不顾君臣之礼朋友之谊就冲夜枭羽吼了出来。
夜枭羽没有生幻觞的气,拿过冬沁手中的药,自己喝了一口,准备用口渡药,碰到苏棹歌的唇,夜枭羽嘴里尽是浓浓的血腥味,连苦涩的药味也覆盖了……
喝过药,苏棹歌的疼痛感稍缓了一些,季中趁机点了苏棹歌的睡穴,苏棹歌睡过去后抱着自己的手才慢慢松开,只是依然蜷成一堆……
“季中,以后你就专门负责仙允轩一处,其他宫里的娘娘请你,就说本王吩咐的,不去。”幻觞不管坐在一边的夜枭羽怎么想,拿出王爷的架子对季中吩咐道。
季中知道夜枭羽和幻觞关系笃厚,见夜枭羽没有反对之意,便行礼应了。
待夜枭羽他们走后,玉玲帮苏棹歌盖好被子,和冬沁守在床前没敢睡,生怕苏棹歌又痛起来,只是王爷对娘娘这样上心真的好吗?难道皇上不会生气吗?
路上,幻觞一直沉着脸。
“你倒是对她很上心。”
“怎么?你介意?”
“不会。”
“她救了梦橼,不然也不会这样,我觉得很亏欠她,她很可怜,你以后可以对她好点,毕竟……”幻觞没有再说下去,他很清楚那个人对于夜枭羽的意义。
两人一直沉默着,随行的侍卫宫人都心觉奇怪,这皇上和王爷平时可是有说不完的话,今儿到底怎么了,连气氛也怪怪的……
第二天,苏棹歌迷迷糊糊的醒来。昨晚的痛苦仍然记忆犹新,只是最后怎么样了,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玉玲和冬沁见苏棹歌醒来,都松了一口气,冬沁忙去打水,玉玲端来早就热了无数次的药。
“娘娘,趁热喝吧。”玉玲端起药,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向苏棹歌嘴边。
苏棹歌看了眼药,不是上次鲜红的药。苏棹歌还是不想喝,虚弱的坐了起来,现在的她浑身无力,全身酸楚,骨头像散了架似得。“我怎么了?”苏棹歌轻声说出四个字,话一说完,下唇便传来一阵刺痛,苏棹歌用手轻轻碰了下,手指也沾染了点点血迹。
“娘娘,您还是别说话了,您嘴唇上的伤还没好呢。”玉玲拿起手帕,帮苏棹歌擦去唇上的血迹,动作很轻,生怕弄疼苏棹歌。玉玲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从那么远的地方嫁过来,背井离乡,还不得宠,住的如此偏僻,腿上的伤刚好就又添新伤,这张脸明明生得倾国倾城,却要遭这么多罪,果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么……
苏棹歌疑惑的看着出神的玉玲,玉玲拉回跑掉的神。“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了,昨夜皇上王爷还有季太医都来了,给娘娘吃了药以后您就睡了。”
他们都来了,看来还是跟救那个女子有关……玉玲端着药喂苏棹歌喝完,冬沁端了盆水进来为苏棹歌擦脸,苏棹歌熬不住困意,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苏棹歌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有力气下地,旗风一脸铁青的看着苏酒央,苏棹歌受苦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可是没有命令他不能出手还不能给苏煜说,真是憋屈的很。
“这些天来安那边可有消息?”
“将军的人来过两次,他们说将军很好,我回的也是一切安好。”
“那就好,千万别让哥哥知道我的事。”
“旗风明白。”
苏棹歌足足在床上休养了十日季中才同意她出房间,这些天季中每天都来为苏棹歌把脉扎针,苏棹歌问起病因,季中也是避而不答,苏棹歌不想为难他,便没有再提。
这天,太阳暖暖,时不时的吹过阵阵微风,几只蝴蝶落在仙允轩的围墙上,甚是安详。苏棹歌披了件衣服走到院子,即使天很热,她还是满身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病根。
苏棹歌让冬沁搬了把椅子出来,她想晒晒太阳,苏棹歌单薄的身影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辉,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
“冬沁,你去内务府帮我拿把琴。”苏棹歌开口吩咐道,许久不碰琴,今日真是技痒了。
“是。”
半个时辰后冬沁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拿琴的小太监。
小太监将东西放下,连礼也没行就扭头走了,好像这仙允轩里有猛兽一般,多呆一刻都不行。
“切,什么人啊,见到娘娘都不行礼。”玉玲在院子里气得直跺脚。饶是稳重的冬沁也气的嘟囔,想起刚才跟内务府要东西时那些人的鄙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欺负娘娘不得宠嘛……等到娘娘得了宠,看你们还敢这般放肆……
苏棹歌不在乎的笑了笑。“俗话说狗眼看人低,你们就别生没必要的气了。玉玲,你去搬张小桌子出来。”
“娘娘真大度。”玉玲由衷的说道。苏棹歌闻言浅笑,自己这是大度吗?应该是没有期待才对。
玉玲搬了桌子出来,苏棹歌将琴放下,轻轻拨了两个音,琴的质地很劣,音色很差,苏棹歌微微蹙眉,将琴放在了一边。
“这琴艺再精湛没有一把好琴也不行啊。”一个声音传来,苏棹歌看向门口,幻觞正一身蓝衣倚在门边,脸上依旧挂着清澈的笑容。“参见娘娘。”
“王爷也懂琴艺?”
“不懂,但是也听得出来娘娘琴艺非同一般。”
“王爷谬赞了,打发时间而已,污了王爷双耳。”
幻觞笑了笑,吩咐身边的侍从。“去内务府将最好的琴拿来。”
“是。”
幻觞走进仙允轩,这里真是安静,让人莫名的轻松,虽然简陋,却又大方质朴,看惯了宫里府中的华丽,来到这里,突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久,侍从便将琴拿来了,幻觞接过放在苏棹歌身前。“试试这个。”
苏棹歌没有推辞,芊指轻拨琴弦,悦耳的声音随之传出,真是把好琴。苏棹歌十指在琴弦里翩然乱舞,含笑低眸,任清风拂起墨发。幻觞听过有飘逸如高山流水,有平趣如梅花三弄,有悲戚如汉宫秋月,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形容苏棹歌的曲子,似是清泉缓流,又仿佛白雪轻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一曲终了,在场的人都还沉醉其中,刚才片刻的跑神让幻觞为之震惊,这首天下无双的曲子竟然能拉走他的思绪……想到这里,幻觞钦佩的看了眼苏棹歌,如此高超的琴艺和旷静的心境,世间难得。
感觉到幻觞的目光,苏棹歌轻轻转过头,浅浅的笑着。“借王爷的光,这是把好琴。献丑了。”
“应是琴借了娘娘的光才对,娘娘琴艺惊人,今儿是本王占了便宜。”换上说着不客气的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继续说道:“刚才那是什么曲子,本王孤陋寡闻,今天还是第一听到。”
“颜倾尽,繁花落定。”
“曲美名也美。娘娘编谱的?”
苏棹歌笑着点头,“比不上专业琴师,打发时间罢了。王爷今日来有何事?总不会是为了送琴吧。”
“幻觞多谢娘娘救命之恩,此后只要娘娘有难,幻觞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幻觞收起平时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站起来说道,语罢,还一拱拳以示决心。
“本宫不是江湖侠客,王爷免了那些虚礼吧。”苏棹歌理了理衣摆,从椅子上起身。“王爷又何必谢本宫,本宫当时答应是因为皇上许诺与来安百年交好,如今本宫捡了条命回来,该是本宫谢谢皇上和王爷才对。”
“娘娘倒是直接。”
“王爷喜欢绕弯子?”
“当然不喜欢。本王今天是带了好消息来的,今晚在瑞昌殿,皇上要宴请镇国大将军。”
苏棹歌眼前一亮,开心的神采不自觉的浮现。“真的?”
“不敢欺瞒娘娘。”
苏棹歌笑容越来越浓,都两个月不见哥哥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看着苏棹歌如此开心,幻觞也被感染了,好像苏棹歌一直都是浅浅的笑,这种由衷的喜悦他还是第一次见。
傍晚,苏棹歌沐浴更衣,依旧身着简单的白衣,将头发简单的挽在一起,化了淡妆,自己脸色还是不太好,不能被苏煜看出来,只是下唇的伤却遮不住……
玉玲和冬沁都很不明白苏棹歌为什么只喜欢素色,皇上喜欢艳色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此盛大的场面,想要博皇上一见,穿华丽些不是才更好嘛,住在冷宫娘娘就不着急嘛?真不明白娘娘心里怎么想的。
走出仙允轩,轿子已经候着了,不久,便到了瑞昌殿,瑞昌殿是大昭接待使臣和举办宴会的地方,华丽无比,明晃晃的金色刺得人眼睛难受。
苏棹歌去得早,夜枭羽特意安排她和苏煜坐在一席,苏棹歌看到对面坐着的宫妃吃了一惊,今天能出席的都是贵人位份上的,单看起来就约有三十人,这个夜枭羽也比刘综好不到哪儿去啊。
苏煜是和幻觞一起来的,苏棹歌看到火红色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笑容不自觉的加深。只是苏煜的脸色却不怎么好,陪在苏煜身边的幻觞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苏棹歌起身准备迎苏煜入席,被苏煜一把拉过去站在夜枭羽面前。“慕珩帝,舍妹的封号太大了,舍妹戴不起。”苏煜怒视着夜枭羽,语气冷的惊人。
文武百官感觉冷风飕飕吹过,奇怪,都四月份了,怎么还这么冷……
“将军先坐,大昭的饭菜可是很美味的,今日孤特地吩咐御膳房为将军做了好多特色菜。”夜枭羽笑了笑说道。
“恕在下无福消受。”
看着情势逐渐恶化,苏棹歌浅笑着打破僵局,“哥哥,你路上肯定累了,先吃饭吧。”说着。不动声色的拽了拽苏煜的袖子。
幻觞很有眼力的配合苏棹歌,两人推就着让苏煜坐了下来。苏煜沉着脸,夜枭羽的脸色也不好,气氛突然变冷了,歌舞显得十分突兀。
一桌宴席吃的人人胆战心惊,生怕夜枭羽和苏煜一个说不好就当场翻脸,那遭罪的还是他们,终于,这场宴席平安落幕,幸好没有风起云涌。
月色依旧很好,只是没有星星的陪衬显得太过孤单凄凉。
“你现在是怎么了?每次我要护着你你都阻止我,是觉得我这个哥哥烦了吗?”刚出瑞昌殿,苏煜就面无表情的问道。
“封号我不在乎。夜枭羽的心思我摸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过的很平静在宫里保得自己不肮脏,这就够了。”苏棹歌袖中的的双拳微握,继续道:“哥哥,你应付刘综已经很费神了,棹歌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那个封号会跟你一辈子。”苏煜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果然心平气和面无表情不是用来形容他的。
“无所谓。”
“那好,你想过以后吗?等你有了孩子,你想让他的母妃顶着一个‘奴’字吗?”
苏棹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已经做了孤老一生的准备。孩子,对她来说,太遥远了……不过她不想苏煜更担心,便轻声说道:“如果可以有一个孩子,我会再为他打算的。”
“这是你搪塞我的借口。”
苏棹歌再没有说话,苏煜对她,有那么点疏远了……
幻觞带着人迎面走来,见到苏棹歌笑着抱拳行礼。
“本王今日可是要做一回坏人了,皇上要见将军,只能打扰娘娘和将军叙旧了。”
“你坏事还做得少吗?”苏煜不客气的回了句。
苏棹歌尴尬极了,歉意的看了眼幻觞,幻觞倒没有生气。
“将军好多的眼线,连本王偷偷做坏事都晓得。”
“是逸王盛名天下,不想知道也难。”
幻觞没有逞口舌之快,无所谓的一笑带着苏煜离开了,苏棹歌目送着苏煜走远,看来他这次真生气了,连自己让旗风隐瞒消息的事也没生气的提出来让她解释,苏棹歌有些害怕了,会不会,自己从此以后就和哥哥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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