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银白的月亮冒出山头,星光熠熠。
落月阁的栀子花开得正盛,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南宫轻衣坐在下人们刚扎好的秋千上,迎着晚风,享受神秘柔美的夜色。
寒月从屋里拿来一件狐裘披风,熟练的盖在她身上,然后在后面慢慢推着秋千。
“寒月,你说皇叔去九南做什么?我记得那儿好像是四皇叔景王的封地来着。”南宫轻衣突然开口问道。
和小说里的穿越一样,她刚穿来那会儿就急着把天下局势搞清楚。
当今天下统称天元大陆,天下四分,东方殇夏,西方沧澜,南方云岐,北方昊辰,四国鼎力,各有强弱,每个国家周边都是一些附属国和游牧民族。
稍微厉害些的当属勇猛好战的西凉和擅长巫蛊之术的南疆,是保持中立的国家,疆域虽小,国力却不容小觑。
按政治、军事、文化和经济来看,殇夏国和昊辰国的发展更为强盛,但二者相差极大。
殇夏国当今皇上南宫擎天继位顺利,励精图治,头脑精明,是个人人爱戴的明君,别看几个王爷和皇上平时谁都不搭理谁,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但是到了危难关头却无比团结,
殇夏国更是地大物博,物产富饶,资源丰富,民风淳朴开放,女子可抛头露面,自由经商,商人地位不低,国力是四国之中最强的。
九个王爷除了排行第八的战神御王和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九王爷,其他的都到各自封地溜达去了。
而九南郡则是四王爷南宫桀的封地,管辖着七个县城。
她好歹也是看宫廷剧长大的人,开始在脑子里脑补各种原因,电视剧里出现这种剧情一般情况下都是去探探封地的王爷是否有造反的心思,若是有,皇帝就得大义灭亲,不是就地正法就是押回京城听候发落,若是没有那就当游玩。
寒月没有说话,主子们的想法不是她该揣测的。不论是为了什么,此行定不会风平浪静。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涌上耳里,寒月急忙扶她进屋,门外的丫鬟很聪明,见此情况连忙去请大夫。
南宫轻衣在桌旁坐下,一手轻轻拍在胸口,咳得厉害,眼眶溢满了泪水。
寒月怕她被憋着,绕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眼里的冷漠早已变成深深的担忧和愧疚。
皇上派她来保护公主,眼下公主就是最需要保护的时候,然而她却无能为力。
要是她会医术公主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南宫轻衣不知道寒月在心里已经做好学医的准备,要是她知道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等了许久还不见大夫来,寒月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腹诽王府的人办事速度太慢。
大夫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御王,那抹白色的身影大步流星赶来,英俊的剑眉紧锁,身上的寒气逼人。
他冷冷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百里滕为夜七治伤的时候衣服沾了血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袍,整个人尽显儒雅之气。
“咳咳咳……”
他很不满的看了南宫月白一眼,刚治完一个暗卫又被叫来治公主,真把他当随意使唤的下人了?
不由分说就抓起南宫轻衣莲藕般白皙的手,仔细为她把脉,柔若无骨的手触感甚是舒服,真想再多摸几次,但看到旁边的某人冷得可以杀人的目光,他识趣的打消这个念头。
看到百里滕如此粗暴的对待她,南宫月白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火。
房间里只听到猛烈的咳嗽声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百里滕眉头紧紧一皱,收回手抬眸看向南宫轻衣,沉默不语。
百里滕露出这种表情事情一般都很严重,南宫月白看向轻衣的目光多了丝担忧。
寒月心里也腾然升起浓浓的不安,公主……莫不是无药可救了?呸呸呸!她怎么能咒公主!
也就只有南宫轻衣一副淡然的模样,她轻笑一声,扬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咳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你就直说吧,我……咳咳咳……还剩多少时间?”
百里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目光沉了沉:“一年。”
她怔了怔,目光移向窗外,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她早就知道这副身体活不长,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短。
一年的时间,够做什么呢?
寒月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回头对她报以一个放心的微笑,她知道寒月是担心自己。
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皇叔,咳咳……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询问的语气,她难得有礼貌一次。
南宫月白眸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说了句“都退下”就转身离开。
百里滕和寒月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很快就只剩她一人。
“咳咳咳!”
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胸腔仿佛一瞬间被掏空,一阵刺痛渐渐在身上蔓延开来,身体开始变得冰凉。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她瘫软在地上,带着几分黑色的血液染红裙裾似在朝她叫嚣。
莫名其妙的委屈感油然而生,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似乎是原主的情感,她知道这种委屈来自何处。
原主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身子柔弱的她若不狠一点,让人人都惧怕她,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夜里经常发病,搅得静雅宫鸡犬不宁,宫女们一开始还急得手忙脚乱,渐渐的就不怎么担心了,反正死不了就行,她气急,杖毙了那些人,杀鸡儆猴,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不对她不敬,夜间发病的时候宫女们比白天还要勤奋,即使被折腾得半死不活。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心软?呵!可笑!那群贱婢担心的不过是自己的小命,而不是她!
她凭什么要心软?
步步为营,猜忌人心,只有强大才能生存,可她只有父皇的宠爱和一副病殃殃的身体。
她活得逍遥自在,活的让人羡慕眼红,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活得有多难,活得有多不快乐,活得有多虚伪。
想着,她眼睛一酸泪珠直勾勾的落下来,事已如此,就让她好好大哭一顿。
她抱着双腿,脸埋在膝盖间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倾泻而出,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大声哭着,似要哭出所有的委屈、不满和绝望!
蓦然,她竟抬头大笑不止,任由泪水在美艳的脸上肆虐,一边哭一边笑看起来神色有些癫狂!
呵呵,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穿越者。
窗外藏在树上的追风按捺住心里的震惊看完房间里的一幕,顿时可怜起这位短命的公主。
没想到刁蛮任性的公主竟然有这么无助的一面,居然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幸好主子是让他来保护公主而不是追影那个冰块,不然就错过了这么珍稀的画面,九公主其实很女人,这么劲爆的消息一定要告诉其他暗卫!
追风的身影立马消失在原地。
书房里。
南宫月白听完追风的汇报,深邃的墨色眸子里平静无波,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书桌上的纸墨,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扣扣——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他说了声“进”,“王爷,公主的药好了。”一个粉衣丫鬟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进来,交给追风后又退了下去。
“主子,药就由属下来送。”
“不用,本王亲自去。”
淡漠的说完,无视追风惊讶地表情从他手中端过药朝落月阁走去。
追风石化在原地,主子为了公主真是连脾气身段都放下了。
月光静静地倾泻在落月阁的一草一木上,一切静谧无比。寒月看见南宫月白的身影,欲要行礼却见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便退到一旁。
院子里的秋千上那抹瘦弱的身影孤寂、落寞,三千青丝散落在肩上,是凌乱的美,本就苍白的脸色在银白月光的映衬下更加的白,朱红的薄唇失了血色有些干裂,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她微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声叹息从她口中发出。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来这儿半月有余,她很想在21世纪的亲朋好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特别是她的父母,她还没好好孝敬他们,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那个性子软弱的妹妹。没有她的保护有没有人欺负她?她好想家,好想他们。
“你想皇兄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向她袭来,她别过头,耳边的呼吸灼热、性感。
她父皇?她想父皇做什么?
突然联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诗,皇叔一定是以为她知自己是将死之人,想念父皇。
她才没有,她想念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若是实话实说皇叔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顿时有种祸从口出的觉悟。
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南宫月白语含讥诮:“想不到没心没肺的你也会如此多愁善感。”
她不满的回嘴:“你才没心没肺!咳咳咳!”
“病成这样还出来吹冷风,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这棵千年铁树是来补刀的还是来戳她痛处的?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娶不到老婆!
其实南宫月白的年纪不大,才二十有五。
她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借皇叔吉言,本公主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就把药喝光。”南宫月白把汤药递到她面前,特意加重了“光”字,冷硬的语气里有些威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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