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率兵紧随曹休之后,本来步卒追赶骑兵距离会越拉越大,步卒行军体力渐渐消耗,终究难以跟上。
不过因为曹休忌惮汉军骑兵众多,刻意保持与后军徐晃间的距离,再加上遭到张飞数次虚虚实实的袭扰,骑兵的速度未能完全放开。
徐晃在确认马岱撤退后,加快行军速度,与曹休间保持住掎角之势。
鹊坡火起,徐晃立马看到天际变成红色,料到是有人放火。因不了解具体情况,担心事情有变,急急忙忙赶下去。
途中曹休遣军使来与徐晃报信道:“徐将军,贼军于鹊坡焚烧衣甲器械阻拦道路,曹将军已经寻得左侧路径最近,绕行追击,派小人来禀报,请将军改变行军方向,及早会和!”
徐晃一听第一反应是贼军计尽,全军减轻负担溃逃,贼军既然穷途末路,焉有放过之理。
徐晃面露喜色道:“奔波数日总算是有所得,只需追上贼军,歼灭贼军主力兵马,借势攻打荆州,收回襄樊未可知!”
军使一招手,十余名汉军被押来,徐晃感觉,些许俘虏自行处置就是,何必押来!抬手一指,军使会意解释道:“将军,这是路上抓捕掉队的贼军,曹将军已经略微审问,得知贼军有诈!”
徐晃眉头微皱道:“战况紧急,我暂且不能细细审问,你且把所知说与我听,我们边走边说!”
军使禀报道:“将军放心,是利于我军的好消息!贼军三万骑兵据说只有一万是真的,其余两万多是临时征集起来的郡县兵马,不曾经战事,疏于训练,不会骑术搏杀。
其中还有重金招募的精壮、士族的家仆等等,更是不堪用,我们被骗了!”
徐晃呼吸不觉急促起来,军使一番话,徐晃联想白天两军阵前汉军种种反应,撤退时频频失误,有人竟然坠马,这些细节无不在表示这支兵马并非久经沙场,自己陷入自我判断中,没能想到。
准确说是不敢想,谁能想到汉军敢这般赌命,一旦被识破发起进攻,三万匹战马加上一万精锐和两万精壮必被全歼,荆州不攻自破。
徐晃瞪大眼睛道:“张飞胆量确实非同一般,兴许背后还有能人,佩服!佩服!”
军使忙道:“徐将军,曹将军初闻一时感觉不可思议,旋即以为这是天赐良机。贼军一天折腾,这些马上杂兵撑不住落下不在少数,我军急突猛进追上去,贼军不战自溃,任我宰割!”
徐晃压了压心中的兴奋,不停盘算,亦不忘喝令行军,保持阵型。
良久徐晃沉声对军使道:“你跟曹将军说明,越在此时越要沉住气,贼军不可能仅用骑兵伪诈迫使我军放弃追赶,自然还有后招,我军自当小心应对。告诉曹将军,不要一味紧追,防止贼军有害我之谋。”军使连忙答应急去告知曹休。
徐晃转身叫来一名偏将道:“方将军,你率一队人马先行探查地势。注意两点处地势,第一是大片平原地,无地势可以依仗,难以立住阵脚。
第二是林木密布,山丘杂乱处,藏住千百人很容易。凡是贼军退走方向是这两种地势,当尽早报予我得知!”方偏将应诺而去。
徐晃再派人往张郃处,看大营是否有异样。
张飞率众一路疾驰,因为汉军分成冯习部步卒和张飞部骑兵两种,为保持速度一致,汉军一马两乘,负重加大,不少马匹喘气明显急促。
雷铜放缓马速来见后面压阵的张飞道:“将军,冯习都督让我知会将军,我们不停的奔波两个时辰,天已经就要亮了,加上之前不停交锋一天一夜,马匹快撑不住!”
张飞不停抽打马匹道:“知道,我坐下乌骓马都有些疲乏,何况普通的马匹。没办法,不敢停,一停下休息马匹四蹄就会发软,将士们的也会累瘫,眼下凭一口气撑着,不至于倒下。
曹军是何动向不明,就算现在停下,随后会不会在追。曹军在鹊坡遇阻,他们追必须绕路,我们累他们也累,跑下去便可甩开曹军,停下会给曹军机会,风险太大。我们难有一战之力,累瘫也比被砍死强,再撑撑。
告诉冯习不许挺,还要继续撑下去!去,通令将士们本将军已经知会南阳兵马在前面接应,少卿便到!”雷铜答应,纵马呼喊打气。
汉军硬挺着,强行进近数十里。汉军探路斥候来报:冷苞、赵累两位将军前来接应。
张飞大喜,众汉军催马向前,远远望见汉将泠苞、赵累率众来迎。
两下碰面,赵累、泠苞等拱手拜见张飞、冯习、雷铜等将,张飞还礼笑道:“看到你们让我心安,我军可以摆脱追赶的曹军。”
泠苞回道:“三将军放心,末将和赵都督已经在南面修筑营垒,虽然简陋,不过足以倚仗阻击曹军!
寨中已经安排饭食,将士们可稍作休整,在转道南阳,撤回荆州!”
张飞道:“好好!冯都督、雷将军让大家坚持一下,到营寨中开饭!”冯习、雷铜大声应诺。
张飞转过身又道:“泠苞将军,战况紧急,甘宁部情况我没能细问,都尉韩关含糊的说兵败折损上万,给我说说具体损失如何!”
泠苞、赵累相视一眼,赵累舔了下嘴唇道:“三将军,末将实话与你说了吧!四万兵马折损半数,胡雄等将校尽数战死,甘将军身中……身中刀伤和数箭……!”
张飞听闻折损半数兵马心疼不已,然终究久经沙场,所以并未有太大反应。
待听到甘宁中刀受箭不觉惊道:“伤势怎么样,快说!”
赵累痛心道:“伤势甚众,已经无法骑马。南撤一路上颠簸伤口数次裂开,昏昏沉沉,时睡时醒……!”
赵累话没说完,张飞五官紧皱,以手抓头吼道:“何不早报!”
赵累被惊得两耳嗡嗡作响,泠苞接话道:“将军,甘将军是为了数万将士才不告知!正因三将军不知,方能神定心稳,顺利将全军安然带回!身为将领,末将以为该当如此!”
张飞一怔,微微点着头道:“对对,知道与不知道于事无补!”
赵累急忙继续说道:“将军放心,我等已经派最好的郎中医治甘将军。因为甘将军好穿锦袍,锦袍纹路结实,箭矢透体没有扩大伤口引起肿胀,亦没有伤及要害。
真正的伤是奔波所致,但没有影响到骨头,好好休养应该无事!”
张飞紧紧握拳,平息焦急的心,慢慢道:“先到寨中休息,再做打算。另外派人去看看兴霸好些了没!”
曹休绕过鹊坡想要另寻近路追撃,但鹊坡附近道路早已被堵塞,人马难行,清理则费时费力,处理干净哪怕能追上,已无战力。
曹休正在烦恼,军使将徐晃之言带到,曹休听完着实吃惊。徐晃所说确实在情理之中,张飞胆大过人不假,但作为统兵大将,一而再的行险,不顾手下将士的性命是难以想象的。
曹休左右看了看一众将士,副将以为曹休有事,连忙道:“将军,战事紧急,末将请命立即带人清理出一条路来!”
曹休环顾一圈,叹了口气道:“众将士劳碌一晚,已然疲惫不已,再清理道路,纵使奋力追上贼军安能再战!传令,停止追撃,退至空旷处休息,等待徐将军前来!”
曹休令下,一众曹军骑兵纷纷解马卧地休息。
曹休则率亲卫戒备,休息尚不足半个时辰,张郃处军使急急前来找到曹休禀报道:“曹将军,上将军(曹仁)率兵赶来,已经与张郃将军合兵一处!”
曹休听罢道:“知道了,上将军有什么话吗!”
军使面色尴尬道:“上将军让小人带话,务必咬住贼军,可……!”
曹休明白他想说什么笑道:“晚了,来不及了!上将军早来一个时辰大事可定,现在不行了!”军使不知如何搭话,沉默不言。
曹休接着道:“徐晃将军处可派人前去!”
军使答道:“另有他人前往!”
曹休道:“虽说未能拦住贼军,但上将军到了,当赶紧去禀报战况,说不定上将军另有决策!”
转头对亲卫道:“马上集合兵马,与徐将军合兵一处,以免兵力分散被贼将所乘,非常之时,当小心为妙!”
两下会合,徐晃之意与曹休一致,二人一商议,曹休统兵原地驻扎,徐晃前去见曹仁说明战况。
徐晃拱手施礼毕,又与辛毗(奉命持节督军,已经在半途追上曹仁。详见一百七十四章)相互见礼。
曹仁得知未能拦住贼军,待徐晃赶到详细说明情况,曹仁颇为懊恼,展开地图将徐晃所说详细标明。
曹仁指着地图道:“如此说来,本将及时赶到依旧会被鹊坡大火阻拦!”
徐晃拱手道:“上将军,在鹊坡火起时,我军便失去战机!”
曹仁揉了揉有些许血丝的眼睛,站起身。
辛毗劝道:“为了尽快赶来支援,上将军严令所领兵马昼夜不停行军,路上不及休息,可谓拼尽全力。相应的人马疲乏实际已难堪一战,纵然拦住贼军,亦是不能第一时间投入战场。
拦不住亦非坏事,归师勿遏,贼军狗急跳墙,拼死一搏,我军以疲兵对之伤亡必重,不值!”
曹仁沉默不语,终究为丧失大好机会感到不甘。调整一下心情,曹仁再次坐会位置道:“公明,佐治,你们来看!”
说着,在地图上标出数处位置道:“这几处是发现关羽兵马踪迹处,说起来本将耽误赶来时间,正是为了找寻关羽,想擒斩之。一路追下来,莫名其妙跟丢了!”
徐晃、辛毗上前看着曹仁所画之处,徐晃问道:“关羽所率兵马是骑兵?步卒?”
曹仁道:“各半,庞德四千骑兵,另有四千步卒!”
徐晃道:“上将军探出关羽军踪迹!”
曹仁道:“嗯!”顿了一下,曹仁道:“探出没用,始终追不上。于禁率骑兵追敢,据回报于文则两天两夜马匹大半累瘫于地,愣是没追上。
关羽行军仅仅比我军提前一天,按理说步骑同行,这般快简直不可思议!如果说关羽是舍步而行,沿途打探百姓怎么一致说是有步有骑!”
徐晃盯着地图沉思,辛毗亦不便轻言。二人不语,曹仁继续道:“公明、子烈派人报捷,我不愿被绊住脚步,斩杀关羽重要不假,终究不易,半数骑兵交由于禁追赶,我自率其余兵马赶来支援!”
说到这,曹仁以拳击掌道:“可惜迟了!”
徐晃回过神道:“上将军,末将一时想不到其中缘由,不过依照末将的经验,纯粹的骑兵行军才能甩开于禁将军骑兵强行军的追撃!”
曹仁道:“关羽舍弃了步卒!不对,方才说过沿途百姓全都说是贼军是骑兵和步卒同行,况且关羽的性格做不出弃军逃跑事来!”
徐晃自是了解关羽极其爱惜士卒,为人傲气,这种事根本不屑,曹仁所言确实不差。
辛毗忽然道:“关羽对豫州的渗透由来已久,对豫州地势掌握远超我们所知。
舍弃步卒乍看像是抛弃兵马,可是我们的目标首在关羽,关羽用骑兵勾住追撃兵马,步卒寻找山峦丛林隐匿。
当年能贼军数次悄无声息的潜进陆浑反叛,不久前又用相同的办法拿下鲁山等地。几千步卒藏住身形不难!
至于说百姓所言,我暂时想不出来为何,可能是被收买了也说不定!”
曹仁赞同道:“对对!那我立即令沿途郡县搜山寻找,关羽真的抛下步卒,想来贼军现在还没走出去,肯定会留下踪迹!
可算算时间,步卒也许还在,但关羽的骑兵怕已经跑回荆州了!”
辛毗指着南阳道:“事在人为,上将军何必想太多,现在尽快往解南阳之围,说不定关羽没走出来,正好堵住,事成与否全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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