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重新梳了头发,把新买的一对短刀分别绑在小腿外侧。这样比之前那把系在身上藏在衣服底下的好拿多了。
太子那边在看书,三皇子这边针还没下完,两边这会儿都没喊我伺候。我就趁着这时间,坐在夹间里擦刀。这把雁翎刀到我手里时间还不长,在宫里总共就得空擦了一回。现在出来不少日子了,又刚过了一个雨天,得拿出来好好养护一番,省得到用它时候才发现生了锈。
听着外面施完针了,我就收起刀来,拿着刚才在外面买的一条竹片子小船出去,塞给慕斌。他得了这个新玩物,立即欢天喜地跑下楼去找水洼了。
三皇子说施针趴了半天,拘得难受,想出去活动活动,加了件衣服,也下楼去看慕斌玩船了。我这才从包袱里拿出买的那些书,拖个凳子坐在桌角一本一本翻着。《千字文》翻了三页我就丢下了——“龙师火帝,鸟冠人皇”。什么东西,我自己都看不懂,怎么教慕斌?虽然他不能出声问我,我也不好意思把这一章就这么跳过去。《三字经》翻了一阵也扔下了,也有好几句看不懂。要教慕斌认两个字,难不成我还得自己去先念个私塾?也就《百家姓》简单,好歹也见过不少人了,除了几个特别难的字,前几页还都认识。
兰鹤舒在旁边收拾着他的那些工具,边收拾边哼着歌儿。走过我旁边,看见我翻书就好奇地过来,拿起桌角的书看了看。“哟?《三字经》?《千字文》?阿英是打算教慕斌识字?”
我点了点头,没出声。
“买回书来就发现,教小孩子也没那么好教,是吧?”他笑嘻嘻地坐下来,拿起千字文,指着第三句里的“昃”字问:“阿英,考你一下,这个字念什么?当什么讲?”
我没理他,继续看着手里的《百家姓》,暗叹幸亏这本书不用解释那么多“当什么讲”。
“嘻嘻。”兰鹤舒继续翻阅着那本《千字文》,说:“都说了,让你拜我为师,我连你和慕斌一起教了。”
“哼哼。”我刻意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头都没抬。《百家姓》往后看也怪有意思——世上还有姓“滑”的,还有姓“鱼”的,这些人家要想起个名儿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怎么样?拜不拜师?”兰鹤舒嬉皮笑脸地丢下《千字文》,又拿起《三字经》。翻了几页又丢下,扒出我放在底下的《本草经》来。他收了脸上的坏笑,认真转脸看着我,问:“你买这本书做什么?”
“买了看啊!”我没好气地抬头看着他。
“这么说,是打算正经拜在我门下学医了?”他眼里有了点亮色。
“哼哼。不拜。”我冷笑着摇摇头,大言不惭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拜师你买……”
“我买了看。不拜师!”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重新说了一遍。
“这……”
“因为我信不过你。所以,我得多少看看什么药能治什么,免得被你坑了!”我起身上前夺回这本书,趁机点了他的穴。
他未曾防备,丝毫没有躲闪。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浑身就只剩眼睛能动了。我去插上门,回来把凳子放在他面前,坐在他正对面,看着他,低声说:“兰公子,自从那天在湖面上吃了亏,我就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我们的行踪告诉给了别人?想来想去,没有别人!往外送信的事情,一直是你和慕斌两个人。慕斌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泄露不了,而且那天上午还一直跟我在一起买东西。所以,我能怀疑的就只有你了!”
他现在自然是百口莫辩,我又往前凑近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习武之人是瞒不了人的。那天虽然没有一直看着你,但也可以得知,兰公子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练过拳脚功夫,只是平时韬光养晦。有些本事在身上,却次次装成胆子最小的。这,就更可疑了!”
说着话,我提起一点裙角,摸出绑在腿上的刀,抵在他肋下。“我对你起疑了,所以要自己买点医书看看,好防着你对我们动什么手脚。怎么?兰公子想喊冤么?那我还真想问兰公子一句话:这些天,兰公子总是有意无意,拿我来说事。兰公子的突然之举,我这个愚钝之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想离间两位皇子,又是为了什么?兰公子可否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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