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在宫中,这趟差事完了,也还得回宫中去。你说的这事情,在宫里叫什么?叫‘秽乱宫闱’!这事情若是回宫说,皇子不过是训诫几句,我却是得杀的!你觉得,我会不比两位皇子更担心沾染上这种事情么?兰公子这几天的计策,若不是想离间两位皇子,难道是想针对我!是想借皇上的刀杀我?这也太费劲了吧!还不如趁着我还信你,还没买医书的时候,熬一剂药药死我!不过,兰公子跟我又没有仇!怎么会这么做呢?”我这一通编,编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所以啊,兰公子想对付的还是两位殿下,毕竟……毕竟兰公子的身世……实在是太有报复的动机了!所以,昨天我想了一晚上,兰公子是杏林圣手,真要动手,怎么防得住啊!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说着,我就把刀狠狠往他肋下一抵。“不用怕!刚买的,还没开刃呢!”
我坐回凳子上,把刀塞回腿上的刀鞘里,拿裙子盖上,转脸看着已经冷汗出透的兰鹤舒,说:“兰公子放心,你跟我没仇,我跟你也没仇!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以是都是胡思乱想,可以一句都不算数。大公子嘱咐了我一句话,这一路上得同心同德。兰公子若是也觉得这句‘同心同德’在理,刚才的那一幕就不会发生。只要你别找我的事儿!我也不找你的事儿!”我把桌上的书都收拢起来,放在包袱里。这本《本草经》,我还真打算咬着牙看完。我还真想看看,这个给人治病,治到要好不好的火候到底是怎么拿的。把包袱系上,我把在外面买的纸本子和墨块拿出来,放在兰鹤舒面前的桌面上。
“给你写脉案用的。穴道再过一炷香工夫就自动解了,兰公子再辛苦一阵!”我推开门出去,径直下了楼。三皇子拿着根小棍,一边咳嗽,一边在挖着砖缝里的一个蚂蚁窝。慕斌忙着把挖出来的蚂蚁都抓到小船上去载着。看这俩人玩得不错,我就在另一个墙角里蹲下,在青石地面上磨刀。没磨多久,太子就在楼上喊:“阿英,什么声音哗嗤哗嗤的?”
“扰了大公子看书了!奴婢正在磨刀,一会儿就好!”我回头答道。
“磨吧!”楚宜珏不耐烦地从走廊窗户里摆了摆手,又回来问:“鹤舒呢?”
“他在屋里坐着呢!”
“坐着去吧!”楚宜珏伸了个懒腰,又趴在窗框上问:“三弟,你在那里忙活什么?”
“我们在让蚂蚁坐船呢!”三皇子抬头笑着说:“这些小东西跑太快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才抓了十来只!”慕斌还怕他不明白,赶紧把水洼里的小船儿聚起来给他看了看。
楚宜珏绝望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回到屋里去了。
到了午饭时候,这一群人才重新聚到一块。我把买的雪菜笋丝和酸腌豆角捞在碟子里,太子看了一眼,点了个头,夹了一筷子笋丝。酱菜算是没买错。兰鹤舒默默低头吃着饭,一句话也没再说。直到一顿饭吃完,太子问他三皇子的病情状况,他才总算敢出了一声。
“阿英,说!怎么回事?”太子随即回头看我,目光如炬。看来,他是早看出气氛不对了。我也没打算瞒他,咽下嘴里的饭,直接回答:“我吓唬他来着!叫他这两天嘴里老乱说话!”
“你……你这是干什么?”太子放下筷子,眉头皱成一团,郁闷得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哼哼,吓唬得好。”三皇子一边往慕斌碗里夹着菜,一边说:“我这几天病着,没力气收拾你。鹤舒,你这几天说的话,即使是开玩笑,也确实过分了。不过,我要怪的人还是大哥!大哥早说鹤舒两句,鹤舒也就不必把阿英气成这样,遭这份罪了!”
“怪我?!好吧,怪我!合着就不怪动手行凶的那个!”太子说着就要起身。
“大公子吃饱了就上去,若是没吃饱,不必跟奴婢置气。”我也觉着自己买的咸菜还行,多夹了一筷子。“奴婢又没觉得自己干的是好事儿。可是吧,挑理,公子怕是不信!吵架,他读书认字的,奴婢吵不过,公子还嫌闹。动手揍他,把大夫揍得起不来了,如何是好。奴婢也就想到了吓唬这一个办法!大公子觉着奴婢做得不好,尽管处罚!但是,这位兰公子今后如果再这样胡说八道,奴婢还得想法子收拾他!”
说到这儿,我白了兰鹤舒一眼。“当然,如果兰公子今后不跟奴婢过不去了,奴婢自然也不找麻烦!”
“行了,行了,还是怪我!”太子气呼呼地离了桌子。“怪我带你们这俩冤家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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