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清水县城的大街上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桑塔纳缓缓而行,路两旁的高大梧桐树的宽宽的身影印在人行道上,树根下还散落着几片黄黄的梧桐叶,道路两旁,自发地形成服装夜市,人头攒动,多是老太太、小媳妇、大姑娘,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兜售着时令衣物——什么老年服、乞丐裤、女士短裤、韩国丝裙。
毛小毛聚精会神地开着车紧盯前方目不转睛,张春雨坐在副驾位上一声不语悠闲自得,坐在后排的方瑨和苏菲低声交谈着:
“苏姐,你和兰姐、建军都是同学?”方瑨问。
“我们同校同级,蓝彩花和建军同班,还坐过同位,你家秦建军贼聪明,学习特好,蓝彩花为了抄他的作业给他买烤地瓜吃,我们逗趣说他是蓝彩花的小女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瑨明白了“老相好”的来龙去脉。
“兰姐她老公干什么?”
“运输专业户,大老板,手下有十几辆大货,倒炭,赚了不少银子,也养了一身毛病。”
“啥毛病?”
“要不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赌博,玩女人,成天在外面浪,不顾家。兰姐也不容易,又要顾家,又要忙店,又要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还要照顾在省城上寄读学校的女儿,几次要和他男人离婚,为了女儿,忍下了。”她看了方瑨一眼,接着说“她心里憋闷了,找秦建军说说话,遇到难题,叫他出个主意,他们就是同学,清白的很,蓝彩花说的那话,开玩笑的,你也别放到心上。”——说客苏菲也算尽职尽责了,闲聊间,完成了兰总交给她的任务。
方瑨似乎感慨地说:“做女人难,做成功女人更难,蓝姐,也确实不容易。”又问一句“苏姐,你在哪儿上班?”
苏菲笑而未语。
张春雨说:“苏姨是县文史办领导。”
方瑨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春雨说:“我读过苏姨写的《清水古村考》一书。”
大眼妮子毛小毛惊讶地说:“怪不得苏姨学识渊博出口成章,了不起的大专家,大学者哟。”
苏菲笑了,对方瑨说:“你这两个随从,挺有意思的。”
方瑨说:“她们是秦建军的员工,随我来赴宴的。”
苏菲心想“还真叫蓝彩花说着了。”
把苏菲送到了县府宿舍,又把方瑨送到东山小区,拜拜之际,方瑨忽然问了小张一句“你是张春雨?”小张急忙点头称“是”,方瑨冷着脸,没再作声,扭头,转身,高跟鞋踏着楼梯“嗒嗒”作响,扭着浑圆的屁股,恰似一道白色的霞光,上了楼去,进了家门。
儿子已经睡了,秦建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方瑨回来,急忙站起身来,接过手提包,问她对蓝彩花“印象如何?”她借一句戏文说“这个女人不寻常,很会来事。”
秦建军说:“那是自然,她混迹于官场、商场、风月场,游走于官员、商贾、流氓、痞子之间,黑白两道通吃,岂是寻常人物?”
方瑨一笑,说:“你这老相好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回到车库,窦淑宝接过车钥匙,问“此行如何?”毛小毛举着右手,得意地说“不虚此行,见了世面,开了洋荤。”左手把虾饺饭盒递给了窦淑宝,他把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从饭盒里拿出个虾饺塞到嘴里,大口嚼着,说句“好香。”又捏了一个塞到嘴里,又说了句“真好吃。”张春雨悄声怪气地说“毛大店长真叫我长了见识,知道什么叫装傻卖呆了。”毛小毛一瞪眼,梗着脖子,说“我不装傻,窦哥能吃到这香喷喷的虾饺?”
回宿舍的路上,毛小毛喋喋不休,张春雨一言不赞,她心里想的是“方大主任问:你是张春雨?什么意思?”——她哪里知道傻大妮子朱巧玲曾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给她狠狠地上了一次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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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好阅读习惯的人,说到底是比较优秀的人,更靠得住的人,品质也常常是比较好的人;尽量回避电子阅读,这是基本的要求。一个有学问、有深沉思考能力的人,绝不会是热衷于电子阅读的人。
——张炜《海边兔子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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