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吗?”陶陶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征,一旁王正的手死死地掰着办公桌的一角,青筋四起。
韩征点点头,“王卿割腕的伤在左侧,她又是个左撇子,按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之前我们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这样,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把王正送回学校,他老师都急疯了,这孩子正是关键时候,不能乱,剩下的事情我们去查。”
“你听明白了吗?”韩征转向王正又确认了一遍,王正点点头,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姐姐还在的话,一定是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的。
另一头谈明已经和王卿的舅舅舅妈说明了现状,对方显然很不满意,但又碍于警方敢怒不敢言,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希望警方能尽早破案。
“他们都走了,咱们现在抓紧时间开个会。谈明,你说一下王卿的情况,从现在开始,王卿的案子正式立案侦查。”
听见韩征的话,一圈人不由自主地往直挺了挺腰。
“我问过王正了,据他所说,王卿是肯定不会自杀的,王卿学校不好,毕业后找工作也比较困难,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做了吃播,没想到还意外火了,当然,每个月赚的确实不少。但问题就出在这儿,她吃的东西过多,经常催吐,时间一长对身体的损伤特别大,久而久之就常在暴食和厌食的两个极端间摇摆,慢慢就有些抑郁,身体素质特别差,之前也在她的身体里发现了过量的氟西汀成分。”
“那她的抑郁症严重吗?”蒋捷默默地把桌面收拾干净,转头问了谈明一句。
“不知道,具体的还得去医院问一下,王正说没有特别严重,但也不排除是王卿为了让她弟弟专心高考编造的谎言。”
“那行,通知法医部门,让他们重新对王卿进行尸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疑点,还得去问问那个张伟明,查查那天他和王卿舅妈起争执的原因。还有……”
韩征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赵探头探脑地笑笑走进来,“韩队,这是今早女尸的报告”,说着便把手上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一溜烟儿跑了。
韩征一手压着报告继续说,“还有就是,王卿的粉丝比较多,有些人可能比较激进,咱们得尽快破案,不然可能舆论压力会大,影响不好。”
“头儿,早上新出的案子连尸源都找不到,报告上有什么新的线索吗?”梁诚弘盯着韩征手里的报告,迫切地希望案子不要陷入僵局。
韩征看了一眼后把报告递给梁诚弘,“报告上没什么,简单来说,这姑娘就是被人砍死的。早上的案子发生在文新街,是一条老街,很旧,路边基本没看到有摄像头,作案时间又是深夜,早上也问过了,发现没有人认识这个死去的姑娘。现在只能让技术部那边先复原一张这姑娘生前比较体面的照片,然后散发到各地的公安机关,看看有没有线索。”
“那行,头儿,这姑娘的照片我马上让他们弄,然后待会儿去医院问问王卿的医生,弄明白王卿具体的病症和程度。”梁诚弘看完了简短的报告,揉了揉困倦的眼角站起身来准备投入工作。
“好,蒋捷你和诚弘一起去,诚弘你把张伟明的资料发给我们,一会儿我们去会会这个张伟明。”
蒋捷点点头,起身跟上梁诚弘离开,韩征从桌上挑起车钥匙绕在指尖,和谈明一起离开。
“张伟明那小子住哪儿啊?”韩征一边拧开车钥匙打火一边转过头问谈明。
“诚弘在资料里说,张伟明住在文远街后面的一个老小区里,和他妹妹张丽一起开了一家美容院,就在文远街上,叫‘欣欣向容’,生意还不错。”谈明一边从手机翻看着梁诚弘给他的资料一边感慨,“诚弘果然是‘信息小能手’啊,这速度就是没话说。”
韩征笑笑,“不然呢,要不就他那可耻的战斗力,连只鸡都打不赢,早就被踢出刑警队了。”韩征一边打趣,一边按着导航往文远街的方向驶去。
“文远街就在文新街后面,特别近,那边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传言好像要拆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谈明顺势补充了一句,见韩征没什么反映,便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
最近这几年桐城转型建设,变化很大,已经基本上看不见什么老楼了,都是高层,飞速发展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钢铁森林的压迫。
谈明和韩征按着地址敲响了张伟明家的门,小区毕竟年代久了,楼道里的墙皮斑斑驳驳的,还贴满了各种修下水道的小广告,密密麻麻地印在墙上,极不美观。
门也是那种老旧的门,屋里拖沓而缓慢的拖鞋声由远及近,门闩一响,门便开了,张伟明顶着个鸡窝头半眯着眼,睡意朦胧地把门打开,不耐烦地嘀咕了句,“你又忘拿啥了”,便急着回屋里睡觉。
谈明笑笑,伸手拍了下张伟明的肩膀,在他转身的瞬间把证件亮在他眼前,瞬间惊飞了张伟明所有的瞌睡虫,麻利地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倒了两杯水,递到了谈明和韩征的面前。
“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平时见只猫都绕道走,真的。”张伟明说的信誓旦旦,可骨子里的那股滑头劲儿是改不了的,说什么都让人觉得不可信。
谈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是这样,你是不是有个女朋友叫王卿?”
一听到王卿的名字,张伟明立刻偃旗息鼓,露出点委屈巴巴的败犬状,沉默了几秒后才堪堪“嗯”了一声。
“现在她死了,按照程序我们需要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韩征公事公办的语气显然打了张伟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讷讷地答应着。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吧,她说想要去看最新上映的一个电影,就一起去了,谁知道她周一就……就没了。”张伟明一手撑着头,看不清楚他的面部,只听着声音有些哽咽。
韩征一听这话,顺势便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周一没的,她的尸体现在还在警局停着呢,你们认识多久了,和她的家属很熟吗?你们见过家长吗?”
张伟明先是一愣,随后便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他们之间的爱情,“我们是在她直播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她最早的一批粉丝,慢慢接触多了,也就熟了,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也快两年多了感情不错。她很少和我说她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很宝贝她那个弟弟,一直寄住在她舅舅家,熟也不算熟,也就是偶尔送她回家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并没有正式见过她的家人。”
“那在出事之后,你见过王卿的家里人吗?”
“警官,人都没了,还见什么家人”,张伟明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韩征听闻点点头,并没有给张伟明喘息的时间,紧追着问,“那你知道她的病情吗?”
“病?什么病?”说起王卿的病情,张伟明好像完全不知情一般,一连追问了两句才用有些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韩征。
“她直播这么久,你不知道她暴食催吐吗?”谈明一边记一边问。
张伟明听到暴食后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带着点儿苦笑喝了口水,“警官,人生在世,总是要吃苦的吧,她没有一技之长,做吃播,要的就是噱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劝她别做了,可有什么用呢?生活本来就挺艰辛的,她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而且这工作又不是什么长久的铁饭碗,就想多干几年,谁知道,谁知道出了这事儿。”
“那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韩征丝毫没有理会张伟明刻意的卖惨,单刀直入。
人生实苦,既然想要好好生活,就必然要承担生活的各种琐碎,各种纷杂,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忧愁,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人能抽丝剥茧地寻到一丝快乐罢了。
“抑郁症?这我不知道,不过她经常说心情不好什么的,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一直都以为那是她在恋爱中的状态,毕竟她挺没安全感的。”
“行,大致情况我们知道了,以后如果有需要再来找你。”韩征和谈明先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成,那警官慢走。”张伟明一路把谈明和韩征送出门口,随后关上了门。
走出门的谈明和韩征对视一眼后笑了,这个张伟明看似为死去的女友伤心,实则漏洞百出。他不仅刻意避开了他是如何知道王卿是周一死的,还一口咬定他和王卿的家人不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更重要的是,他装作对王卿的病情毫不知情的样子,试想,王卿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生活上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这个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病情?
这个张伟明,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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