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微光

    
    “先吃饭，一会儿咱们去找一下那个魏远宏，蒋捷，你密切关注一下周边派出所的反馈，尽快查明那个女孩的身份，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去查一下魏远宏这段时间的行踪”，韩征边吃边交待下午的工作，看了陶陶好几眼后，这才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陶陶碗里，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陶陶还是低头笑了笑，显然是满意了。
    抵达魏远宏公司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前台小妹也有些懒散地趴在桌上偷懒看剧，直到谈明和韩征走进公司，这才打了鸡血似的坐直了，干劲满满。
    “你好，你们魏总现在在吗？我们想见见他。”谈明靠在前台边上，温和地说明了来意。
    前台小妹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人，惯性地回了句，“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谈明刚想说没有，一旁的韩征直接把证件亮了出来，公事公办地正色道：“现在有点事，我们需要亲自和你们魏总聊聊，可以吗？”
    前台小妹显然是丝毫没有接待警察的经验，磕磕巴巴地告诉他们魏总的办公室在顶楼，看着韩征上了电梯之后，这才想起给魏总打电话通报。
    韩征他们到达顶楼的时候，魏总的秘书已经在电梯门口等着了，笑吟吟地把他俩领进魏总的办公室后，就关上门离开了。桌上的茶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的，瓷白的茶杯周围还冒着热气，在杯口形成小小的透明水珠。
    韩征扫了魏远宏一眼后坐下，这人倒是真如陶陶所说，年纪轻轻，公司规模却不小，长的还挺周正，勉强算帅，看上去是个能讨女孩子欢心的家伙。
    韩征还没说话，坐在沙发一边的魏远宏倒是先沉不住气开始发问了，“警官，你们今天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韩征没理会魏远宏的寒暄，直接切入，“你认识王卿吗？”
    魏远宏的手在裤子上摩挲了几下，点了头。
    “怎么认识的？”
    “我是在桐花大桥上认识她的，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吧，我失眠，晚上出来兜风，发现她站在桥上，准备跳江，我就和她聊了聊，就认识了。”魏远宏眼睛稍微向上翻着，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回想完之后，还身体向前倾瞪大眼睛问：“警官，她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魏远宏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随后向后靠向沙发，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他再说话的时候，声线明显在颤抖。
    “警，警官，她好好的，这么就，就死了呢？”魏远宏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实则声音很低，倒不如说是喃喃自语更合适。
    “你和王卿什么关系？”韩征没给魏远宏喘息的空隙，继续发问。
    “我在追求她，不过她还没有明确表态，我送了她不少东西，我感觉她快答应了，她喜欢我”，魏远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韩征继续打击，“那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果不其然，魏远宏一听这话激动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赶忙否定着，说不可能。
    韩征显然没兴趣纠结王卿的品质问题，继续问，“你们差别这么大，你为什么喜欢她啊，难不成单纯觉得她长得不错吗？”
    “那当然不是”，魏远宏一手攥着茶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那天晚上她想跳江，我下车去拦她，其实并不是看她可怜，而是因为想起了我妈。”
    “你妈？”
    “对，我妈就是在桐花大桥上跳江自杀的，我那时候小，没能留住她，看到王卿之后就有些于心不忍，我害怕，怕以后会一直陷在这个梦魇里，所以就和她聊了很久，把她劝了回来”，魏远宏的手松了松，脸上露出一点陷入恋爱的那种甜蜜而哀愁的笑容，“没想到，我后来和她聊，发现她很单纯，也很可爱，就有些喜欢她，对她很好，其实有时候，我想我对她好也是为了安慰我自己，好像对她好就能补偿我妈似的。”
    魏远宏说着，把手撑到自己的脸上，挡住眼睛，遮掩着自己失态的情绪。
    “那好，魏先生，最后一个问题，上周日晚你在哪儿？”
    一听这话，魏远宏眯着的红肿眼睛睁开，有些无力地问了句，“你怀疑我？”
    “例行询问，不必在意。”韩征的眼角一挑，莫名就让人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在家睡觉，我晚上一般都在家和失眠作斗争。”魏远宏有些憋气，又撒不出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没人能证明？”
    “没有，我独居。”
    “好，那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先离开了。”韩征看似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魏远宏也没有送，只是坐在沙发上出神，眼角似有泪光闪过。
    韩征刚下车，就隐隐约约看到有个灰色的影子在市局的墙角后一闪而过，他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走在前面的谈明就冲他招手，让他快些过去，韩征没辙，想想应该不会有人傻到在市局门口作案，索性就放弃了。
    刚一迈进办公室，映入谈明和韩征眼帘的就是两个凑在电脑面前的背影，两人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还一边讨论的十分起劲。
    “怎么着，有头绪了？”谈明笑笑，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去接水，还顺道打趣着电脑桌前的两人。
    两人听见声响才知道他们回来了，蒋捷反应倒是快，先汇报了自己的结果，“头儿，那个姑娘的身份信息还是没找到，她很有可能不是咱们桐城本地人，或者是黑户。”
    意料之中，韩征点点头，紧接着把目光投向了梁诚弘，相比蒋捷的冷清，梁诚弘就活泼多了，他站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后才八卦地凑到韩征面前贱贱地说：“头儿，我发现魏远宏这个人啊，还真是个人才，农村出身，短短几年，公司便小有规模”，梁诚弘边说边比划，还说书似的拍了下手烘托气氛，“头儿，你说这不是王卿看人家青年才俊心动，直接把张伟明给踹了吧，张伟明一怒之下，发狠杀了王卿。”
    梁诚弘说完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后，自以为自己这出戏说得天衣无缝，动机明确，却不料把其余三人都逗笑了，谈明更是差点儿失手摔了杯子。
    最后还是韩征憋着笑拍了拍梁诚弘的肩膀说：“诚弘啊，我们不讲天马行空的猜测，我们要的，是切切实实抓在手里的证据，明白吗？我们是警察，是讲求证据的”，韩征安抚完梁诚弘后，这才转过头看向蒋捷，“魏远宏这段时间的活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蒋捷摇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是一些正常的社交活动。”
    看着蒋捷好无头绪的样子，梁诚弘立马补充道：“对了，头儿，我刚刚查魏远宏的时候有个发现，他最后一次和王卿通话就是周日那天的上午，那通电话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魏远宏的微博我也都看了，暂时没有看出什么疑点，剩下的我继续查。”
    “周一也没有？”谈明的神情一点点地严肃起来，追问。
    “没有啊。”梁诚弘一边翻看着电脑上的记录一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按照这么来说，你的意思是魏远宏很可能周日的时候就知道王卿要死，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联系王卿？或者因为他知道，王卿已经死了？”韩征按照梁诚弘给的线索追问，梁诚弘用力打了个响指，赞同韩征的推理。
    韩征当机立断地安排谈明和蒋捷对魏远宏实施拘捕，不管怎么说，先带回来问问。
    “诚弘，你那里有张伟明的详细资料吗？我想看看。”两人前脚刚走，韩征后脚就投入到了新的调查中。
    “有，头儿，我马上给你打印一份哈。”还没等韩征点完头，梁诚弘就已经把打印好的资料摆到韩征面前了。
    韩征随手翻了一下资料，刚想夸一下梁诚弘干得好，一回头就发现梁诚弘这傻小子已经靠着办公室里的椅子睡着了，头向后仰着，眉头微蹙。韩征笑笑，没忍心吵醒他。
    五月的天还不算凉，但有风，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整个办公室里暖洋洋的一片，舒服极了，韩征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搭在梁诚弘的身上，确认没吵醒他后，这才靠着椅背专心致志地开始看资料。
    韩征刚翻了没几页便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打架，迫不及待地想要挨在一起来个亲密接触，他强撑着看了几页资料后，也和梁诚弘一起去见周公了。
    韩征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因为听见了蒋捷和谈明的脚步声，他定睛一看，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在天边只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红色光晕，马上就要看不见了。
    他回头看了看梁诚弘空荡荡的座椅，伸手摸了一下，却发现梁诚弘的座椅冰凉，显然已经出去很久了，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又被梁诚弘给披了回来，暖烘烘的，舒适极了。
    韩征刚想打个电话问一下梁诚弘的行踪，却在一晃神的功夫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韩征心里一紧，立刻想起了下午那个灰色的影子，赶忙站起来，准备出去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