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明听了谈明的话显然是想辩解些什么的,可他刚嗫嚅着嘟囔了一句什么,就立刻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似的重新闭上了嘴,这一次,他连“不清楚”和“不知道”都不说了,好像他生来就不会说话一般,默默地等着警察的审判。
谈明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了,谈明有些奇怪,张伟明从美容院被抓之后就未反抗过,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完全一副臊眉搭眼任君处置的模样,不像是来认罪的,倒像是来拖延警方时间的。
谈明没多说,近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审讯室给韩征打电话,“韩征,陶陶没事儿吧?”
韩征被谈明突如其来的慌张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张丽家刚熄了的灯,悄声确认过陶陶没事后才一脸严肃地问谈明:“没事,怎么了?张伟明那边不顺利?”
谈明低声嗯了一声,可心里的不安感依旧蠢蠢欲动,“张伟明自从进了审讯室后就一问三不知,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我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管怎么说,你看好张丽那边,我总觉得不对劲。”
韩征点点头表示明白,坐在车里一边盯着张丽家一边吃盒饭。可警方一连盯了小半个月,都没发现张丽有什么异常,她甚至都没出门去看那些女孩,全然一副美容院老板的模样,每天带着陶陶上下班,还教陶陶如何给客人做美容。
警方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地耗光,谁知这天早晨张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陶陶去美容院,反而亲昵地挎着陶陶胳膊直奔桐城市中心的步行街购物。
韩征见状,赶忙打过方向跟着张丽,并通知所有人待命。
“姐,真不用,我穿这个挺好的”,陶陶坐在副驾有些忸怩地摸了摸张丽给她找出来的旧衣服,摆出一副生怕花钱的抠门模样。
“没事,那衣服是我以前穿过的,现在也不怎么好了,你一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穿着也不好看,还是买几身吧,而且我还得在路上和你商量个事儿”,张丽一边笑一边捏了下陶陶的脸,“甭担心钱,给你买你就拿着。”
陶陶低眉顺眼地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往张丽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问:“姐,商量什么啊?”
可张丽并没有正面回答陶陶的问题,倒是反过来问她:“你喜欢桐城吗?”
陶陶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韩征更是眉头一挑,即刻对张丽实施了布控,防止她逃走。
“还,还好,也算不上喜欢,我在桐城也没什么好的回忆”,陶陶低下头回答着张丽的问题,没说两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张丽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陶陶的头发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姐带你去玩儿。”
“真的?”陶陶瞪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张丽,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欢快。
“真的”,张丽笑着点点头,看着陶陶皱眉纠结的模样有些想笑。
陶陶沉默了片刻后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就在张丽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好地方时,却听见陶陶说:“姐,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去有海的地方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
张丽看着陶陶怯生生的模样怜爱地拍了拍陶陶脑门,把车停在步行街口后拉着陶陶直奔她最常去的“绘色”。
张丽刚一进门,“绘色”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还顺手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简洁的宝蓝色连衣裙出来,准备让张丽试穿,然而陶陶一露头,老板娘就立刻把连衣裙挂回了架子上,立马拎出了另一件小清新的鹅黄色印花露肩小裙子出来,还打趣道:“呦,这是哪儿领来的小姑娘,多漂亮。”
张丽看着老板娘笑笑,一把拉过陶陶把她推到老板娘面前说:“那必须的,我妹妹,有什么推荐赶紧的。”
“哎呦,人漂亮穿什么都不差的,你看……”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张丽就已经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鹅黄色裙子,一把把陶陶推进了试衣间,还在外面给她继续挑选合适的衣服。
张丽转了一圈,手上白的红的蓝的紫的搭了一堆,一水儿的各色各款的小裙子,忽然她眼睛一亮,瞥见了角落里一件墨绿色纱裙,便即刻把手里的一大堆衣服都扔到了沙发上,取下那件裙子急切地想让陶陶试着看看效果。
张丽刚推开试衣间的门就听见陶陶有些急切地说了两声“还没好”,只匆匆一瞬瞥了一眼陶陶白皙光滑的脊背后便关上了门,飞速退了出来。
然而等陶陶换好衣服出来找张丽的时候,整间店内都没有了张丽的踪迹,陶陶的焦急显然引起了韩征的注意,还没待陶陶开口,韩征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就顺着耳机传到陶陶耳朵里,“怎么了?”
“张丽不见了”,陶陶刚说完就听见韩征跳下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不可能啊,我们就在前面守着,根本没看见张丽出去”,韩征边往“绘色”里跑边吩咐随行的几个人迅速定位张丽的车辆,直接对张丽进行抓捕。
“她走了后门,应该是从步行街的侧面穿过绿城花园离开的”,陶陶一见韩征,就立刻把刚刚询问老板娘的结果转述给了韩征,顷刻,外勤已经奔向了绿城花园里的各个出口。
韩征飞速地打量了陶陶一眼后,冲着陶陶点了下头,转身往绿城花园的方向赶去。“绘色”的老板娘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一时也受到了惊吓,瑟缩在店面的一角颤抖。
此刻便衣们正在绿城花园里四处穿梭,可令韩征感到意外的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了张丽的踪迹,张丽就好像一滴水一样在短短几分钟之间被蒸发了,韩征感到有些不安,刚一转身就接到了局里技侦的电话。
“韩队,张丽应该还在‘绘色’,她刚刚出来一下只是虚晃一枪……”听筒里技侦的话和韩征刚刚心底里的不安与怀疑顷刻间重合到了一起,韩征根本没听清技侦后面说了些什么就转身赶回“绘色”,生怕张丽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
果然韩征想象中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刚一推开“绘色”的门,就看见陶陶倒在地上不知怎么一动不动,头部渗出一小片血迹,一旁倒着一个沾了血的长形玻璃花瓶,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板娘被张丽捆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什么东西看着韩征流着眼泪呜呜直叫。而始作俑者张丽,正拿着一把用水果刀,刀锋直对着老板娘的颈动脉。
韩征一看现场的状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借此先安抚一下张丽已经游走在边缘的情绪,谁知张丽一见韩征便把刀锋更逼近了老板娘,老板娘纤细的脖颈霎时就见了血。
“警察这么快啊,也是,都是她通风报信的吧”,张丽说着狠狠地踢了陶陶一脚,“我,我要一辆车,我要离开桐城,立刻!”张丽的语气及其激动,情绪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握着刀的手时不时地在颤抖,看得韩征心惊胆战。
此刻“绘色”外已经完全被包围了,任谁都知道,张丽今天铁定是没办法离开的,可张丽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心里还残存着最后的一点幻想。
韩征没辙,只得先暂时同意张丽的想法,可就在他点头答应的瞬间,他看到趴在地上陶陶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韩征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转身冲着站在门外严阵以待的谈明佯装要求给张丽备车,尽力安抚张丽的情绪,以防不测。
张丽的极端情绪显然受到了安抚,握着刀的手也放了下来虚虚地搭在老板娘的肩上,韩征看着不断小幅度往张丽背后移动的陶陶有些担心,他知道陶陶想趁机制服张丽,可万一张丽忽然发现不对劲,老板娘就麻烦了。韩征心悬一线,暗中密切关注着陶陶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配合陶陶的任何行动。
“车准备好了吗?”张丽的情绪还是十分焦灼,一双眼睛望着窗着窗外,质问着韩征。
“准备需要时间,你也不可能直接开着警车走吧”,韩征微微低头放低了声音直视着张丽,看上去竟是生出了一种柔软的错觉,“你走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能是韩征的表情太过于柔软温和,张丽下意识地点点头,便听见韩征问:“你哥哥这段时间在警局根本不开口,整个人都瘦脱形了,你真的要抛下他吗?”
韩征这话直击张丽的内心,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带着陶陶离开桐城就是因为张伟明,就在张丽愣神的瞬间,韩征偷偷给了陶陶一个眼神,陶陶也抓住机会,一个侧踢踢在了张丽的手腕上,张丽吃痛,水果刀瞬间掉到了老板娘的身上。
张丽的第一反应就是弯下腰捡刀,可韩征的反应更快,先一步就扑上去一把扯过老板娘,老板娘身上的水果刀应声掉地,张丽刚摆脱陶陶准备换另一只手捡刀时,韩征就已经把刀一脚踢了老远,同时陶陶也反应过来,一把拧过了张丽的手,把张丽压在地上。
张丽还想挣扎,韩征就已经绕过来咔哒一声从后面给张丽带上了手铐,韩征从后面一把把张丽从地上拽起来,刚想对陶陶道谢,却发现陶陶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片刻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陶陶听见韩征的呼叫声,感受到医护人员把她抬上担架,警队人的声音和步行街居民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混成一团,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个人握着她的手,那双手并不温暖,带着点凉意,却偏偏给陶陶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刚想明白这不是自己从小熟悉的那双手时,便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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