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月

    
    我抬手，看见远处的蝴蝶聚集过来。肩膀处刺痛着，在手边有银色的光点淡出，一只幻蝶在我的指尖形成。陆续地，有幻蝶在我的脚下飞起，长裙迎风而飘。双眼微闭，乐声入耳，滴滴如泪诉。
    仿佛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蓝衣的男子，长月当空，执剑而舞。我学着他的样子起舞，心底却是不确定，疑惑地睁开双眼。彩蝶翻飞，幻蝶四起，长发随风而起，铃铛声由远及近，声声落在心底。
    我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银白色的铃铛。乐声哀婉，仿若女子在哭诉。衣袖翻动，旋舞而起，脚下幻蝶成阶扶摇而起。腰一弯，黑发变白，幻蝶终于冲破封印，血流下来，染红了一件本是蓝色的裙子。腰带依旧是白色，长到脚踝，带子的末端还飞着一直艳红的蝴蝶。
    我举起一只手，手指在空气中轻划，无数的幻蝶在我的指尖飞舞萦绕出一个笛子的模样。我伸手一抓，就将笛子握在手中。垂头低眼看向坐在莲台上专心地抚琴的袁??，一滴清泪流出来。我将笛子按在唇边，另一手抬起，音符流转出来。
    君若肯，妾必应。
    长相依，一生不悔。
    忆昔河畔留恋一眼望，前尘往事皆成泪。
    风月无情亘古来，看遍千种情。
    愿有来生伴君侧，不论富贵贫贱……
    我抬眼，看见坐在自己正前方的萧逸。那双纯黑色的眸子竟像是看痴了一般地流露出神采，眼角甚至有点点的泪痕。脚步变换，我转身，看向原本人数最少的一侧，这时也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不过有一个人确实独自站在空地上，周围空出好大的一片。那人穿一件红边白袍，一头银发用红色的纶巾纶起。他微闭着双眼，脸上竟也是有点伤心的神色的。仿佛是感觉到我看他一般地抬眼，一双红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我的方向，像狼，嗜血的狼。千……千殇。
    我后退半步，脚踩空跌落下来。笛子一离手就又成了幻蝶的模样，飞舞着将我的身子托起来。一条白色的纱幔从空中落下来盖在我的身上，还有无数的花瓣从漫空中落下。
    愿有来生伴君侧，不论贫贱富贵，长相依，了却今生相思苦。
    我双手拿起自己身上的纱幔，旋转，整条裙子都随着舞步的加快飘起来。远看起来，就像是那生长在忆昔河畔的彼岸花，上面还氤氲着白色的雾气。铃铛声再次响起，一声一声落在莲台之上。
    “世人都道相思苦，却不知相守苦。长相依，倒不如未相识。”袁??的声音冷淡，说完这句话竟是抱起自己膝上的那把琴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时间木屑四起，纷乱了在场人耳中悲戚的琴音。“袁??今日摔琴退隐，不问琴事。潇潇洒洒，当是四海为家。”
    我的脚步慢下，整条纱幔随意地搭在肩上。我侧脸不解地看向袁??，片刻后确是低下头屈膝行礼。“袁先生，都是汐梦的过错。学艺不精，玷污了前辈的好曲子。”
    “你当真不记得我么？”袁??紧皱着眉头，站起来。他很是清雅地拍拍自己外袍上的木屑，然后笔直地站立在那里。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再加上那一身清雅的白色的衣袍，让人瞬间就会想到一个字“仙”。
    仙与神是不同的，仙又人得道而来，居世外，浑身上下都是清雅的味道。他们在人间的故事中代代流传，成为后辈们的楷模。而神，却多是些天资上乘的九届生灵，经历日月修炼，经历劫难才获得的称谓。他们大多只是懂得如何活下去，却没有那么多的风雅。只是在世人的严重，神仙便是一种含义。它们都是享受人间的供奉，为那些诚祈求的人圆梦的。
    袁??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帮我经意掉落到眼前一缕长发别再耳后。“汐梦……凌华真是会为你取名字。世间千般变化不过朝夕一梦，只是当年年少的我们如今却是都老了。”
    凌华是母后的名字，我知道。只是在宫中时候素昔曾经告诉我说，母后是秦城城主的女儿，有着倾城绝貌。当年求亲的人从城中的秦王府一路排到幻灵界的边际，不乏才高的。
    袁??伸手解下自己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瞬间变成了苍白的华发。整个身形也是佝偻下来，仿佛一瞬之间变苍老了几千的仙龄。他拉起我的手，将那条发带放在我的手心，整个人跪倒在我的面前。“知遇之恩不言谢，叩首为报。”
    我整个人怔在那里，台下的人确实突然缓过来一样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嘈杂。萧逸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向我走来，一手还拉着身边的翎颜。
    千殇也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步子缓缓地向我走来。
    袁??放在我手上的发带从我的手心滑落，落在袁??的面前。袁??的头重重地磕在莲台之上，每一声都像是磕在我的心上一样，压抑着闷闷的感觉。“袁先生，母后……你认识母后吗？汐儿想要母后回来。”我想起母后先前离开时候的决绝，一如当年的遗弃。
    花神的脚步近了，脚步声慢慢地向我靠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看见了自己的母后吧？”
    我转身看向她，凝起双眉。“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一种花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吗？更何况这里可是幻灵界，真真假假，每个人都不能只凭眼睛去看的。”花神一脸嘲笑地看着我，却在把脸转向萧逸的时候换上一脸谄媚的微笑。
    这是千殇已经走上莲台，仿佛没有看见萧逸和花神似地径直向我走来。他一脸和煦的微笑，向我伸出手。“我带你走……”
    “千殇哥哥……”我冲他伸出手，和他温热的手掌交握在一起。感觉自己的喉咙一天，猩红的血便从嘴角蔓延出来。我无力地跌倒在千殇的面前，整个身体也慢慢地变得虚幻。“千殇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好。”千殇轻声应者，眼泪哗地流出来，血红的泪滴在我的衣服上，染出血红的花朵。“从你出生起，就最爱花，尤以红色为最。千年前，萧逸为讨你欢心，就在忆昔河畔种了大片的彼岸花，现在正值花期，哥哥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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