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月

第三十章 苏醒

    
    伸手遮挡住眼前刺眼的光芒,我慢慢地睁眼。看见阳光照进来的纱窗前平陵正在那里摆弄着棋子,一只手托着腮,另一之后夹着棋子在棋盘上来回的比划。我轻咳一声,坐起身子。“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平陵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棋局。良久,才想起什么一样侧脸看向我。“主子说你醒来的话就开始在凝胭阁接客吧,这里不养闲人。”
    我紧蹙着眉头,用手指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凝胭阁有阳光的么?还有,你怎么能在阳光下?”
    平陵顺着我指的方向看着透进窗子的光,再抬起手,看看自己落在棋盘上面的影子。“楼兰渡快要建成了,整间凝胭阁已经走出暗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影子和躯体,享人间之乐。你听,多热闹。”
    被平陵这么一说,我才仔细去听窗外的声音。感觉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都有。有的浑厚有力,有的孱弱温柔,有的尖细高亢……我下床,在屏风那里拿下一件黑色的外袍披在身上。挪动自己虚弱的脚步走到镜子前,模糊地铜镜找出一张精致的脸。我用手指描摹自己的轮廓,却是不禁哑然失笑。“他终于明白我只是长得和秦无相像么?”
    平陵落下一子,满意地笑起来。然后将所有的棋子收进一个罐子里面,再将棋盘收起。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我去将你的贴身丫头叫来,是一个名叫欢儿的凡人,不过挺机灵的。”
    “苏晓卿。”我叫出她的名字,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理的自己的长发。“如果,苏越愿意为我久宿青楼,你最好不要干涉。”
    平陵的脚步顿一下,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得再度响起。“这楼里男欢女爱我怎么管得着,不过是关心一下银子,想做个普通的商人。对了,媚主和文卿随主子彼岸了。”
    平陵开门的刹那,一股扑鼻的脂粉味从门外吹进来。她的衣衫随风动了一点,却又好像没有动一般的。那身明黄色的纱裙像是被镀上一层乳白色的光环,看着就是客人。
    “你怎么来了?”平陵的声音不大,却严厉至极。
    我抬起头看向平陵所站立的位置,苏越穿一身儒雅的白色曲裾长袍站在他的面前,腰间依旧挂着他的那把剑,双手背在身后。他一脸和煦的笑意,冲着平陵点头。“今日在街上听人说凝胭阁的汐梦姑娘今日陪人,就来瞧瞧。”
    “这副登徒子的模样,怕是会气坏你爷爷吧。”平陵紧皱着眉头,抬手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其实,她也是不喜欢凝胭阁的脂粉味的。很久以前就不喜欢了,不过时过境迁,她以为自己或许会习惯。
    苏越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厮就走上前来,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平陵的手中。“生意人看见钱应该更开心些,才会财源滚滚。”苏越伸手拍一下平陵的肩膀,径直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这地方你不该来……你忘记我……”平陵转身一副气坏了的模样看着苏越的背影,那眼里却像是盛满了泪水。
    苏越竖起手掌,示意她闭嘴。“苏某知道自己还很弱,但是绝不服输。”
    我听着,兀自笑起来。苏越真的是一个孩子脾性的人,说话做事都是。人都说将军是武夫,大多粗鲁不解人情,苏越却当真是个例外。
    “冲冠一怒为红颜?汐梦原不知苏将军还是个多情的种。”我站起来,外袍从肩上滑落,露出洁白的里衣,隐约还能辨认出我消弱的身形。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消弱这样的词汇,也许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吧。便觉得自己瘦了,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子让人想要保护的感觉。
    苏越走到我的面前,附身将滑落到地上的外袍捡起,帮我披在身上。“若红颜钟情于我,便是付诸性命,又有何妨?”苏越说话的时候,眼睛深情地看着我的眼。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仿佛有一种叫做承诺的东西在闪光,那光芒,让我无法直视。
    我垂下头,伸手抱住自己面前的苏越。我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仿佛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苏将军……”
    苏越将手放在我背上的那一刹那,或许一切就在不言之间了吧。平陵终于是放弃一般地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腰间,一脸笑意看着我们。“汐梦刚醒过来,怕是照顾不周,不如苏将军换别的姑娘吧,凝胭阁里……”
    “只要能看着她,就好。”苏越一脸痴迷地看着我的脸,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平陵为了保护苏越一定不会对我不好。怎么说呢,直觉。
    在以前的时候总觉得平陵和萧逸之间是极其亲近的,他们无话不谈,算是挚友。可是这次,在楼兰渡即将建成之时,萧逸却是给了平陵肉身,却带着媚主回彼岸。且不说重任与否,距离有时候能代表很多东西。
    平陵像是投降一般地叹息,双手提起厚重的裙摆迈出我的房间,末了还不忘带走跟在苏越身边的小厮,再将房门关上。
    隐约可以听见阁里的姑娘在弹奏着什么曲子,婉转的丝竹音流畅起来,却也给这样胭脂味香浓的地方多了几分风雅。我抱着苏越的手落下来,整个身子半倚在苏越的怀里,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地。
    苏越将我抱起,放在床上,然后帮我盖好被子。他紧蹙的眉头的,眉头在看见我指尖的结痂的时候皱得更紧了一点。“几日不见,怎么就把自己伤成这幅摸样?”
    “这不是想你么?”我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手指尖的结痂,看不出是什么伤,也许是练琴的伤。我闭上眼,想要回忆一点昏睡以前的事情,却只换来头里一股刺痛。
    ------题外话------
    秦城一舞终究是梦,醒来世间却已经物是人非。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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