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月

    
    平陵在那里呆坐很久，突然回过神来，转身消失在原地。
    在幻灵界的秦城，萧逸静坐在长廊尽头的花厅，手里拿着自己素日里佩戴的那把剑，小心地擦拭着。翎颜难得地穿一身淡绿色的宫装，坐在一旁小心地沏茶。平陵附身行礼，低头不敢去看萧逸的脸。“主子，秦无让平陵带句话，说她在忆昔河畔等您。”
    萧逸手中的茶盏落下来，掉在地上，想起清脆的声音，却只是撒了一杯的水，并没有破碎。“花神，忆昔河畔是什么时节？”
    翎颜抬起眼，看着萧逸紧皱起的眉头。眼底尽是失落的意思，却是急忙低了头怕人看出来。她依旧细稳地将沏好的茶倒出来，新端一杯放在萧逸的面前。“回魔尊的话，千年之期已到，怕是叶落花开之时。”
    “是血狼族的千殇，他……他带走的秦无。”平陵的头更低了，其实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千百遍要不要告诉萧逸是千殇来过。最后说出来，不过是在千殇和苏家之间，她选择了苏家。其实她早就明白，早在千年之前，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她是苏家的守护者，所以注定生生世世不能为自己而活。
    翎颜泡茶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她抬眼看着萧逸，巧笑倩兮，是个十足的没人，连一旁的平陵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翎颜走到萧逸的身后，一只手扶在萧逸的肩上，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她，“你都已经等了一千年，她不认你。现在再放她走，你甘心么？”
    “只要我把楼兰渡建好，她就还是原来的秦无，这一千年只是一场梦，什么都不会改变……”萧逸抬手覆上翎颜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他一咧嘴角竟像是看痴了一样笑起来。他站起，吻上她微起的朱唇，再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瞬间，两个人消失在原地，留下跪倒在亭外的平陵失神地瘫软在地，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坠到手上。她抬头，看见院子里的花都开得漂亮，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世上再痴情的人都有薄情的时候，我不过是个正常人罢了。”
    秦城杜兰汐梦最初居住的房间里，关了门，锁了窗。萧逸的吻落在翎颜的脸上，脖子上，身上，种下点点红梅。他最终伸手，解下翎颜的肚兜，整只手抚上那片柔软。
    翎颜双手环抱着萧逸地脖子，目光迷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萧逸……”
    萧逸却似乎根本顾不上理她，只是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一只手贪恋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迅速地解下帐幔盖住两个人的身形。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喘息，提醒着无意间路过这间屋子的人，这里发生着些什么。
    翎颜伸出自己早已酸软的手臂，抱住睡在自己身边的萧逸。“妾身……是魔尊您的人了。”
    “用忆昔河畔的彼岸花将她引入楼兰……”萧逸伸手，用指尖抚摸翎颜的脸颊。他凑近一点，将头埋进翎颜的发间。“只有你能帮我，求你。”
    翎颜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就找不到她了？那样，你有没有可能喜欢另一个？”
    “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活着，就一定会找到她。”萧逸抬起头，伸手摸索着翎颜的下巴。“彼岸花是幽冥之花，想要操控它的花神必须进入轮回。一个女子的轮回，就是爱情，不是么？”
    翎颜伸手打落萧逸的手，单手按住自己胸前的被子坐起来，如墨的长发掩盖住赤裸的背，却把那双藕臂映衬的更加雪白。她侧脸看向萧逸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面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要吞没一切一样。“谁告诉你的？”
    “伊人。”萧逸慢慢合上眼睛，伸手轻拍几下翎颜的背，将她揽入怀中。“怪不得上神很喜欢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足以一见倾心。”
    “容貌不过是皮囊，妾身在意的也只是魔尊的心而已。”翎颜低下头，双目微微闭上。“如果，妾身死了，魔尊……你……会流泪吗？”
    萧逸轻蹙双眉，他宁愿翎颜去哭去闹，而不是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样子。她的样子会让他想起一千年前的忆昔河畔，在那波光粼粼的河边，秦无手执桃木剑抵住他的心口。她说：萧逸，如果我死了，你会流泪么？说着，自己笑了。她伸手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笑得绝美。“你没有心，怎么会流泪。”
    “我没有心的。”萧逸低声地说，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向天空。“时辰到了。”
    翎颜扬起一只手，手势变幻，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在指尖慢慢变实，将她笼罩在花下。萧逸侧脸，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侧，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玩弄着自己胸前的长发。“魔尊，走吧。”
    萧逸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深情地看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翎颜，然后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原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足尖轻点，步步生莲，一朵朵带着月华的莲花在地上盛开，随着窗子进来的风摇曳起来。“渡情人，忆昔河。”
    翎颜睁开那双长得极其漂亮的眼睛，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俊俏女子，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伊人，你还是一个花妖的时候我就将你带在身边，如今有百年之久了吧？”
    “一百四十一年，翎颜花神。”伊人跪倒在翎颜的面前，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双手化莲。
    翎颜抬眼看着自己头上的那朵牡丹，深深叹一口气。“花开有时终须落，莫叹惋。妾本为君生，亦当为君死，不怨。”
    “萧逸……魔尊他值得你这样么？”伊人手上的莲花消退，变成更加纤细的双手。她穿一身藕荷色的长裙，肩上还披着白色的披肩，及肩的长发被随意地一挽，用一根钗子别上。“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他，却将他拱手让人，太……不值得。”
    “你喜欢过么？”翎颜提问，但是却并没有等待伊人的回答，而是径自说下去。“他笑了，我就幸福。为他进入轮回又怎样？谢谢你，让我有这样的机会。这一千年来我荒废九届太多事物，早就不配为神。答应本座，做一个称职的花神。上神他……事情太多了，你要帮他分忧。”
    “好。”伊人低着头，仔细地听着翎颜的训诫。翎颜说了很多很多，直到最后她的光华都暗到几乎没有，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伊人跪倒在床边，双手变换手势，一朵清丽的荷花出现在她的手上。那朵荷花散发着清雅的月白色光辉，将翎颜笼罩在里面，伊人的表情终归失落下来，诚恳地叩头。“伊人，谢花神翎颜知遇之恩。”
    翎颜的眼再没有睁开，反而整个身体收进那朵牡丹花中。伊人双手将那朵牡丹花捧在手上，一滴泪落下来，牡丹开的愈发的艳了。“翎颜花神，伊人带您去忆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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