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女

7.第7章

    
    马上男人发觉她的企图,一手攥住马缰绳,一手抓住她背心,把她提上来,低低咒骂一句,“找死。”
    男人提高了警觉,怕这种情况再发生,粗蛮的大手按住她。
    朱璃放弃了这个念头,重生才三日,就这样死了太不甘心,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死。
    晨雾弥漫,塞北一望无际的荒凉景象,清晨湿气重,蒿草长势很高,马蹄踩踏,露水溅到朱璃的脸上秀发,冰凉一片。
    马背上的赵祈这时苏醒了,一时发懵,半夜出城后,几个时辰趴在马背上,赵祈的身体极不舒服,哭喊挣扎,“你们带我去哪里?放我下去。”
    骑马载着他的男人,凶狠地呵斥道;“住口。”
    赵祈吓得哭声噎了回去,赵祈平日娇生惯养,呼奴使婢,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哭又不敢哭出声,抽抽噎噎。
    一缕晨曦照在空旷的荒野,一行人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这伙人停下打尖,把朱璃和赵祈从马背上放下来,怕两个孩子跑了,拿绳子捆住二人双手。
    几个时辰横在马背上,周身不适,如果不是朱璃前世有功夫,身体吃不消。
    两人被扔在河岸边,赵祈中了迷魂香,此时迷魂香药力消散,彻底清醒了,望着这群长相凶悍的异族人,眼中露出胆怯的神情,可怜巴巴地小声问朱璃,“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为何把我们抓来?”
    朱璃冷笑,这可要问你们赵家人,赵祈可是赵家金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伙人在河边生起火,拿出自备的干粮和水,由于两个人手绑着,不能吃东西,一路驮着朱璃的男人,把干粮往朱璃嘴里塞,朱璃强咽下,这个男人又粗鲁地拿水囊喂了朱璃一口水。
    天已大亮,朱璃看清他的长相,这个男人五官特点偏向于鲜卑人,长脸,鹰鼻,身形高大威猛。
    长脸鹰鼻男人又拿干粮喂祈哥,祈哥咬一口,噗地一声吐了,嫌难吃,摇头不吃,男人叽里咕噜地低咒,北狄方言,说得太快,朱璃没听懂,宋府地处边塞,接触北狄人,简单的北狄语言她听得懂。
    歇息一会,继续赶路,朱璃和赵祈捆绑双手的绳索被解开,骑坐在马上,朱璃还是由长脸鹰鼻的男人载着,载着赵祈的男人面貌跟长脸男人不同,头颅是原形的,头发卷曲,偏像回纥人。
    太阳升起来,一行人加快速度行进,经过夷人村寨部落,这伙人绕道而行,北狄人各部落间常有冲突,这伙人这次的任务大概很重要,行事非常谨慎。
    出关后,很少看见城池,塞北大部分是荒蛮之地,一行人风餐露宿,好在仲秋天气,夜晚不十分冷,行了四五日,越走越荒凉。
    前方一大片泥沼,水草纵横茫无边际,泥沼里生长着丛密的草茎和腐烂的植被。
    塞北荒凉之地有不少沼泽地带,朱璃有些见识,观察这片水草泥塘像沼泽地带,一望无际的,无路可走。
    一伙人勒马慢行,朱璃注意到,他们一字排开,沿着沼泽中一条路小心翼翼地行走,奇怪竟没有沉入沼泽之中,难道这一片仅仅是貌似沼泽地带,是自己眼拙。
    突然,朱璃看见一头被猛兽追赶的羚羊跑入这片水草里,眼看着羚羊一点点淹没,陷入沼泽被吞噬,最后没留下任何痕迹,沼泽能把人吸进去,亲眼目睹,远比听说更为可怕。
    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这恐怖的一幕,马匹见此情景,受到惊吓,一匹马受惊,其它的马匹跟着嘶鸣,原地尥蹶子。
    朱璃低伏在马背上,紧紧地抓住马鞍,她可不想这种死法。
    载着赵祈卷发男人的马匹一声嘶鸣,前蹄腾空,马背上的赵祈被受惊的马匹甩了出去,跌落在沼泽里,卷发男人急忙勒马缰绳,稳住马。
    朱璃吓得短促尖叫,赵祈掉下去后,在泥沼中扑腾,想要站起来,这一挣扎,身体一点点下陷,眨眼间只有半截身体露在外面,他两手张着,惊慌哭喊,“救救我。”
    朱璃惊恐,着急地朝这伙人喊道;“快救人,他要沉下去了。”
    “喊什么?”
    这伙人的头领是个黑面的男人,一脸凶相,凶神恶煞地朝朱璃喝道。
    赵祈小身板没入,泥沼外两只手臂在拼命摆动,小胸脯以下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了,还在缓慢地往下陷,越陷越深。
    朱璃哭喊央求,“求你们快救救他!”
    卷发男人甩出马鞭,呵命,“抓住。”
    赵祈伸出双手抓住马鞭,卷发男人稳住马匹,抬手用力朝上拉,朱璃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见赵祈的小身体慢慢拔出泥潭,马鞭拖着游过来,到马前,卷发男人把他提溜到马背上,嫌弃地皱眉。
    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朱璃的后背全是冷汗,风一吹,背心凉透。
    赵祈一身淤泥,被卷发男人提上马背,卷发男人嫌弃地直捂住鼻子。
    虚惊一场,一行人这回加了万分小心,终于走出沼泽,连这群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走了半个时辰,一条小溪蜿蜒在草原上流淌,溪水浅,能看见水底下的石头。
    卷发男人下马,把赵祈拎下来,扔进水里。
    溪水把赵祈身上的污泥冲洗干净,赵祈浑身湿漉漉的被卷发男人捞了上来,众人原地休息吃干粮。
    赵祈这一折腾,连惊带吓,一口干粮也咽不下去,朱璃担忧地看着他。
    继续赶路,过了正午,太阳西移,塞北早晚温差大,太阳将落山,风无遮无挡,马匹在辽阔的原野里跑起来,赵祈浑身湿透,被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一伙人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延绵的大山,朱璃看见山窝里有牧民的营寨,他们要穿山过去。
    赵祈小脸红扑扑的,人蔫蔫的,好像病了,大山之中病了,没有办法,赵祈的眼睛半张半合,呼吸有些粗重。
    朱璃仔细观察一路走过的地方,心里默记,两个五六岁的孩童,北狄人轻视,没放在心上。
    她作为人质,将被送到北狄王庭,历朝历代,中原皇帝屡次出兵,攻打北部异族,许多次无功而返,塞北大部分地方荒凉,没有人烟,北狄乃游民民族,居无定所,往北地域辽阔,一望无际,没有向导,深入塞北腹地,不熟悉地形,北狄王庭随时迁移,想彻底消灭夷人主力,困难重重。
    朝廷对北狄几次用兵,劳民伤财,国内百姓怨声载道,连年征战,因此,国库空虚,朝廷负担加重。
    这一带山路险峻,狭窄之处,人要下马牵着马匹行走,北狄人熟悉路线,穿山越岭,抄近道,山路马匹行走不便,一行人都下马,只有朱璃和赵祈坐在马上,缓慢地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前行,这条小路人是上山采药的人走出来的。
    今晚是走不出深山,众人在山林中寻到一块空地,长脸鹰鼻的男人抱朱璃下马,一行人休息,黑脸凶悍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进山打猎,天黑前回来,打到一只野兔和两只山鸡,附近有山上流下来的泉水。
    大家生火,烤野兔和山鸡。
    日落后,朱璃望着黝黑的大山,山林茂密,几次生过逃走的念头,念头一起,被自己否定,塞北地域荒凉,有时走了几日,没看见村寨,城池,翻越大山,别说五岁的女孩,壮年男人都容易迷路,走不出去大山,没有马匹,寸步难行。
    这一世朱璃年纪小,没病没灾,身体结实,路途艰苦,得益于前世练就武功,也吃了不小的苦头。
    可是赵祈就不一样了,相比朱璃,赵祈从小娇弱,掉入沼泽,衣裳湿了,冷风一次,面目涨红,半夜被劫持,没穿外衣,赵祈冷得直打哆嗦,可怜巴巴的,“猪猪,我冷。”。
    驮着自己长脸鹰鼻的男人好像比其他人好说话一点,朱璃朝他恳求说;“他病得很重,能不能想办法弄点药。”
    长脸鹰鼻的男人嘟囔,“真麻烦。”
    看了看赵祈,对这伙人的头目黑脸男人说:“上头要求带活的回去,死了没法交差,我看等过了这段路,找个村寨弄点药给他吃。”
    长脸鹰鼻的男人给朱璃和赵祈一人一只烤熟的鸡腿。
    朱璃拿着啃,赵祈饿极了,勉强咬了两口。
    走不出大山,天晚了,众人在林中露宿,晚上睡觉,生一大堆篝火,黑脸头目谨慎起见,把朱璃和赵祈的手捆上,留两个人轮流放哨,其他人围着篝火睡觉。
    半夜,看守的人要解手,打着哈气钻进林子里,朱璃一直装睡,此刻睁开眼睛,几次夜里想逃走,没寻到空子,穿过大山,西边山坳里有一片房屋,是个村寨,他们正停在村寨头顶上。
    逃到村寨里,寻一匹马逃走,主意已定,她盯着火堆旁边一把匕首,已经冷了的鸡骨头散了一地,她一点点挪过去,背身朝向火堆,手伸向火堆够匕首,她行动要快,那个去解手的人很快就要回来。
    双手被缚,她一动,绳索嵌到肉里生疼,终于把匕首抓在手里,人小手劲小,她割了半天,绳索坚固。
    顺着风声,树林里传来脚步声,那个解手的男人正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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