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跃恢复得极好,出了院休息几日便回了学校上课, 寻常有张迪照顾, 除了上课之外整日抱着小铜镜窝在宿舍的小床之上幻想和沉思, 这种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两三个月。
张迪叼着棒棒糖, 一点一点爬上赵跃的小床,刚想吓吓她,却发现她竟是在那里偷哭,“大妞,你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跃的头发已经长了许多, 现今是一头短发, 将小镜子捂在自己胸口, “阿迪你说人能不能回到……古代?”
张迪头一回听见她憋出这种话来,伸出手摸着她的额头,眯了眯眼睛,“这是做梦了?还是穿越了?这么玄乎?”
赵跃张了张嘴儿,这种事儿一定不会有人信的, “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我和陛下成亲了, 然后被一个女配整得死死的。”
张迪爬上她的小床挤了进去, 然后抱着她躺下来, “你所在的21世纪科技没那么发达, 时光机什么的还没造出来, 而你的陛下现在正在秦始皇陵里供着呢, 你我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综上所述,你和你的陛下只能在梦里想见,不要乱想啦,一个梦而已,醒了就过去了,安啦,安啦。”
赵跃忽然坐了起来,拿着那小铜镜,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落,“可是这个镜子怎么解释?我就是靠着它回去的,现在它失效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启它,倒不是舍不得那没良心的赵政,我生的三个孩子,还不知道在咸阳宫里会不会受委屈。”
大学宿舍里的单人床又高又小,现在勉强塞住两个单身女青年。张迪察觉到小床晃了晃,一把抓紧了她,这么看着她魂不守舍的也不是办法,现在连孩子幻想出来了,别又不小心将自己摔傻了,“你先别激动,等这学期结课了,我带你再去一回西安好了。”
赵跃就知道说出来没有人信,索性抹了那眼泪趴在被子上呜咽。
张迪叹了一口气,大病初愈真的好会伤感,以前某赵跃鄙视她看言情剧哭,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大妞,我去打饭,乖乖在宿舍里躺着,哪里也不准去。”
张迪脱了睡衣换了正经的衣裳拿着赵跃的饭盒,刚出了宿舍便发现一个长得十分可爱小男孩急急地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神神叨叨的,这小孩儿似乎是走丢了,“请问大哥哥,你见过我的母后吗?她叫赵跃。”
“大姐姐,你认识一个叫赵跃的人吗?她是我母后……我麻麻。”
赵路儿瞧着这路上奇装异服的人,鼓起勇气挨个问了,可是似乎都瞧不见他,怎么问都没反应。他那处垂下了脑袋,寻了个台阶委屈地坐了下来,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母后,你在哪里呀?路儿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张迪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发现了异常之处,这小孩儿束着一对小发髻,身上竟是汉服,“奇怪,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热爱古风吗?”
张迪多看了那小孩两眼,瞧着他坐在对面的台阶上哭,心里忽然软了下来,便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赵路儿睁了睁眼立马抱紧了眼前短发大姐姐的腿儿,“大姐姐,我找不到麻麻了。”
张迪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是迷路了,先报警再说吧,要是被人贩子拐去就惨了。她掏出手机刚按下了妖妖,那个灵还没按下去便听到那小孩仰着脑袋与她说,“我麻麻叫赵跃。”
张迪吓得手机都没拿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你说什么?”
赵路儿垂下脑袋,“大姐姐能看到路儿一定知道麻麻在哪里,路儿是跟着铜镜的指引来的。”
张迪急急的将手机捡起来,什么饭也不打了,手中去牵那小孩儿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心里一阵惊慌,难道赵大妞说的都是真的?
“小朋友,我有个朋友叫赵跃,你跟我去看看是不是她。”
赵路儿听着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瞧着张迪,“大姐姐快带我见麻麻!”
张迪急急的引着他跑回了宿舍,却发现宿舍里已经没了人影,她气得直跺脚,关键时刻乱跑什么,“小朋友,你乖乖在椅子上坐着,我打电话找她回来。”
张迪掏出手机急急地拨着电话,却发现电话铃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这死丫头出门居然不带手机!
张迪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自己有赵跃的照片,先确认是不是这丫头的种再说。她蹲了下来,仔细翻着手机,然后将照片放给这孩子看,“这是你妈妈吗?”
“麻麻、麻麻!”
赵路儿瞧着赵跃的模样,急急地抱着手机,吓得直哭,“麻麻是不是被收在这里面了?”
张迪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赵大妞的种,她蹲了下来仔细与他解释,“小朋友,这个叫照片,是你妈妈的小像,你不要着急,这里是你妈妈的宿舍……额,也就是你妈妈临时的家,她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赵跃窝在小床里,忽然发现那小镜子里闪出路儿的模样,瞧着他周遭的情形正是她学校里的景,她急急地跑了出去,却寻到了晚上都未寻到,“难道是我看错了?”
赵跃抱着恢复光泽的小镜子,兴致缺缺地回了宿舍,却发现张迪买了一堆好吃的招呼一个小孩子,那孩子五六岁上下,乖乖地瞧着那些好吃的直咽口水,却吃不着,“路儿!”
赵路儿急急地跳下椅子冲了过去,却发现根本碰不到赵跃,抹着眼泪直哭,“路儿终于找到母后了!”
赵跃有过娃娃的经历,拿着小被子裹住了他,而后紧紧地抱在怀里,“路儿怎么会来到这里?”
赵路儿窝在赵跃的怀里,“母后走了以后,父王便将郑俪捉了起来,现在她正在受剪刑,差不多已经快死了……路儿经徐先生的指引用自己的血开启了小铜镜,父王让路儿将母后带回去,母后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赵跃那处顿了顿,急急地制止了路儿,“路儿,我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回去了。”
张迪在旁侧已经听傻了,“大妞,等一下,那边有你的老公和孩子呢!”
赵跃一想到自己做娃娃时被人折磨就发怵,这要是回去了,死了真的是死了,“我走了,我妈怎么办?何况……我累了。”
……
赵跃借着复查的机会又请了一周的假期,带着这小魂儿回了趟家,虽然不知道老妈能不能接受,但还是告诉她一声比较好。
赵路儿兴致缺缺地画了徐福教他的道符,置在赵跃买的娃娃身里再跳进去,然后急急地扑向赵跃,“妈妈要是不想回去,路儿便留下来陪着妈妈。”
赵跃一想到这上千块的娃娃就肉疼,路儿竟是挑中那么贵的,都是被赵政给宠坏了,“这娃娃的身子实在不方便,何况路儿的身子留在那边太久不好,过几日便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父王,我还活着,我过得很好便足够了。”
赵路儿撅了撅嘴儿,“父王不会答应的,他若是知道母后不回去,不会放过母后的。”
赵雅琴端着热乎乎的牛奶进了赵跃的房间,瞧见这么个孩子,手中的牛奶一下子吓得全撒了,“跃跃,这是哪家的孩子?”
赵跃垂着脑袋,将路儿引到赵雅琴跟前,“快叫奶奶!”
赵路儿那处眉眼弯弯,急急地扑在赵雅琴的跟前就要跪下去,却被赵雅琴拦了下来,“乖孩子,我们这里不磕头。”
……
赵跃那处细细地讲述一番,万没想到她老妈一点也不惊讶,只将路儿搂在怀里,等着赵跃讲得差不多了才说话,“跃跃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么?”
赵跃惊了惊,她与老妈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相依为命,老妈一直没有提过她的爸爸,所以她也就没敢问,“想。”
赵雅琴笑了笑,仔细拉过她的手,“他的名字叫赵谦。”
赵跃张了张嘴儿,“什么?”
“我原来也不叫赵雅琴,我的本名姚雅琴,与你口中的那个恶毒妇人是对同父异母的姊妹,皆出自楚巫世家,我是嫡女,她是庶出,那姚析琴能顺利勾搭到赵谦大概是沾了点我的光。”
赵跃那处仔细辨认了自家发了福的老妈,然后急急的掏出相片集,果真是与那姚析琴有几分相似,“可阿父从来没有提过妈妈。”
“没有提过是自然,他根本没脸提我。”
赵雅琴揉了揉眉心,口中说得轻巧,却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渣男初遇之时确实又傻又憨厚,后来我发觉自己怀了便带着他去我阿父开的姚家舞馆里拜见父母,谁知他瞧见赵姬跳舞魂都丢了,那时他的夫人已经亡故了两年,原本说话依着礼数娶我回家,后来却要将妻位留给赵姬劝我做妾,而后又不准我离开,想着齐人之福的美梦。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依旧是嫡子,那我成了什么了,冤大头么?白白受苦给他生孩子然后孩子还得归在旁的女子名下,不过是赵宗族的一个庶子,想得倒是很美,我气不过便用了女娲之镜,然后便落在这里了。”
赵跃那处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的性子转变巨大,连姚析琴都发现端倪了,赵谦那处不可能发现不了,可依旧对她极好,到了最后还为了保她性命自尽了,“所以,我与赵丫是姊妹血缘极亲,又逢姚析琴使用楚巫之术给赵政下蛊,阴差阳错之间便去了那里?”
赵雅琴自房间里掏出一卷陈旧的羊皮卷,“楚巫一脉本是源自女娲之肠化出的十巫,我姚家更是巫咸与巫姑之后,当年商周时期尚是国术,用来占卜国运,只是后来与人婚配,一代代传下来巫术倒退,渐渐沦落成害人的邪术了。女娲之镜是巫姑当年的宝物,是姚家巫术的精髓,有招魂移命的功效。人可以死了,这女娲之镜却是可以长存,只要它不被毁了,每一个时空只要它存在着,姚家的女子便可通过它转魂,甚至穿越。”
赵路儿睁了睁眼,仔细拿出怀里的小铜镜,“祖母,这小铜镜便是女娲之镜吗?”
赵雅琴只瞧了它一眼,“确实是女娲之镜,我那时怀了跃跃来到这里无法生存,便将它和身上的几件古物卖给了文物贩子,换了钱财来养胎,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
赵跃接过那羊皮卷,仔细翻了开来,“我以为巫术就是练虫子害人,没想到这里面练蛊是禁术。”
赵雅琴抱着路儿仔细地疼了疼,心中知道赵跃留不住了,“做巫女十分危险,万不能与旁人说自己是巫女,你这傻丫头去了那边记得带着它防身。”
赵跃那处瞧着自家老妈,嘴巴硬得很,“妈妈,我不走!”
“虽然你嫁给了赵姬的儿子让我很不开心,但是看在她儿子这么优秀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了。”
赵雅琴笑了笑,“现在路儿是十八公子瞧着乖巧又听话,可偏偏史书上记载十八公子胡亥亡秦,变数已经生了,回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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