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重渊长眉轻挑,仿佛玉石雕琢,轮廓分明的五官上露出一点笑意。
可萧弦给她的感觉不同,聂重渊从小就像是一个兄长一般,对她宽厚包容。
“萧弦身边武功高强的暗卫无数,即便我可以以一顶十,却也难逃那些训练有素暗卫的追杀。”
郁轻衣眼底有些失落:“双拳难敌四手,我明白了。”
聂重渊声音有些低沉:“听闻你……昨夜侍寝了?”
这种话本来不是朋友和兄长该问的,聂重渊明显已经过了界限,可怜她上辈子一无所知,从始至终都将聂重渊当成兄长看待。
看来萧弦给她吃的甜蜜毒药太多了,让她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是,她想了想,却也不想太过牵连他,但是有些话她还是一定要说:“聂大哥,我二哥在军中可还好,他为人粗鲁的很,做事一根筋,还希望你能帮我多照看一下他。”
聂重渊的眼神划过一道失落。
郁轻衣没有解释,却也等同于默认,他微微低垂着眸子,如夜色一般的双眼,仿佛能够吸引人进入的漩涡:“好。”
“还有,那佛经你是怎么动的手脚,太后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聂重渊轻轻抿了抿唇角:“你手上那本是真迹,被我的人换掉了。”
郁轻衣瞪大双眼……
事态有些出乎她的所料,聂重渊竟然能够找到慧寂大师的佛经真迹。
然而……
她苦着一张脸:“大哥,那是真迹啊!”
聂重渊扬眉,一脸不以为意:“怎么了?”
郁轻衣缓缓说道:“那慧寂大师是佛门第一方丈,就连太后对他亲手抄写的佛经都求之不得,落妃送她一本假的,她都十分喜爱。”
聂重渊淡淡道:“那又怎样?”
“可以说,那佛经价值连城,然而就被你为了找到这几个字,就这么撕了?”
聂重渊抿了抿唇角:“我也只是试探一下,若是你发现,定然会来这里,若是发现不了,我也会等在此地。”
郁轻衣感觉脑海一阵眩晕。
她后退了两步,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所有的记忆迷雾被劈开,郁轻衣忽然想到了一点小事。
上辈子好似也有一些类似的痕迹,那些痕迹连成一片,原来,聂重渊从来都没有对她不管不顾,只是他不便来到后宫之中见她,只能用一些无人能够发现的痕迹,来得到一两次机会。
但是,她不懂啊。
她粗枝大叶,以为得到了萧弦就得到了全部,她不争不抢,凡事都不会往坏处去想,她并非傻,而是被萧弦宠的太过放松。
“月儿?”
聂重渊沉下脸色,见到她气色不好,眼底的光闪烁了一下:“是不是秋水没有照顾好你?”
郁轻衣咬了咬唇角,摇了摇头。
聂重渊紧蹙着双眉,他忽然露出一点歉意来:“若是早知道你喜欢这佛经,我就不大意的去损坏他,不行的话,你将佛经给我,我找人去给你修一下。”
郁轻衣见到他一脸做错事的表情,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形象。
他是大将军,整个天宇的支柱,外人都道他是冷面阎王,却不知道他对自己人时候的彻骨柔情。
聂家和武国侯府根源深厚,很早就有了些关系,聂重渊的父亲和她爹,还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如果不是她进了宫,很有可能,他们两人会真的在一起。
可是没有如果。
她就连重生一世,都活在了入宫之后,看来上天注定了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不是的,不过是一本破佛经罢了,我不在意的,只是时间不早了,我要尽快回去,若是被皇上发现,对我不利。”
聂重渊点了点头:“刚刚你可看到了那周嬷嬷和宫外的太监有交易?”
郁轻衣知道他不会闲来没事的找她,扬起头认真的听聂重渊说。
“落妃知道马上皇上会选秀进宫,所以等待不及,打算给皇上下药。”
下药?
郁轻衣算算时间,前世她再过一个月就会被册封为皇后,而落妃却在三个月后有了身孕,被册封为皇贵妃。
落妃虽然不服气,依旧处处找她麻烦,可因为她有萧弦的宠爱,对方也对她无可奈何。
不过落妃的孩子终究没有顺利出生,而现在这关口在于,落妃居然要用这种手段逼萧弦和她……
郁轻衣心口骤然一疼。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或者习惯了,但是现在才发现,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习惯。
纵然心口再过难受,郁轻衣抬起头还是笑道:“聂大哥,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是打算让我怎么办,落妃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他的妃子还会有很多很多,我是阻止落妃侍寝,还是躲起来去看他们二人欢好呢?”
她在笑,可是笑容有些苦涩。
聂重渊眼神微深,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郁轻衣的脸。
可是伸出一半,他僵硬的将手收了回去,眼神之中透着几分凝重:“此时要看你如何决定,我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若是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拿着这个东西去见赵太医,他一定会帮你。”
郁轻衣伸出手,结果聂重渊手中的玉佩。
那玉佩凉凉的,却也沾染了一点聂重渊身上的体温。
“嗯,我知道了,多谢聂大哥。”
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是能不麻烦聂重渊的事情,郁轻衣还是不想多提。
他看着她的双眼,欲言又止,可是最终,他唇角轻动:“别担心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呆呆的看着聂重渊离开,郁轻衣将玉佩收好,返回了昭和宫内。
秋水正在着急,见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娘娘,刚才皇上来了一趟,我说您睡了,他才离开。”
郁轻衣脱下外衣,换上睡袍:“嗯,我现在立刻就去睡,他再来,你就以我身体不舒服推拒。”
“娘娘,躲得过初一,可也躲不过十五,这次挺过去了,可是七天后您怎么办,到时候皇上还宣召您……”
郁轻衣拉着衣袖侧眸道:“能拖多久是多久,走一步看一步。”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更不想委身于自己仇恨的人。
若是这辈子无法爱上别人,大不了,她就自己这样一个人到老。
乐云一死,白飞雪倒也安分了不少,她以养病为由闭门不出。
郁轻衣得到皇上喜爱,每晚虽然不留宿,萧弦都会陪着她说说话,这一幕,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
尤其是落妃。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空气也逐渐没了热度,开始变得清冷起来。
萧弦又将许多奏折搬到了她的昭和宫。
郁轻衣实在无奈,只能陪在旁边守着,没事的时候帮着萧弦磨墨,然后端茶送水。
她得专宠的消息,不管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丝毫意外,这点和她上辈子的经历很相似。
秋水急忙忙的跑到屋子里通报:“娘娘,落妃娘娘带着人来了。”
郁轻衣从萧弦的旁边起身:“她来干什么?”
她一脸不高兴,很明显的将不欢迎摆在脸上。
萧弦一直都知道郁轻衣和落妃关系不好,所以也没介意:“说朕没空,让她退下吧。”
“皇上……”
“落妃娘娘,您不能随便进去!”
落妃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妃,脸色不善的迈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将昭和宫的下人挡在外面。
落妃大步来到萧弦面前请安:“皇上,妾身是有事情才来找您的。”
人都已经进来了,萧弦也不好直接赶出去:“说。”
郁轻衣坐在旁边,看也不看落妃一眼。
她低垂着眸子,气色红润,姿态雍容,看起来像是承了不少雨露,一想到这里,落妃心中暗恨。
不过她面上未变,给萧弦行礼道:“再过两日便是团圆节,臣妾也想要回家看看父亲,父亲年迈,我又多日未见他老人家,心里甚是担心。”
落妃说着,轻轻的擦了擦眼角。
萧弦皱眉,“不过一点小事,准了。”
落妃欲言又止,抬起头道:“妾身已经入宫两个月,可是皇上一日也未到妾身宫中,整个后宫的多嘴下人都在议论,说妾身根本不得宠……若是妾身归宁,一定会被所有人笑话,爹也会被人嚼舌根的。”
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脸凄惨的模样。
“都怪我这个当女儿,又要惹的爹心烦了。”
她这话已经将邀宠明确到了如此地步。
落妃也确实有这个本事,她的丞相爹在朝中地位深重,就连萧弦,也要给其几分颜面。
郁轻衣眼底的光闪了闪,悄悄的打量着萧弦的脸色。
萧弦抿着唇不发一言,许久才道:“将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打杀了便是。”
落妃一脸惊异:“皇上……”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其余的一应事情,你派人禀报李成安,让他转告给朕。”
落妃神色失落至极,都不知道怎么从宫中走出去的。
她跌撞着踏出昭和宫的一瞬间,眼底划过一道坚决之色,转过身对着身侧的周嬷嬷道:“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这么做……”
周嬷嬷压低了声音:“您是丞相之女,就算皇上最后知道,也不会怪罪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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