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见星城

    
    尽管昨天睡得很晚，张谨承还是六点就醒来，没有拖沓地去洗漱了。
    张伯言曾经在发小聚会上说，“张谨承啊，是个怪物，我都不记得是从他几岁起他每天六点就起床，刷牙洗脸、锻炼、吃早餐、看书，有时候等这些他都过一遍之后我才起来。但是可怕的不是六点，可怕的是在我的印象里他每天早晨都是这样，没有过例外，你说可不可怕！”
    张谨承听后，只是嗤了一声，并未做反驳，因为他觉得个人有个人的过法，况且对于张伯言这种二货他还真不想费口舌。
    但是张伯言不知道，当舒星抱着张谨承当抱枕睡觉时，他们有时候会很晚才起床，有时他会被舒星带着一起睡，有时只是静静抱着她、看着她，独自一个人起床的情况很少。
    赖床对于他来说是需要理由的，以前没找到而已。
    洗漱过后张谨承照常锻炼，吃过早餐刚好八点，他决定先去舒星以前就读的小学看看。
    舒星的的小学名字是“南阳一小”，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整改却也还是存在。
    学校不准外面的车进入，张谨承将车停在门卫说的停车场后，步行到校大门。
    学校不像侄子所读的国际小学，却也是有着亲切、活力的样子，张谨承观察着学校的整体外观，当然他还在大门外。
    “这位先生，你应该不是学生家长吧？”门卫大爷同样打量着他。
    “不是的，我是来找人的。”张谨承为了表示善意甚至微微扯起嘴角，但是对于他这种长期没什么表情的人来说，这个动作就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僵硬。
    “那你不能进，我们学校不准外来人员随意进入。”大爷觉得面前这个小伙子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要笑不笑的样子真不讨喜。当然，绝对不是他家老太婆天天念叨什么这个电视剧里的小伙子，那个电影里的小伙子长得真不错什么的，他对这种长得太不错的小伙子真没什么好感。你说一爷们，长得像朵花干啥！
    “我可以登记我的信息，或者押我的证件在您这的。”大爷依旧不为所动，看都没有看他，‘哼，不行不行就不行，我李大柱可是说以不二的’。
    “我是来找我妻子的小学班主任的，老师是叫刘爱萍，我妻子的名字是舒星，可能太长时间了，您应该没印象了。”张谨承尽可能耐心地解释着。
    大爷听完张谨承的话后又重新打量了他一会，移开目光，说“那丫头我记得，”又看了看张谨承，“刘老师现在在教四年级，应该在教学楼A栋四楼的教师办公室，你找过去就知道了。”
    张谨承刚想表示感谢，大爷又说，“那丫头呢？为什么没有回来？现在还好吗？”语气有些亲近又有些责怪。
    这时候张谨承才对大爷真正的注意起来，原本他认为舒星小时候得过国际钢琴奖，门卫待的时间长知道也不奇怪，但是语气这么亲切就有些奇怪了。
    “她发生了一些意外，现在忘记很多事情，所以我来这希望了解她以前的事情好帮她回想起来。”张谨承的语气更加尊敬，“您知道阿星以前的事吗？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告诉我，可以吗？”
    “你先坐下说，也喝点水吧。”大爷领他进了门卫室，倒了杯水给他。
    张谨承道谢接过水后，找了把椅子坐下。
    大爷坐下后，拿起水杯握在手里，像是在回忆什么，没有看着张谨承，看着门口说着，“闪闪这个孩子，小时候很聪明伶俐，长得还非常招人疼，就是啊，命不太好。他父母感情不是很好，也不是说会经常打骂，只是看起来不太像夫妻，怎么说，恩…就像两人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关系很冷淡。”大爷喝了口茶，接着说，“我那时在工地上伤了腿，刚好这个学校原先那个门卫没做了，我就顶着了。那时候我刚来就听着别的老师职工说我们学校的舒校长有个小仙童一样的女娃，长得好、成绩好还会弹钢琴那东西，平时小丫头出入都会和我打招呼，也是个懂礼貌嘴甜的娃娃。但是啊，有次我在巡逻学校的时候发现闪闪这丫头躲在树后面，哭得像只小花猫，问她怎么了也不说，我只好把她带到门卫室，拿纸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又把给外孙买的糖给小姑娘拿了些，但闪闪啊，也就只拿了一块。”
    “等到她不哭了，我问她她还是不说。”大爷突然笑了笑，“哪知道，她问我，‘爷爷，你爱李奶奶吗？’，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说什么爱不爱的。她又说‘不相爱也可以生小孩吗？那小孩要是觉得爸爸妈妈不相爱很难过又该怎么办，爸爸妈妈不相爱的小孩长大以后是不会幸福快乐的是吗？’，‘爷爷，难怪我会觉得不快乐！’，听她的话大致我也知道可能舒校长和闪闪的妈妈吵架了，我就只好哄她，说她的爸爸妈妈是爱她的，只是现在有些矛盾而已，她去劝劝他们就和好了。”
    “我好像记得她又问‘和好就会相爱了吗？’，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好笑，你说这么小的孩子那会懂得什么爱不爱的。但她也追着一定要个答案，刚好那时舒校长来找她，他们就走了。”大爷把水杯放下，又看了看张谨承，把双手搭在桌上又缓缓说起，“从那以后，小姑娘就经常来我这玩，说是玩只是来我这陪我唠唠嗑而已，还把自己的玩具拿过来说送给我家小外孙。我还记得有段时间她经常来这，就安静地坐在边上看着我那小外孙，也不太和我说话。我就问她‘闪闪最近不用练琴了吗？以前这时候都在练。’”
    “她就和我说不练了，以后都不练了。过段时间我就听说她爸妈离了。小姑娘打那时起就不太说话也不太爱笑了。她初中时舒校长和她就从家属楼搬走了，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张谨承见大爷有些遗憾，就对他说，“她后来很好，性格开朗了只是现在发生了一些意外，等她好了，我们会再一起回来，回来一定回来看看您。”
    他知道这也是舒星的遗憾。
    “好！好！闪闪那丫头会好的，会好的，我等着你们回来。”
    张谨承和大爷暂做告别，进到校园去找舒星的班主任。
    这是已经中午，刘老师这天正好在学校午休，很顺利就找到他了。
    从这位舒星少时班主任那张谨承并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关于舒星父母的消息也没有很多，只知道舒星的母亲不太和学校的人打交道，名字叫高姿。其余的信息就是，舒星小时候长得就像个小公主，但是很懂礼貌学习也很努力，有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
    对于这点，张谨承表示他没有生气，没有嫉妒，绝对没有！
    他只是顺走了一张舒星小学时候领奖的照片，看到照片张谨承表示他的阿星是从小一直美到大的，默默自豪。
    与刘老师和门卫大爷告别，离开南阳一小已经傍晚。
    张谨承在第二天去的舒星读的初中学校，得到的信息是舒星在学校就读是成绩很好，毕业时是他们市的中考状元，但是总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家长会也通常是一个人参加。给她家长打电话通常没接，但由于舒星在学校表现还好，成绩优异并且强调父女很忙，班主任也就没怎么要求。
    张谨承照例问是否有舒星的一些照片，最后班主任只找出了那一届的毕业照。
    照片上小姑娘的嘴角抿得很紧，脸上也完全没有笑意。
    张谨承表示他是否可以把照片拿去复印一份时，班主任表示完全可以。
    拿到舒星小学和初中的照片，张谨承回到酒店后看了很久，最后把它们小心珍重的收起来。
    两张照片里的舒星差异很大，和张谨承后来碰到舒星的模样也不一样。
    他的阿星，让他觉得难过，难过他无法更早与她相遇。
    房间里，布艺沙发上，高大的男人有些颓然地闭着眼，心情和Y市正下着雷雨的天气一样，沉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