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的记忆里只突兀的冒出个“师父”的词来,余下又断了点,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本就对姜水亲近,现在越发着了迷,就像是对至亲之人,仅仅是默念着她的名字,心中就情不自禁的生出情切感来。
刘昆虽对姜水没头没尾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但见她神色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当下就重重点头。
“当然认识!”虽然才认识没几天。
这句话听在姜水耳中自然变了味道,她只当刘昆又是一个和“翟瑚”一样的存在。
姜水初时震惊了几秒,仿佛已经习惯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当得到答案心底也平静得泛不起几丝涟漪,很从容的就接受了这个事。
她勾起唇朝刘昆笑了笑,似自言自语,低声感叹了一句:“你们这群人,真的……”太多太难懂了。
岐一针上至老板,下至保洁员,居然都认识她,姜水自己一向居于自己的狭小圈子里,现实中都没有这么庞大的社交关系。
一个个的还分批次来接近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咕噜。”
大概是实在太晚,刘昆的肚子抗议起来,在安静的室内特别清晰。
“我们下班了吧,”姜水微微一笑,道,“下周再见。”
今天正好是星期五,医生的工作本不分周末节假日,可姜水在岐一针的合同太过优越,周末都是休息。
刘昆的脸上漫上红,偷偷看姜水好几眼,右脚支撑着身体,激动得向前倾,吞吞吐吐的问她:“下周……我还可以……跟您一起学吗?”
“当然可以,”姜水没迟疑,回他:“你想来就来。”
“谢谢!”
.
温始收回神识,心下已经确定了这刘昆就是符落,他本以为是夺舍,结果刘昆半点关于符落的记忆都没有,在姜水的教导下,只勉强记起了一点。
温始正想着,眼角瞥见姜水已经从岐一针大门出来了,她向四周望了望,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微不可察的失落了一秒,似是不死心,又看了一圈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姜水拢了拢围巾,恋爱之后,首次一个人回家。
温始远远落在姜水身后,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一路上眉头深锁,唇线紧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郁色。
经过昨晚那颗树下姜水脚步放缓,光秃秃的枝丫冷清得很,红围巾已经不见,唯有尖锐分叉上带着的细小红丝彰显着昨晚的事实。
她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似有一层阴影,悄无声息的笼罩下来。
不过她脚步没停,只是把围巾又多拉上了几分,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把所有表情都遮掩起来。
到了小区门口,姜水正准备进去,身后却破空传来汽车尖锐的喇叭声。
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被精心打扮过的脸来。
“小水。”
依旧是那么无可挑剔,仅仅一个笑能倾倒一大片男人,肤色白皙又娇嫩,眉眼间像是个年仅十八的少女。
“柯女士,”姜水的态度不冷不热,就如面对陌生人那般平常,“有什么事吗?”
柯念深吸一口气,又浅浅勾起一个笑来,“小水,别怪妈妈了好吗?”
“我不怪你了,”
姜水本就把过往的事放下,带出这话一点困难都没有,抬脚欲离开“如果柯女士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像是个软钉子,不硬却扎手,句句哽得柯念说不话来,眼见着姜水真没打算再等下去,已然转身,柯念也顾不得欲擒故纵,急急叫道:“等等!”
“咔哒”一声,车门被打开,柯念赶紧下车,踩着双高跟鞋快走几步,才追上了姜水。
“小水。”在冷风中柯念越发柔弱可怜,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可惜她面对的是姜水,任她再怎么娇弱,姜水心中也生不出半分柔和。
姜水也不答话,只冷冰冰的盯着柯念,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柯念本欲再说几句软话,让姜水念起母女之情来,可她软硬不吃,多说无益,索性直接道出自己目的。
“家里那几味药,可以给妈妈吗?”
“柯女士,那是姜家的东西,”知晓她不怀好意,姜水态度更冷三分,“你已不是姜家人,就别再自称家里。”
柯念来之前是打定主意要把事做成的,她是在离婚之后才知姜家还藏着几味珍藏了上百年的药材,当时就后悔不该这么早离婚,应该等姜章拿出来再谈。
“小水,”姜水的掌心忽然被塞进一个冰冷又方方正正的东西来,“妈妈不是白拿,喏,卡里有一百万。”
听完姜水忽然就笑了,当即就把卡递了回去。
“”我不卖。”
一百万?那几味药材单单拎出一味都不止这数,柯念也好意思来找,更何况,姜水宁愿把药材炖汤喝掉,也不会选择柯念。
“小水,别把私人感情加进生意里,”柯念只当她赌气,“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我不卖。”
柯念不肯接卡,姜水索性把卡放在车前盖上,没管她黑沉沉的脸色,脱身而去。
“你不肯卖给我,是准备卖给植药吗?”
姜水的脚步猛地顿住。
“我原来还不信,”柯念走到她身旁,“这段日子我听说植药的总裁女朋友叫姜水,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
“听妈妈的话,”柯念似是语重心长,“植药的人,邪得很,别和他们掺和。”
姜水沉默一会,纠缠如一团乱麻的情绪被收敛起来,她脸上淡淡的,问“怎么就邪了?”
柯念见她上了钩,心中窃喜,压低声音道:“你刚接触植药,不知道也正常。”
她更近了几分,凑近姜水的耳朵,极轻极微,快速说了几个字。
说完柯念还正琢磨着要如何劝姜水把药转卖给她呢,没想到姜水径直快步向前,完全枉顾了她的想法,几个眨眼间,就已经近了小区。
柯念站在原地,冷风呼呼刮过,吹得她有些愣神。
那句话有这么震惊吗?不过是她往些年,在医药圈子聚会时,听到了几句不靠谱的交谈罢了。
“植药的人邪门得很,好不容易等到难缠的死了居然还有另一个行事作风差不多的冒出来,感觉就像原来那个没死一样。”
“植药的人真的邪门,我上次去谈生意,还见到个80多岁的老头跑得飞快,也不知道是吃了啥?活得跟长生不老的妖怪似的。”
最后的版本,被人羡慕又嫉妒传下来的流言,就只剩了最后一句话。
“植药的人,是妖怪。”本是一句感叹着植药厉害的话,形容植药药材好,能造出延年益寿的药材,又能源源不断有相同人才的话,却又被些不知内情的人知道了传出去,便就成了表面意思。
姜水到家时团子照旧扑了上来,她接住它,摸了一把毛,就如她第一次见到白团子一样,把它平举和她视线对齐,恰恰好,看进它深蓝色的眼睛里。
姜水的眼睛蕴含着温始看不懂的沉沉深意,面无表情的望着它,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呜?”
它眨了眨眼,覆上一层水润,伸了伸后腿,乖巧的坐在她的手心里,越发可爱,试图用这层皮相蒙混过关。
良久,姜水才把它放了下来,敛下有复杂情绪的眼,看着团子的翻滚卖萌,重重的叹了口气。
摆在柜架上的日历已经走到了周末,“嘶啦”一声,表面的被揭去,映入眼帘的是她前些日子用红笔划了重重的几笔标注的那页。
明天,星期六。
风雨欲来。
.
仿佛时间每分每秒都很难捱过,温始窝在姜水怀里琢磨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借口,姜水也是辗转反侧,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透着点红。
一人一妖各怀心事,无言到天明。
姜水勉强喝了几口粥,抱着团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之上,整个室内只余下风掠过空气的呼呼风声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时间逼近十点,团子在姜水的怀里翻了个滚,软绵绵的叫了一声,然后跳了下。
姜水没动,目送着团子一路飞奔,进了她的卧室,拐入门后不见。
“叮~铃”
因为坐得太久,姜水左腿稍微有些麻,揉了揉才去开门。
“早上好。”温始身上没有外界的湿冷气息,微微笑着,一如从前。
姜水看着他,不自觉的有些恍惚。
“那就是你养的团子吗?”
白团子走路弯弯扭扭,一路跌跌撞撞,呜咽的哀哀叫。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姜水表情晦暗不明,声音低低的,压抑了许久。
“怎么会?”温始故作云淡风轻,“你邀请我的,我一定会来。”
“算了,”
姜水坐回沙发里,精神瞬间被抽去,显露出浓浓的疲惫模样来,“我直接问吧。”
她抬起眼皮,直勾勾的望着温始,一字一句的问他。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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