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催我谈恋爱

    
    沈萝拉开病房的门出来, 见季冽然靠着走廊上的座椅闭眸休憩, 轻声唤道：“冽然, 醒一醒。”
    季冽然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睁开眼，见是沈萝在喊他, 张了张有些干的嘴唇，声音带着些沙哑，“爷爷怎么样了？”
    “你爷爷醒了，现在在吃饭, 你进去看看他。”
    “嗯。”
    季冽然站起身, 稍稍活动有些麻木的双腿, 推开病房的门, 一进去便看到季老爷子坐在病床上，架着小木桌放了一碗小米粥, 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脸上的表情带着嫌弃。
    “爷爷, 你感觉怎么样了？”季冽然见他拿得起勺子喝粥，心微微安定, 看样子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
    季老爷子听着他的声音, 冷哼一声, “死不了。”
    季冽然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听到这赌气的话语, 低声叹道：“我没做什么惹到您吧？”
    季老爷子拿着勺子顺着碗的圆周搅拌一圈, 依旧是白糯的米饭, 不见丁点荤肉，皱了皱眉，“这粥也太清淡了，简直是清汤寡水。”
    “您就是血糖过高晕倒，医生说了要忌口，沈姨费心熬粥不容易，您就别挑食了。”
    季老爷子爱好肉类，但年龄大了，血糖、胆固醇高，让他忌口非不听，家里人拿他也没办法。
    “不知何时才能抱上曾孙，唉……这都成我的心病。”季老爷子叹气，恨铁不成钢看着季冽然，“我昨天收到你冯爷爷寄来的满月酒请帖，人家孙子和你同年，第二个孩子都出来了，你看你，连女朋友都没着落。”
    季老爷子越说越激动，长满皱纹的脸都涨红了，指着季冽然的手不停颤抖，话说到最后，又叹了口气。
    季冽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神色自若地听着他的教诲。
    季老爷子说话声音洪亮，不停顿不喘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接过一杯水，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行为举止还带着军人的豪迈。
    “我听说，你沈姨给你介绍的对象也不差，你连看都不看，是打算去寺庙修行？”季老爷子喝完水，继续涛涛不绝，“想当初，我在你这个年龄，你爸早就能打酱油了……”
    说得季冽然像做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嗯，您说得都对。”季冽然点点头，“但谁跟您说我没女朋友？”
    此话一出，季老爷子顿时愣住，“你说什么？有女朋友？”
    “嗯。”
    季老爷子见他肯定回答，反而质疑他话中的可信度：“你莫不是骗我吧？”
    季冽然定定地点头，表情严肃认真：“真的。”
    “好啊!”季老爷子一掌拍在腿上，欣喜叫道，“有对象了就跟我们说，我们家又不挑什么，改天带回家给我们看一看。”
    “嗯，看她的意愿。”
    “行行行，难得你今天放假，赶快回家休息去，我没什么事，你呆在这儿还妨碍到我休息。”季老爷子心病解除，身体向后躺，挥手赶他回去。
    “您好好休息，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季冽然见爷爷没事，想到昨晚丢下戚柒独自离开，心里过意不去，便没推辞，站起身，向外走。
    季老爷子在他出门前又出声提醒，“有时间就多陪陪女朋友，若是合适，抓紧时间结婚，争取明年让我抱上曾孙。”
    想着自家孙子没什么经验，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冷落人家丢一边，要是分手后，不知道还要几年才能找到心仪对象。
    季冽然见爷爷如此心急抱曾孙，高龄还不忘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心中涌出愧疚。
    但有些事光急也没用，还得细水长流，慢慢来。
    ＊
    戚柒三人干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与季冽然打电话，得知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后挂断电话。
    艾玛听不见两人具体的对话，但见她流露出的柔情，确实像在热恋期的情侣。
    抿着红唇，握紧另一只手腕，微用力，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一圈红色印记。
    戚柒放下手机，淡笑道：“你们再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回来。”
    季冽然公寓家具齐全，沙发上前摆放的海草藤茶几，热水壶口喷出热气，发出“呜呜”声，水烧开了。
    戚柒挑出两个玻璃杯，拿着壶柄倒了两杯热水，推到两人面前，“请用。”
    季冽然出差才回来，厨房的冰箱里空荡荡，除了几瓶罐装啤酒，什么也没放。
    雷蒙德和艾玛朝她点头，“谢谢。”
    “不客气。”
    叮咚、叮咚，门铃声忽地响起。
    艾玛听见后便想起身，戚柒看出她的意图，出声说道：“还是我去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去开门。”
    话落，戚柒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迈出长腿，很快就走到门口，拉开门，果然见到他冷峻的面孔出现在视野内。
    季冽然看到她后，眸中氲着柔情，嘴角含笑，“我猜你没有回去，果然是猜对了。”
    “噫，是嘛。”戚柒笑道，“快进来，你的两位客人已经等了很久。”
    季冽然走进屋，在玄关处换鞋，问道：“客人？”
    戚柒在电话中没有提及雷蒙德和艾玛，所以他不知道有客人到来。
    抬头一看，见到雷蒙德与艾玛，挥手与他打招呼。
    季冽然趿着鞋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抱歉，我家里有事，你们有什么事吗？”
    戚柒站在一旁，见他们三人相聚似乎有其它事要聊，便不好再停留，说道：“我回去喂爱尔兰，你们慢慢聊。”
    转身离开，打开自己的公寓，客厅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比较暗，她走去拉开窗帘，阳光瞬时照亮客厅，刺目晃眼，手遮在眼前。
    阳台上，爱尔兰蜷缩成一团，晒太阳酣睡，听到拉窗帘的声音，惊醒了它，回头一看，见到是自家主人。
    抬起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软软地叫了声，“喵。”
    随后从围栏边跳下，迈腿快跑几步，绕着戚柒的脚边打转，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欢快地撒娇。
    “知道你饿了，马上给你喂食。”
    戚柒伸手从架子上拿下猫粮，给它的小碗倒了半碗，爱尔兰嗅到食物的味道，脑袋都快埋进碗里吃着。
    她单手枕在脑后，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笔直修长的腿搭在边缘，阖上眼帘，想着隔壁融洽聊天的季先生。
    早上起来还没有吃过饭，胃里空空的，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也不想吃。
    原本设定的恋爱行程是作废了，难得有假日却不怎么高兴，怎么总是有人打搅她和季先生的相处时间。
    ——咚咚咚。
    平缓的敲门声，富含节奏感，响过几声后，便没了动静。
    打断她的沉思，手撑沙发起身，嘟囔道：“谁啊？有门铃也不按。”
    门一打开，看到是季冽然，微惊讶道：“怎么是你？”
    季冽然微挑眉，温声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的手抵着门板，没用什么力，门便大大敞开，径直走了进去。
    戚柒眨了眨眼睛，关上门，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客厅，“你们不是有事要说吗？”
    季冽然简短回道：“说完了。”
    他与雷蒙德和艾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临行前来告别，走之前还不忘劝他重回FBI，但他很坚决地拒绝，明确表明会继续呆在中国。
    这是季冽然为数不多的进她公寓，之前两人是邻居，如今以男朋友身份还是第一次来，突然的转换让他觉得新鲜。
    “那你要喝点什么？”戚柒猜他们应该离开了，否则他也不会过来，“声明一下，除了矿泉水和果汁就没别的。”
    她站在沙发前，目光疏淡看着他，好看的唇形，有着适中的厚度，微微抿起。
    “嗯……”季冽然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腕，手指微缩，拢着她的手掌，微用力，便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垂眸，轻声道，“可以要你吗？”
    戚柒回神一看，便见自己跌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哼……你认为呢？”
    他的声音低沉，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当然可以。”
    往日若是听到他压低嗓音说话，戚柒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一软，便会答应他的要求，但今日情况不同，不受他的魅惑。
    戚柒开门见山道：“你和艾玛到底是什么关系？”
    记得上一次他说过，他与艾玛并不是他认为的关系，她后来忘记问他，今天又看见艾玛，那晚的记忆瞬间苏醒，问出自己的疑惑。
    季冽然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撩至耳后，没有丝毫犹豫回道， “同事。”
    他的回答与艾玛所说完全相反，戚柒听他说完便想起身，却被他箍着细腰，不得动弹。
    “你们不是前男女朋友吗？”
    戚柒以为他是在骗他，有些生气，便想挣脱出他的怀抱，不料没用，便放弃挣扎的念头。
    季冽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思忖片刻回道： “这么说也没错，但我和她交往的原因是打赌输了，我愿赌服输，与她交往了一个星期。”
    戚柒听到他的解释后，早前积累郁闷消散不少， “你说得都是真的？”
    “真的。“季冽然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戏谑道，“那你醋喝饱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