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极光秋落

    
    沉默在秋落故意的哈欠中打断。/p
    极年的目光成功被他吸引过去。/p
    “明天去也不迟。”/p
    秋落摇晃着手指，重现展露斯文的标准笑容：“时间就是金钱，这可是你说的，你不会忘了我是要付你钱的吧。”/p
    极年头转回去目视前方，薄唇轻启：“之后旅途的费用我自己出。”/p
    秋落：“别啊，我这是包括了你的工资和你的各种费用，你不用出钱。”/p
    让他自己出费用，不就成了自己和他只是雇用关系？和相伴旅途的性质差远了。/p
    讨好的从包里拿出趁他不注意买的两支钢笔给他：“请大神收回成命。”/p
    看着极年嘴角的抽动，心下一笑，想当初自己接收到别人喊大神时的心理活动，之后就习惯了。/p
    极年没接过笔，淡淡道：“不要这样叫。”/p
    秋落眼里泛着光芒：“可我不想生硬的叫你极年，你有没有小名？”/p
    “没有。”即使有，他也不可能说。/p
    本来就是转移话题，秋落没觉着可惜。/p
    毗连小岛。/p
    海水的气息扑鼻而来。/p
    海浪翻滚着一层又一层敲打在石头推向沙滩。/p
    海天相接是一层淡淡的白色，空中有成群的海鸥在飞。/p
    秋落：“看样子，晚上是要下雨了。”/p
    他的语气略微遗憾，极年疑问的看着他，秋落道：“海上日出的赤辉景色是最壮观的，本来想在这里打个帐篷，明天一早就能看到。”/p
    极年从他的背包瞥过，难怪会买不必要的东西。/p
    “早起几个小时就能看到。”/p
    秋落蹲着把衣服鞋子拿出来，边说：“明天下雨，海边是灰蒙蒙的浓雾，看不到。”/p
    毗连的海水气味偏淡，所以没有浓重的腥咸味道。/p
    秋落亲自给极年穿戴行装，并强调每个细节和注意事项，极年都准备完毕，秋落还一样都没套。/p
    对此轻车熟道的秋落在不超过三分钟的前提，整理的完好无缺，再把计算氧气量和海底深度的表佩戴上。/p
    初次潜水，极年没什么紧张的神色，秋落倒是替他担心。/p
    要先潜水，体验到海底的多姿多彩和惬意，才会对水不会产生那么多抵制，毕竟学会游泳的前提就是不能有恐惧感，无论是去适应还是征服，都是需要自己主动。/p
    思豫须臾，还是觉得让他戴上氧气瓶，不然他不放心。/p
    极年没有拒绝，径自戴好，他们没有船，所以要一步一步走进去，也好有个缓冲，大约两百米的距离，就能够彻底淹过头顶。/p
    海里无法说话，秋落只能靠碰触让他看自己的眼神。/p
    海水清澈，透明凝结的小水滴整体汇聚，成为肉眼可见的浅蓝，然而一潜入海底，光辉逐渐昏暗，幸好戴的眼镜可以调整光线，看到那些斑斓各异的鱼悠闲游弋，个别瞧着他们觉得害怕，嗖的一下摆动溜走，躲在礁石后，只露出大头和两个圆眼豆。/p
    这片海域，没有太危险的鱼类，但也要警惕，兴许会从其他海域冲过来，海底的一些纷杂长条的植物，看似无害，一旦被缠上就很难挣脱。/p
    因为水里分子的流动，海草轻轻飘摇，闪着亮眼的银白色。/p
    秋落很享受这种温宁，也希望极年能抛去所有的压力，放松身心体验美好。/p
    秋落承认自己变得有些矫情，但是看到极年缓和舒展的眉目，自己做的就不是毫无意义。/p
    极年对这些心底掀不起一丝波澜，再绚烂的美景，对于已经麻木的人而言，就只是无彩会游动的生物。/p
    他只是不愿拂了秋落的兴致和心意，极年很短暂的闭了闭眼，即使穿着厚重的潜水服，也能感受到水体的压迫，如果褪去外物，任由身体坠入海底，陷入黑暗，不用再忍耐，可他不能。/p
    静如无底旋涡的黑眸看向秋落，有无数次想要逃避，真的想孤注一掷，理智即将失控，都会浮现这个人的一言一笑，不知不觉潜入他的身体，快要，无可忍耐，从自己让步，允许他靠近的那一刻起，就已满盘皆输，覆水难收。/p
    忽然眼镜上红光不停的闪烁，秋落面色一紧，这是危险警告。/p
    双脚轻摆，游移到极年身边，要赶紧上岸。/p
    忽然身体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强的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们，转而秋落心里一提，这是水流在逆转！/p
    秋落与极年对视，从他的眼镜反射出自己的惊骇，这是海底旋涡！/p
    即使不是很大，其速度都无法比拟。/p
    还好察觉的早，旋涡离他们比较远，但是既然发出了警报，说明还在危险范围中，秋落沉着眼，这样不行，身体太重，他们必须尽快离开。/p
    极年看出他的紧张，手碰了碰他的手，秋落望向他沉静的瞳孔，悬着的心慢慢放下。/p
    秋落歉疚的笑了笑，第一天就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海底旋涡，也不知道是自己不走运还是极年太倒霉了。/p
    极年一学就会，看了秋落为他穿的步骤，眨眼间就能将重物一气褪下，看的秋落咋舌，但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p
    秋落握住极年的手，水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不能再借水的力度浮游，必须用力蹬，氧气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看了眼深度，离海面不是很远。/p
    突然秋落脚腕一疼，身体停滞，瞬间就被强大的吸力往下拽去，极年眼神一凛，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全身的青筋都鼓动起，死死抓住秋落的手。/p
    秋落觉着手指都要被捏碎了，看着极年平静下的紧慌，微微一笑，左手把扎进脚腕的碎片拔出，鲜血的气味迅速蔓延，极年手臂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因为水的压迫让他的脸部组织有些扭曲。/p
    体内的骨头就像承受不住压力咯咯作响，似是要碎裂一般，水流撕扯着秋落的腰部，顽强的想把他带走的气势，极年眼神暗到看不见一丝光芒，只看得到秋落，双臂用力一挣，缠绕着他的水流丝线猛地断裂，在还没有重新攀卷时，极年一口气把秋落提了上去。/p
    就在两人共同浮出水面，就听到轰隆一声，所有的东西包括水流瞬间被卷入远处的旋涡。/p
    极年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烂了，偏白的肌肉爆发到令人惊吓的地步，拦腰抱起秋落，秋落震惊的眼角发红。/p
    “这样速度太慢，我们一起走！”/p
    哪儿想话音刚落，他们就已经上岸了。/p
    秋落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几十米，就是一眨眼的功夫？/p
    看着极年紧绷的线条，汗水顺着低落在他的脸上，秋落鬼使神差的，居然用手点了下放到嘴边。/p
    咸的微微发苦。/p
    极年没有低头看秋落，但也知道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弯曲的手臂更紧了，眸色也更深。/p
    把秋落放下，秋落揉了揉腰，身体有些歪，愣愣的很复杂的眼神打量极年，落在他蓬勃的肌肉上：“你这手臂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负荷吧，连水都能”话音戛然而止，秋落瞳孔在看到他渗出的血丝骤然紧缩，气愤不已：“我就说你不用逞强，这肌肉组织都承受不住断裂了，十几个裂口！”/p
    极年淡淡道：“知道危险，以后就不要做这种冒险。”/p
    秋落被反噎了口：“从来没遇到过海啸。”/p
    说着回头看，海面已经平静无波，那旋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有余悸感慨：“海平面低了一点，不知道那些海水，去了哪里，极年，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很有趣，只要慢慢探索，一定会找到你喜欢的。”/p
    极年的目光落下，停留在他汩汩流血的脚腕，被扎了一条很深的血口。/p
    “研究是要付出代价的。”/p
    秋落刚想说话就被极年又打横抱了起来，刚才是没反应过来！/p
    自己好歹也是一米八的男生，被他抱着太丢脸了，秋落涨红着脸：“放我下来，还不至于让你抱着走。”/p
    “坐上出租车。”/p
    秋落窘迫的低着头，不让自己看到别人飘来的眼神：“你力气太大了，抱着不重吗！”/p
    极年的背脊挺得很直，完全没有负担，秋落擦了擦发热的脸，抬头看着他的下巴，突然生出自己很娇小的错觉，甩甩头，看到他的胳膊血丝增多了，心下复杂，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对他却这么上心，秋落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了。/p
    如果是刚认识的他，且不说会不会把他丢下，但一定不会亲自抱他。/p
    被强劲的手托着，其实气息不太好喘，蜷着肚子不舒服，看着他如此认真，也就丢这一回人吧。/p
    还好在这个城市没有认识的人看到。/p
    极年低头扫过，看不到他的脸，但透过他僵硬的肢体就知道他也不适应，加快脚步往马路上走。/p
    至于放在沙滩上的那些背包还有坠入深海的行具早就抛之脑后了。/p
    两人坐上出租车，后视镜不断传来司机异样的眼神，还不停的打量他们的身形。/p
    可能是心境不同了，秋落感到不舒服的皱眉，就听司机憋不住问道：“小伙子你们多大 ，现在的年轻人体魄这么强悍啊。”/p
    秋落蓦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p
    他刚要露出笑容，被极年寒风般的磁性嗓音堵了回去。/p
    “高中，请开快点，他受伤了。”/p
    司机闻言，脚下用力：“好得，最近的医院一会儿就到，所以说年轻人出来玩一定要小心。”/p
    两人到了医院门口，才发现，钱都在包里，秋落是身无分文，极年还有些零钱，别说车费了，没有医药费也没用。/p
    司机看出他们的窘境，大笑：“忘带钱了吧，看伤要紧，车费就不要了，诶你们钱够不够，我这里有五百块钱，你们先用着。”/p
    “这”秋落有些感动，极年道：“请留个手机号，我们会还你。”/p
    “没事，不过你们如果钱不够就给我打电话。”/p
    下了车，秋落眼里的笑意波光粼粼：“好人还是很多吧。”/p
    极年没有吭声，架着他的右臂往医院里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