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执忽然问起贺承淮这件事,让我心里一直不安。
再加上之前楚肖语告诉我,说贺承淮要开发游戏软件,我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这一低沉悦耳而又令人熟悉的声音,忽然撩拨了一下我的心尖。
我定了定神,问:“贺承淮,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林子执?”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认识,怎么了?”
我又问:“那你们是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关系?”
他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声音平静,平静得忽然让我感到有点懊恼。
我说:“那行,没事了。”然后想要利落地挂掉。
他开口,声音轻而酥麻:“你找我就为这个?”
我又不忍心一下挂掉了,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问?”
我说:“没什么,他是游戏公司的,我猜你俩有关系。”这个谎我编的尴尬又无力。
估计他也听出来了,没再说什么。
挂掉电话后,之前的那股懊恼的情绪又升上来了,这算什么,我们怎么又成了忽远忽近的朋友?不仅如此,还有着忽远忽近的暧昧。
我不知道在我毫不在乎的表面伪装下还剩多少真心,也不知道他的表面是不是出于真心。
正懊恼着,林子执给我发了条短信。
“资料传你邮箱了,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办公室。”
我恨恨地盯了一眼那个备注名,然后打开邮箱,是他发的关于千宏的具体资料信息。
我看后更生气,现在这人完全把我当成给他打工的了。
我找过陈越,说不接这活,但陈越都拒绝掉了,每次还都用那种深度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我。
我现在有种两头不是人的感觉。
第二天我去找林子执的时候,他正靠在椅背上打盹,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睛看来看去,最终还是集中到林子执身上。
他睡得很沉,我走过去,看着他沉睡的脸,觉得这人长得实在是斯文败类,纯粹是花瓶一个,坏水一身。
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不自觉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他桌子踢了一脚,“咚”的一生,动静不小。
他被吵醒,微微睁开眼,看清眼前是我,然后又把眼睛阖上了。
我tm……
我坐回到沙发上,看见他挪了挪身体,然后伸了个懒腰。
“来的这么早。”
我看了看表,讽刺他:“不早,现在只是刚刚三点。”
他撑手起身:“那走吧。”
我看他一眼:“去哪啊?”
“你不是负责调研我们公司的吗,给你介绍一下各部门。”
——
我跟在他后面,他手插着衣兜,随处指指点点。
“这儿,游戏开发部的,这边是美术设计部,那边那个是资产管理部……”
千宏刚刚兴起两年,就把办公室装潢到了上海繁华中心,可见其成就,我跟着他走完一趟,一言不发,却在心里默默赞叹。
“怎么样?”
我表面平静:“还不错。”
“你想重点看哪个部门?”
我想了想:“就开发部吧。”
开发部占据最大的空间和人力,这么望去,大概有二三十余人,林子执径直把我带到一人前,他拍拍那人的肩头:“小李,给这个美女姐姐介绍一下开发部。”
那人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忽然觉得他很面熟,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看林子执一样的感觉。
我正皱着眉想这张脸的来源,一股热气忽然靠近,正对着我耳边。
我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侧头看去,林子执的脸正在我右肩上方。
“脸熟吗?”
我不由自主地说:“嗯……”
他不说话了,一脸坏笑,把身体摆正。
我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嘴巴张成“o”型,看着林子执,他一副嫌弃的表情,看了看我,说:“你这人反应怎么总是这么迟钝?”
那人抬眼看了我们一眼,神色沉静,在屏幕上打开一个视频,然后说:“这是介绍我们开发部的一个详细视频,你有不懂的地方喊停,我给你解释。”
我说:“好。”
视频看完后懂倒是懂了,但我感兴趣的目前不是这个。
我把林子执拉出去,问他:“他怎么在这?”
他挑了挑眉,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人就是那天酒吧停电的时候被换公文包的人。
我皱着眉质问他:“你干了缺德事儿,他还帮你干活?”
他笑:“不懂了吧,刚进社会的小傻子。”
“所以呢?当初你真的坑了他?”
他抱手靠在墙壁上,一脸懒相,连语调也是懒的:“也没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不过在高至和伍月这两家公司勾心斗角的时候悄悄算计了他们一把。”
“没懂。”
“……小李原来是高至的开发组成员,抢了伍月的一个游戏创意,我那天原本可以正当交易的,因为我录下高至的犯罪过程了,抓住他们的把柄后只要谈判一下就行,只是那天酒吧停电的时候我错过了谈判机会,所以就直接把犯罪记录和游戏创意调包了,估计高至也不敢来找什么麻烦。”
他耸了耸肩,仿佛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一脸不可置信,半晌后才开口问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录个音照样能把你送公安局。”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我脑袋:“别幻想了,你没这个智商。”
然后转身走开。
我追上他,说:“可你这就是侵权啊,这不是你们公司的,你们却使了手段把它抢过来,这难道不是犯罪吗?你们让创作出这个游戏的人怎么想?没有版权意识吗?”
他忽然站住,定在原地,看向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别天真了,任何行业都有它不道德的一面,任何都有黑幕,你们jk更是多如积山,就凭你这个脑子,在那也活不过两集。”
我被他强词夺理到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良久后,我也定定地望着他,说:“不是任何行业都这样,你们这种天天想着日进斗金的人如果能把心放干净点,也不至于窝里斗黑吃黑,你知道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吗,依我看你们就是一锅老鼠屎。”
然后转身就走。
像这种愤世嫉俗的愤青话,我已经很多年不讲了,林子执的一番话忽然让我对他的行业对我的行业都产生了厌恶感。
他的话不是导火索,他的话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好像现在才清晰地明白,我很讨厌我现在做的事情,包括我的职业,我的人生,和我周围的一切。
而他追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跟在我后面。
我也不想顾及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赶。
等走出世纪大厦的时候他还在我后面跟着,我已经走得气喘不匀了,但觉得他好像毫不费力。
我转身瞪他:“老鼠屎,别跟着我。”
他笑起来:“生什么气,各人观点不同,走吧,我送你回公司。”
怎么有人脸皮生的这么厚,我咬牙切齿看着他的时候,却偏偏不小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大厦里走去。
而贺承淮踏上阶梯的时候也恰恰好看到了我。
他一身西装,衣冠楚楚,外观挺括,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起刚才和林子执的对话,忿忿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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