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曾经

    
    苏杭第二天到达剧组的时候发现王昕?对她的态度大概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她看见王远远地就朝她笑了起来，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也带着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戒备和紧张。
    苏杭心想，她大概是怕被换掉。
    索性就当没看见，低着头走了过去。
    今天剧组选地在一个学校操场，满场都是乌压压的人，是刚被拉过来充当群演的学生，个个都穿着白底蓝条的高中校服。
    苏杭步伐轻盈地穿过人群，不时侧头看看那些青春当头的少男少女，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仰着脑袋说说笑笑。
    这一场戏是苏杭书里那场关于运动会的戏。
    邵绮和秦连臣换好校服，正倚着篮球场外的栏杆交流剧本，时而略有争论，又时而展眉一笑。
    青春洋溢，苏杭不免在心里感慨。
    ——
    一镜一次，邵绮和秦连臣在观众席最后排，并肩而坐。
    她望着两个人出了出神。
    真像……他们，她有点释然，却又有点惋惜。
    “嗨。”
    苏杭抬头，王昕?正巧笑倩兮。
    “那个……我这才听说你是编剧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你也是演员呢。”
    苏杭盯着她的眼睛，盯得她有些无所适从。
    “没关系。”
    王昕?一下子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有些疑虑地问：“所以……你不会把我换掉吧。”
    苏杭笑起来：“演员是导演定的，编剧只负责剧情，你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嗯……那好……”
    苏杭不再理她，低着头琢磨今天的剧本。
    “苏杭，毕竟我们也认识，虽然之前的确是有点误会，不过……”她的声音又在苏杭耳边响起。
    苏杭抬头看她：“你直接说吧。”
    她咬咬嘴唇：“就是……我也看过你的那本小说，写的真的很好，然后对比了一下我拿到的剧本和原小说，实在觉得夏颜的戏份有点少了，里面夏颜的出场次数也挺多的……”
    哦，原来是加戏份。
    苏杭面色平淡，无动于衷。
    “所以，就想让你再帮忙改改剧本，再加一些这个人物的台词和设计。”
    苏杭盯着她，认真答道：“所有剧本的改动还要看演员和导演，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你不会也不知道这点吧？”
    她说完后没再抬头，低头继续看她的剧本，所以王昕?有什么表情和反应，她都不知道。
    只是没过多久后，她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于是松下心来，全心全意地投入于工作。
    总的算下来，苏杭大概有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因为要将苏杭的原小说缩短为一个仅仅二十集每集有四十分钟的电视剧，需要修饰大量的文字细节，她现在基本属于压缩吃饭和睡觉时间全新投入到写剧本和改剧本的过程中。
    汪小川侧头看看她：“你脸色最近一直很差，今天尤其是，要不要放你一天假？”
    她勉力笑笑：“不用，我马上修改收尾了。”
    她盯着电脑屏幕，手不停歇地敲着键盘，又时而埋头在一沓剧本中删删减减，马不停蹄地工作。今天的阳光很盛，她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因为视线的问题眼前有些模糊，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里恍恍惚惚摇摇荡荡，其实如果她站起来，就会感受到天旋地转。
    ——
    贺承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有一个陌生号码给他的手机打了好几遍，但他都直接挂掉了，最后一遍的时候他盯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按下接通，戴上耳机。
    “你是苏杭男朋友吗？她现在在医院。”汪小川声音低沉。
    贺承淮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会议室，只剩下一拨人面面相觑。
    到医院后他打听完病床号就跑了过去，正好撞上拿着病历本出来的医生。
    “只是有些低血糖，缺乏休息，再加上营养不良，待会就能出院，不用太着急。”医生对这像个无理智的毛头小子说道。
    贺承淮长呼一口气，然后又紧接着皱起眉头。
    病房里苏杭正盖着白被单歪在床上，楚肖语坐在床边拿着一个苹果手舞足蹈，她见贺承淮赶过来后翻了个白眼。
    “怎么人交给你照顾就这么不靠谱？”
    苏杭轻轻打了一下她，然后笑着说：“谁又给你打了电话了，我没什么事，就是少吃了两顿饭，你快回去工作吧。”
    贺承淮坐下，紧紧望着她说不上是苍白还是蜡黄的小脸，脸色比她还难看。
    楚肖语识趣，把苹果一把塞到苏杭手里，然后说：“那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很自责。
    “我这两天都陪着你。”
    因为在忙新项目的事，贺承淮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直都顾不上睡觉和吃饭。
    苏杭：“不用，我真没事，睡一觉就全补回来了，你最近工作不是也很忙吗，我怀疑你快和我一样了。”
    贺承淮笑起来，一把搂过她的脑袋，在她发白的嘴唇上轻轻蹭了蹭。
    她现在整个人都软软小小的，所以他不敢用力。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我陪着你。”
    苏杭搂住他的腰：“好。”
    他们下午的时候出院回了家，苏杭回家后倒头就睡，从晚上六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她睡得天昏地暗，早上起床的时候迷迷糊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人字拖在地上一拍一拍的，她一步步挪到客厅，旁边的厨房里有油锅微炸的声音，她探头过去。
    贺承淮正围着苏杭买的一个小花围裙，边看着手机的视频教学，边用铲子费力地给鸡蛋翻个。
    苏杭笑了笑，走近，然后从后背抱住了他。
    “在煎蛋吗？”
    贺承淮一惊，轻轻推她：“你别进来，油烟味大。”
    她被推出去，乖乖坐在餐桌旁，饶有兴趣地盯着里面手忙脚乱的他。
    岁月清平。
    白粥米放多了，煎蛋盐放少了，面包倒是烤的刚好，苏杭笑嘻嘻吃完早饭，然后收拾好了东西要去上班。
    贺承淮皱着眉头不让她去。
    “你想再去趟医院？”
    “我保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吗？”
    “不好，在家好好待着。”
    苏杭摇着他的胳膊：“我肯定照顾好自己，再说我也睡了这么长时间的觉了，再不工作说不过去。”
    贺承淮没办法，开车载着她去了剧组，一直盯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汪小川看苏杭来了后一脸惊讶。
    “我准你三天的假。”
    苏杭摆摆手：“不需要。”
    她兴奋地搓搓手：“今天是哪一场？”
    “女主人公瘸了的那场。”汪小川恨恨地盯着她。
    她倒是笑了起来，翻开剧本开始研究。
    有一场在教室的夜戏，需要晚上拍摄，苏杭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贺承淮发了短信。
    “我们剧组今晚有一场戏，可能要拍到两点吧，你先睡吧，我们同组人员会把我顺路送回去。”
    她本来打的是三点，想了想还是改成两点。
    刚发过去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杭心虚地按了接听。
    那头劈头盖脸一顿：“你忘了昨天进医院的事了？今天还和我做了保证，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知道你又得熬到这个点我就直接拦住你了。”
    苏杭委屈：“工作嘛，当然要辛苦辛苦。”
    到了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剧组开始发盒饭，苏杭拿着签字笔在白亮亮的灯光下皱眉琢磨剧情，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发现竟是贺承淮，他换掉今早的西装，穿着一身黑色休闲长裤和深灰色卫衣，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她惊喜道：“你怎么来啦？”
    他哼了一声，然后半蹲到她面前，“还不是为了照顾某个人。”然后把一个饭盒拎到她眼前。
    “吃饭。”
    现在全剧组的人都在休息吃饭，聚三聚五地聊天，而贺承淮人又挺拔英气，站在一堆演艺圈的小鲜肉中间却也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整个剧组的目光都放在了苏杭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
    苏杭只是兴奋地揭开了饭盒盖，两菜一汤，水果米饭，还有一杯热得烫手的豆浆。
    贺承淮挠挠头，“水果是我切的，其他，我以后会学会的。”
    苏杭笑起来，眼睛是亮晶晶的。
    旁边有几个小姑娘搭话，带着一脸好奇和羡慕：“苏杭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苏杭坏笑了一下，说：“这是我保镖。”
    结果脑门被他轻轻弹了一下。
    众人起哄，却谁也没留意到大棚角落里，王昕?正带着一脸错愕和嫉恨望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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