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凰羽：权妃要当政

    
    晨起大军整装出发，漠国的帝后身旁，无数臣子叩拜在地，白玉石铺就的台阶上，帝后身着白色镶金边的宫服，一如来时。
    疏漠的眼神遥遥望着远去的队伍。金芒披泄，紫金色的城门由内而开，整齐肃穆的军队分作两列，如大团大团铺卷的黑色烟云踏浪而前。将士们越见精神振奋。
    最前方写着湘字的深蓝色旗帜迎风狂舞，徐达身披玄黑色铠甲，手执红缨枪坐在马背，面容沉静，不怒自威。他的左方是康王，手执缰绳，目光如炬。年轻的脸孔此时看来颇为严肃，身为皇族的尊崇气质逐渐显露出。
    胤国的大部分已向漠国都城而来，他们必须在胤国攻下作为漠国黄金三角的穆拉城之前，赶至城内防御并击退胤国兵。
    白朔位于漠国西部地区，环绕着葛里木河。葛里木河作为漠国境内第一大河域，全长一千一百里，而通往白朔则必须靠坐船。
    凌澈立于船头，他身后，湛蓝色的宽大衣袍猎猎舞动，与蓝天相似的服色让他看起来像要与天融为一体，那双纯黑色的眼瞳一如往昔，无风无浪，静无波澜。他昂首远眺，俊秀的眉微微蹙起。
    他身后是数百艘客船，船上插着深蓝色的湘字铁旗，这是徐达分配给他的五千名湘兵，加上白朔的千余守将，人数上已不占劣势。
    碧绿色的清波脉脉，映照着陡斜不定的山影，两岸绝壁耸立，崇山峻岭间似有鸟声清越，穿过条条深壑，在寒潭幽泉涧滑过一道清影。
    通往白朔仅这一条河道，且河道较窄，战船体型过大，便只得乘坐这里人改造过后的客船。
    两岸高耸的绝壁形成了天然屏障，同样阻碍了胤国攻占这座城的步伐，这样的天堑无人可以逾越，那么唯一攻入的方式只有水战。
    随着客船越渐深入，河道两岸被冲溃的战船残骸也多了起来，多是孤零零的躺在岩堤上。
    俊眉蹙得更深，凌澈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看这个样子，胤国的船队已经来过了。
    生活在陆地上的湘国士兵并不擅水战，到了水里，湘国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再难发挥用途。那么站在他们这边的，除了这道天然屏障，还有何其他优势可言？
    随着船队深入，河道越见狭窄。两岸峭壁高耸入云，河面却是清澈得能倒映出尖耸的峰顶和湖底光洁的小石子。甚至外界的严寒霜冻到了这里也悄无声息地弥散了。
    进入拐道江口后，河道骤然收拢，水流湍急，船速快了许多。船身剧烈摇晃，使湘兵们站立不得，心头焦躁难安。
    忽而琴音铮铮传来，凌澈朝身后的行船看去，只见船上两人，正是瑾弈和先前见过的青衣男子，男子坐在船头，怀中抱一古琴，周身似有雾霭笼罩，看不清面貌，但观气质清冷如月，明净如泉，定非凡庸之人。
    琴音时起时伏，悠扬清越，引人入胜，待一曲结束，众人如梦初醒，才发现狭谷已过，远远看去，河对岸人影幢幢，他们似都穿着白衣，好似交峦叠起的云层，徐徐铺展在大地上。
    下了船，凌澈走至岸上众人身前，负手而立，目光微沉，似有磅礴之气渐出。星目含威，已隐隐露出王者的尊崇倨傲之气。赤都，瑾弈等人在他身后站定。
    领头的男子右手搭肩，神色庄重，躬身迎拜，“在下白朔城主木云鹤，在此恭候大湘五皇子大驾。”
    在漠国，接见贵客便是要身着白衣，他身上的白衣与叶枫和凌嫣相似，但显然做功没有那么繁复。只是在腰带和下摆位置用黑线绣着叶状纹路。
    凌澈虚扶一把，“城主无需多礼。”木云鹤将他和他身后的赤都，瑾弈带入城主府。
    城主府坐落于城内正中间，四周由屋舍村落环围，靠近城主府的多是白墙金瓦的复式院落，珠玉雕砌，藤萝相掩，多由城内贵族居住。最外围则是平民居住的房屋，仅乱石堆砌，泥瓦藓斑，破旧衰败。
    城主府与大多贵族院落相似，只是占地更大，漆黑的雕花石门站着三五奴仆，白衣黑裤，垂眉低目，神色谦卑恭顺，木云鹤将他们带入会客厅，众人依次就坐。
    众人刚入座，便有一女子端着茶过来，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雅丽，举止大方，趁着给众人倒茶的间隙，一双妙目充满好奇地将众人各自打量了一遍。
    木云鹤轻咳一声，瞪了她一眼，朝着凌澈恭敬道，“王爷，这是下官女儿木青鸾。”他又朝着木青鸾看了一眼，眼神意有所指。
    木青鸾向凌澈行了礼，目光却盯着赤都的方向，捂着嘴俏皮一笑，赤都立即满面羞红，手无措地抓着头。直到她拎着茶壶出了房才平静下来。
    凌澈直入正题，“木大人，如今战况如何？”
    木云鹤闻言面色转而凝重，如实报备，“相毗邻的科尔漠城，榆次城，都已被胤国攻下，白朔身处悬崖绝壁之间，傍水而居，所以只能乘船至此，五日前胤国曾夜袭白朔。索性并未让他们攻入城中。只是…城中守卫受不同程度伤者甚多，如今能作战的恐怕不足三千人。且战船损毁较多，只余下五十来艘可用。王爷要是再不来，我都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白朔的士兵不擅武力，而擅武力的湘国兵又不擅水战，骑兵到了水上毫无用武之地。再加上兵力折损，可用战船稀少，凌澈揉了揉跳动不安的额角，沉吟片刻道，“若是用我们乘来的客船加以改造，可否作战船用？”
    木云鹤想了会，摇头道，“不行，客船船身打造得很薄，不够坚固，且船速较慢。无法当做战船用。且改造需人力物力时间，如今胤国随时可能袭来，根本等不起。”
    凌澈站起身，“木大人，可否借我们看一下白朔的战船？”
    “这有何不可。”木云鹤招唤了个婢女，对她说道，“去叫小姐过来。”又朝着他们拱手，“小女曾参与战船的建造事宜，论对战船的内部构造，没人比她了解，由她带诸位前去再合适不过。”
    “咦，城主千金平日里还要亲自参与这些事吗？倒是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赤都在一旁不由赞叹。
    木云鹤闻言胡子一抖，眉开眼笑显然很是受用，嘴上却还是谦虚地回应，“小女自幼顽劣，不喜闺阁之事反喜这些。说了几次还是改不了。”说完他还偷瞄了几眼凌澈。
    木云鹤走后，赤都用胳膊肘捅了捅瑾弈，“七爷，看来木大人很喜欢王爷，怎么都想让自己女儿多亲近他呢，不知王爷怎么想？”
    瑾弈失笑，“连你都看出木大人的用意了，王爷会看不出吗，但若是王爷无意于此，木大人即使做再多也是徒劳。”
    正说着，木青鸾已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她换了贴身的黄色小袄，上面绣着簇簇白色不知名小花，外罩姜黄色披帛，看起来俏皮可爱。她先是向凌澈规规矩矩行了礼，一路上眼睛却是盯着赤都的，弄的这高大腼腆的汉子又一阵面红无措。
    木青鸾带三人来到河岸口，那里依次停靠着数十艘战船。船约三人高，长度与客船差不多，船身较窄，材质以木材为主，船身贴合了一层薄薄的铁甲壁，船头竖立一巨大锚，船头船尾各立着一龙头，看起来威武不凡。
    港口前有一队士兵巡检，领头的男人，年约三十旬，宽肩窄腰，面貌神骏不凡，木青鸾蹦跳着上前问好，亲切的称呼他为列叔叔。原来这是城内守将列战英。
    双方介绍过后，列战英将停靠着的数十艘战船从结构造型到功能用途一一展示。午后，木青鸾带他们前去书房议会。
    深褐色的案几上上摊放着一张白朔附近水域地势图。凌澈指着地形图细细察看，他瞳孔深处黑焰闪过，手指尖指着地图上一处，喃喃，“这里是？”
    列战英寻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哦，这是龙口峡，是葛里木河流经白朔水流最急的一处，因山口狭窄，地势险要，便有了龙口峡之名。”
    凌澈想起他们乘船进入白朔时便经过了这一地方，不由问道，“之前胤国军是否有经过这一峡口？将军可否详细说说上次战役的详情？”
    列战英摇摇头，“此处已靠近白朔，上次战斗中胤国军还未到达龙口峡已然撤退。胤国军也不擅水战，所以他们用所有的船只用铁索系一起以防被急流冲散。因他们的战船上嵌有火炮，且火力猛烈。即使是白朔的铁甲船，也经不住他们的火力冲击。船只损毁良多。
    另外白朔相对其他城颇有些闭塞落后，这些年城主着重商贸，在军队方面无法兼顾，所以白朔的士兵就少了份血性，多了份倦怠。”他目中似有疲态，说话声虽中气十足，但话语间隐隐有壮志难酬的无奈。
    凌澈扣了扣案几，沉沉道，“湘国的士兵善于陆战，却无法适应水战，所以此次抵御外地还需我们双方配合才行，城内的三千精兵加上湘国的五千精兵，我们不过八千人，白朔的士兵主要负责船只的操控，远程攻战，而待敌军船只靠近，则由湘国的士兵负责斩杀，将军认为如何？”
    列战英点点头，面露赞赏，“王爷如此分配如此甚好。”在凌澈他们到来时，列战英听说湘国的贤王如此年轻，想他身为皇子，金玉其外，又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沙场争戈又能懂多少，他心中实在失望至极，甚至不愿前来拜见。如今看来，这位贤王殿下也许不是他所想地那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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