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凰羽:权妃要当政

第六十九章 这后宫将是你的天下

    
    凌澈回到贤王府时已临近丑时,霜寒露重,时下寂静无声,他脱下带着水珠寒气的覆身大麾,随意丢在椅子上,双目涩然却睡意全无,快速移动的黑影贴着墙面最后钻入屋内,随之带来的还有带着湿润的清透冷风。书捷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凌澈拍拍这个少年时就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眼中尤带赞赏,开口的语气间却有显而易见的戏谑,“书捷,你可知今日静王都开口夸你了,说你比之金吾卫也不逞多让。”
    书捷点点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却神态高傲。他眼睛生得小,身材却很是高大,近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可远看倒是人如松竹,盎然挺立。
    凌澈打开窗,窗外灰鸽子在咕咕叫着,见他开窗,跳到他手边,凌澈将信纸系于它脚上,灰鸽子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孤芳苑的大庭院自苏修凰来了就大变了样,那些娇羞美艳的花被一盆盆搬出了花房,整齐地排列在行道的两旁,玫红,暖黄,粉蓝,淡紫,犹如粉腮含羞的少女,妆容扑面,清香含露,时而足下轻惦,飘摇舞动,真真万花夺妍。
    布满软垫的躺椅上,苏修凰修长的身体以极为懒散的状态躺着,偶一翻身。手掌轻轻一拂,将咕咕叫着的灰鸽子抄起带入怀中,小灰温顺又满足地贴着苏修凰胸口。
    解下小灰脚下的信,他懒懒唤道,“阿弈。”
    瑾弈正与丁叔在石桌上下棋,黑发被高高束起,清面含露。苏修凰朝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嘴边浅笑惑人,似承载着四月里烂漫流动的春光。“湘帝将太子和皇后幽禁起来了。”
    瑾弈黑眸凝视着棋盘,沉思中的她杏眉微皱,头也不回,“即使湘帝这般大怒下也只是下令幽禁太子,只要孟非手中一日握着兵权,湘帝就不会轻易有废黜太子的心。”
    苏修凰一个翻身,仰面望天,下襟因为他的动作敞开大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往下是隐约而完美的线条,微眯的眼底汇聚了所有明艳的色彩,像是妩媚妖娆的精灵,当真是比这春花烂漫之景更夺人眼球。
    “那可不一定,湘帝虽忌惮孟非,但在他眼里皇权不容挑衅,此刻若有心人蓄意挑拨,这盛京皇城的天怕是就要变了。”苏修凰阖眼养身,语气悠然自得。
    瑾弈拈起一子白棋,撇了他一眼,幽幽道,“昨日风离来了信…”话来未完,就见苏修凰身子一抖,看似随意地翻了个身,背转了去。
    瑾弈叹了口气,最后一粒黑子落于棋盘上,黑子呈合围之势将白子逼迫得万分狼狈,又像是猫戏弄着老鼠并不立即将敌人置之死地,而是要将其逼迫至最为狼狈之境再一口吞并。
    丁叔叹了口气,摇着头碎碎念叨,兰汀在一旁咯咯笑着,“副阁主你怎的和阁主一样越来越坏了。”
    瑾弈带上假面,将放置椅子上的外衫抓起,淡淡道,“我要入宫一趟,今日就不回来吃午饭了。”
    皇宫内婢娥来来往往,小翠将一锭银两交给眼前细瘦精明的公公,然后看着对方摸着热乎乎的银两,眉开眼笑地离开,她穿过庭院深深,来到皇后寝殿,后院有一道缺口,四周绿植茂盛,青草丛生,刚好能过一人。
    过了后院。她急忙向殿内跑去,对着殿内伫立的人影道,“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被陛下关起来了!”
    皇后孟氏被关了几日仍旧姿容未乱,华服盛颜,高不可侵的模样,只是神色间有几分憔悴,听闻小翠话后鬓发间的镶金彩凤步摇晃了几晃,面上几分焦迫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陛下为何要幽禁太子?”
    小翠谨慎地将门帘拉起,霎时殿内陷入一片昏黑,她点燃烛火,殿内浮光暗影,人影绰绰。
    她小声道,“那日围场上两匹汗血马受惊,陛下不慎受伤坠马,他重怒下怀疑是太子所为。那日甚至要提剑杀了太子,索性静王他们拦住了。”
    “哼,假仁假义。”皇后怒斥,“太子若是失势,静王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此事背后定然是他设计,果真和蒋妃那贱人一样,这对母子真是太狠了!翠儿备衣,本宫要出去。”
    小翠面色惶急,连忙扯住她的衣袖阻拦,“娘娘你莫忘了没有陛下口谕您是不得出宫的!”
    皇后扯出衣袖将她推向一边,面上因极度焦迫而显得咄咄逼人,高冷的双眸透出冰一般的锐利,“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连金剑都提出了,可见他当时是动了真怒,这些年来本宫与他本就是矛盾重重,蒋氏一族的不断崛起与皇权时有摩擦,他是忌惮大哥手中的兵权才会对我们母子一忍再忍,如今本宫与太子皆被幽禁,此刻若是静王将太子之前的荒诞行径都暴出,那才是致命打击,你也知,太子先前中饱私囊,得了不少好处,若是有了证据,陛下绝不会对我们手软,即使是大哥也无力挽回!我必须有所行动!”
    皇后换了衣服就大步冲向殿外,被殿外的侍卫拦住,“娘娘,没有陛下口谕,您不可出宫!”
    皇后凤眸含嗔,面露高冷,曳地裙裾飘拖而起,身形被侍卫拦住可她前进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下,侍卫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她华贵的服饰,两侍卫相视一眼,慌忙跪地。皇后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大步离去。左边的侍卫对右边的使了眼色,“快去禀告陛下。”
    同一时间,四妃之一的蒋氏收到皇后擅自离宫的消息,她嘴边绽放一抹浅笑,华贵美艳下像是涂满甜腻蜜糖的罂粟,涂满紫色丹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中安静的白色波斯猫。她像是在对怀中的小猫低语,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果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四妃之一的柔妃也在同一时间接到消息,皇后正朝着她的寝宫大步走来,仔细想想便可知道,皇后与蒋妃是死敌,她绝对不可能去求她,而唯一能够在陛下身边说得上话又与她看似没有深仇大恨的,就只有如今的新贵柔妃了。
    她纤长的手指拨动着殿内的兰花花瓣,眼神却望向殿外,明丽的脸庞如出水芙蓉般清雅秀逸。
    果见一刻钟后,皇后出现在芳华殿外,一身绛红华服盛气凌人,何以见得是俯首请求之态。婢女们将皇后迎入正殿,柔妃盈盈施礼,秀丽柔弱的腰枝不堪一握,当真是无论何时何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娘娘,你来了。”柔妃轻柔笑道,像是知晓皇后会到来般,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妹妹如此聪颖,定然知道我的来意,那我也就开门见山。我要你替太子求情。”
    她说话时昂首直立,目露威仪,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身为一国之后即使是此刻有求于人,也未有半分折腰之态。
    柔妃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般,“娘娘此前还派了淑妃娘娘推我入水,想于此诬陷我谋害小公主,此时何以见得我会帮忙呢?”
    她此刻反倒是没了顾忌般轻飘飘地自己入座,又很是随意地抿了口茶,淡淡道,“这是新进贡的碧螺春,清香爽口,回味无穷,姐姐一路奔至此,想来也是口干舌燥了,来人,替皇后娘娘沏茶。”
    她目光幽幽抬起,瞳孔间有如实质利刃锋锐逼人。像是瞬间所有的温柔旖旎,无双风情都随着真面目的暴露而风消云散,这才是真正的柔妃。孙太傅的女儿孙思柔。
    皇后也在那样的目光下,陷入一刹那的震惊,但震惊过后反倒是笑了,若真是柔弱可人毫无心机,怎么可能在没有硝烟却步步惊心的后宫中安枕至今。
    巍峨华美的大殿内,柔妃屏退了所有宫人,殿内只得她们两人,一个态度高傲遗世独立般饱含风霜,一个态度冷凝却优雅入座双目含威。
    皇后孟氏一向居于人前,无论是她背后的孟氏一族,还是身为皇一国之后的威严都无人敢于挑衅。她冷笑,“不必了,妹妹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此刻太子与本宫落危,多少人在背后拍手称幸,多少人又在身后幸灾乐祸。我不知妹妹是何想法,但妹妹是否明白,太子若是倒了,对妹妹而言才是最危险的。”
    柔妃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地道,“愿闻其详。”
    皇后腰杆挺直地走近几步,将散落胸前的发拢起,仪态优雅尊贵,发间镶金步摇颤颤巍巍,面上一派镇定自若,“我与太子失势,那么最终受益者就是静王与蒋氏,静王升储,蒋氏一跃而上,蒋氏与我不同,英国公虽位高权重,但他是文官,且处处以陛下为中心,陛下对他只有仰仗不会忌惮,而对妹妹来说,好不容易击败了一个敌人却又迎来了另一个各方面都丝毫不逊色的敌人,妹妹这般形容,这般得宠,蒋氏日后又岂能容你,妹妹是聪明人,自然想得明白。”
    “若是此刻我为太子说情,让姐姐执掌后宫,我便会得罪蒋氏,对我又有何益呢?”
    皇后摇摇头,嘴角蔓出苦涩笑意,“舍一人而保一人,妹妹若是替太子求情,我便会将所有罪责揽于身上,陛下便会将所有的怒火和恨意转嫁到我的身上,陛下定会借此将我废黜,且我不在,陛下今后更会着力打压孟氏一脉。可于太子便更安全一分,我会让太子日后视你为母。这后宫终将是你一个人的。妹妹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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