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凰羽:权妃要当政

第六十八章 汝敢弑父?

    
    林染听她这么说,反而露出惊讶之色,“世间女子皆以嫁入皇室为荣,王爷之才亦是不同凡人,为何你还不愿?”
    “那王妃为何不愿?”她反问,直到看到女子眼底蔓延出浓浓的落寞和悲哀,她浓而密的睫毛垂下,慢慢将这种苦涩的情绪收拢。
    听她话语间,并未对小五有所偏见,甚至有几分赞赏,也未听出有所仇恨,那她不愿亲近自己夫君的唯一理由,便是心中另有所爱。
    女子紧抿着唇,直到她眼中的悲哀越渐深重,随着那份苦涩溢出。
    瑾弈知道,终其一生,这个女子与她如今的夫君间只能做到相敬如宾。
    她淡淡道,“小人一不愿倾一生所学只为取悦别人,二来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
    林染看着她,目中似喜似忧,“也是,你这般的女子又岂是一座王府能够束缚的,我既羡慕你的豁达不为家族所束,又好奇若有一天你遇到心仪的男子该是何等风姿气魄。”
    瑾弈苦笑,不为家族所束是因为她已无家族可恋,孤身一人于世间。就连她的小公子,也已经背叛她远离她弃她而去,夺嫡之争阴谋迭起,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她这一生恐怕都不敢再全心去相信一个人了。
    夜里寒蝉鸣泣,不多时已微微落雨,雨水沿着翘檐连成珠帘一线,冰冷的雨丝润湿了松软泥土,朱红色的承德门上尤挂着清澈的水珠,沿着笔直的线条一路下滑,过了承德门,就是湘帝寝宫。
    淋漓不尽的纷乱雨丝衬得夜色更加凄迷,殿内烛火通明,太子,静王,康王都在,湘帝此刻面色苍白地躺在龙床上,再无朝会时的神武威严,他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面色苍白羸弱。
    “大哥?父皇如何?”凌澈望了一眼龙床上的湘帝,转而向太子问道。
    太子此刻面色惶急,坐立不安,可又强力压抑着这种焦躁,静王与康王站在另一边,沉默不语,并未接话。
    本是凉爽的天气,太子用衣袖抹了把汗,又像是见到他来松了口气,“五弟,御医刚刚来看过,索幸父皇只是受惊过度暂时昏迷,并未受重伤,你且放心吧。”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宽慰自己的心。毕竟湘帝受伤,此事责任在他。
    “太子大哥这话就不对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父皇却仍旧不醒,叫我们如何能放心!”康王冲动易怒,“况且此事主要责任在大哥,大哥此刻如何能安心!”
    静王一把拦住康王,面容冷静中带着凌厉,声音放大了几分,“七弟怎能这般同大哥说话,大哥想来也是无心之举,心中也肯定是担忧父皇的,莫要再闹事了!”
    他虽是这么说,但显然是默认了康王的话,字里行间将湘帝受伤的主要责任推到太子身上,且说是无心之举,无心之举尚能如此,若是有心还得了!
    太子本就处于焦躁难耐边缘,所听之话更像是两人一唱一和,气的瑟瑟发抖,一把抽出湘帝床边的黄金佩剑,白光骤闪间,锋利的剑交指着静王,剑尖还在微微颤抖,静王分毫不动,冷笑着站在一处。
    赵公公刚进殿内就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他扯着尖锐的嗓子急忙喊,“殿下,殿下不可!”
    他边喊边扑到太子身上,在他身边扑通一声跪下,一手紧紧攥着太子手里的剑,反复叨念,“殿下不可,不可啊!”
    太子正是恼怒时候,低头见赵公公抱着自己的腿,苍老的脸上面皮褶皱成一处,像是揉成一团的面团疙瘩,心里一阵厌恶。他一脚将他踹开,“滚!区区阉人,何敢拦我!”
    赵公公被他一脚踹在腰部,疼的嘶哑地尖叫一声,半晌又扶着墙缓缓站起。面色青紫交加,作为湘帝眼前的红人,他在宫中一向如鱼得水,无人敢于给他脸色,竟在此处吃了瘪。
    “他不敢,我来!”太子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手中的剑夺走,那股大力似乎要将他推到,康王,静王,贤王皆跪地叫着,“父皇。”
    太子颤抖地瞟向龙床,原本躺在那里的老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一脸阴翳地盯着他,太子心中一阵无力,身子瑟缩着立即匍匐跪倒,“父皇,你醒了!”
    湘帝阴沉着脸,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扫过,他的剑也随之指向几个儿子。
    太子趴在地上瑟缩不止,眼睛不敢直视他,再无储君的仪态。静王看似沉着冷静,但藏在袖口下的手已经紧紧攥着袖袍边缘,光滑的绸缎竟也被他扯出了褶皱。康王似乎平静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隐忍几分惧怕,贤王跪在最后,面上倒是一片安详坦然,只是他的这几个儿子,此刻竟然无一人对他有片刻的担忧问候。
    果然是他的儿子啊,他的好儿子们!
    他将手中的黄金剑最后指向太子,“我不在,你倒是张狂了不少,竟然在孤面前,用孤的剑指着你的兄弟,你倒是敢啊!”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力量,太子心里一咯噔,面色立马苍白颓败,失了所有血色。
    “你是不是日夜盼着孤死而取代之,说,那马场的事是不是你所为!”湘帝语气突然转凌厉,锋利的剑尖摩挲着贴在太子脖颈间的动脉上,稍不留神,这位大湘未来的储君便会毙命于此。其余几位皇子噤若寒蝉,不敢妄动分毫。
    太子心中已惧怕至极,他脖间凉凉的,心里却更是冰冷一片,他丝毫不怀疑若他说是,他的父皇会当即杀了他,皇帝眼中皇权至高无上,若是他人敢于觊觎,即使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留情。
    太子敛了心神,收起心中的畏惧,越是危机关头,他反而平静了下来,“父皇明鉴,连累父皇受伤实属儿臣之罪,儿臣守在父皇身前也是希望等父皇苏醒了,降罪于儿臣让儿臣受责罚,否则儿臣内心难安,刚刚实是心忧父皇,内心焦虑至极才会对三弟有所冲撞。”
    他转身向静王,“还望三弟能原谅我,但马场之事绝非儿臣所为,求父皇明查!”他重重一叩首,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出沉闷响声,他再抬头时,额头已经磨破,鲜血顺着眉毛中间一路下滑,滑稽又可怖。
    “哼!”湘帝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剑尖竟朝着太子太阳穴直刺而去,太子紧闭着眼低着头,不敢擅动一分,像是要证明他的清白般,眼睫不安的颤抖着却任由父皇的剑直刺向他。
    这一刻他只能赌,赌父皇在试探他,并未真的想杀他。贤王,康王,静王三人皆面色大变。
    直到剑锋逼近,冷冽的杀气在殿内弥漫,扼住殿内几人的咽喉,令人窒息,静王扑通跪倒在湘帝身旁,紧紧抱着他右腿,“父皇,父皇不可啊,大哥定不是故意害父皇落马的!”
    湘帝的心像是一瞬间又被捏紧,放开,再捏紧,一刹那心神俱裂,故意,落马等词不间断地涌入他脑海中,时刻提醒他落马时那种慌张,死亡逼近的那种恐惧,眼前太子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烦躁不安地心绪像是被困笼中的猛兽即将突破障碍逃出,康王随之跪地,带着哭音道,“父皇,你原谅大哥吧,说不定是有人要陷害他!”凌澈也随后跪倒在地,出言恳求。
    陷害?康王的话如同火上浇油,湘帝突然挥剑,刺目的剑光倒映着明亮的烛火在人眼前一蹴而过,剑锋划在离他最近的静王手臂上,一瞬间鲜血染红了衣袖。
    静王吃痛,手臂从湘帝身上抽了回来,湘帝的目光却死死瞪着太子,宛如夜空里灼亮的孤煞星,“陷害,这两匹自漠国上贡以来都是由太子亲自照看,那场上也只有孤和他两人,还有谁能陷害他?”
    愤怒中的湘帝拎起太子衣领,逼迫他看着自己,湘帝那双被怒火充斥的眼睛如恶魔般泛着赤红的色泽,他狠狠骂,“你告诉我,还有谁能陷害你?”蓦然一甩手,太子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静王,康王还要再说,湘帝打断了他们,冰冷的视线又扫过殿内的几个儿子,谁都不敢与他直视,看似恳切顺从地跪倒在地。
    此刻湘帝竟有些疲惫,“传我诏令,将太子幽禁在涌泉宫内,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还有你们!”他指着康王,静王,和贤王,“都给我走。孤要静静。”
    静王,康王与凌澈依次走出殿外,殿门关闭那一刻,他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到承德门时,四周已无人声,三人被夜色素裹,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承德门的朱红色暖漆在夜色下愈发鲜亮如血,雨骤停,但时有露水滴落在他们面颊上,带来沁凉的冷意。
    几步开外,凌澈回转身道,“听闻三哥的金吾卫行动时如蝮蛇般悄无声息却手段了得,如此看来果真是不同凡响。我很是钦佩。”
    静王沉默地站在一旁但双眸中难掩得意,“五弟身边的护卫比之也是不逞多让,论起埋设陷阱,掌控时机,金吾卫自是不如。”
    康王左右相看,明白了什么,突然沉默下来,静王与贤王相视一眼。神色漠然。
    “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凌澈头也不回地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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