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到了海南当晚公司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爬梯。
很多人带了晚礼服来。
我先到了酒店,发现辛筱还没到。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和她的事情,想想我也有责任,也许她只是关心我,用她自认为关心我的方式而已。我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不是么?
可是,不是啊……
我之所以会生气,不是因为她未经我许可去做一些事,也不是因为她这些举动超越了朋友的界限。而是,我隐约觉得这是不好的开端,一个似曾相识的开端。
而这样的开端,熟悉得令我恐惧。
我知道我恐惧什么,那是一段记忆,也是一道伤疤,一切的源头就是从一方模糊了界限开始的……
只是后来一切都刹不住闸的时候,一方立即清醒,退后;而另一方痛苦挣扎,泥潭深陷,最终万劫不复。
那是怎样煎熬的状态,我至今记忆犹新。
于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绝不想了。
她是直人,一个缺乏安全感,也没有太多同性友人的直人。她可以把友情搞得不伦不类,超越边界,可是我要保持清醒。
那样的情殇我无法再经历第二次。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与她保持距离,可是这样做我俩的关系会更僵吧?
也许,我需要和她谈谈,把事情讲清楚。只要婉转一些,方式得当,我相信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理解的。
打定主意后,我开始等着她来。
可是一直等到爬梯开始前一刻钟,也没见她的踪影。
后来还是岳苓来敲门:“再不走好吃的自助餐布丁就要被小辛总吃光咯!”
我这才恍然大悟,怎么没想到她会不放行李直接去了宴会厅呢。
这女人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开心了吃,不开心也会很想吃东西。我曾经见过她生气的时候连吃了三盒哈根达斯冰激凌。
这么能吃,却又吃不胖,这样的体质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到了会场,看她并不在“美食战斗区”,而是和总部的几个大佬谈笑风生中。
我又忍不住喟叹。
某人公开场合的人设真是我的理想型!特别端庄内敛气场强大,任谁看了也不会以为她比我小那么多,而且还爱耍小性子。
只见她墨发盘起,露出修长的颈子,笑容恰到好处,眼角眉梢全是掌控一切的淡定从容。
一个澳洲花钱就能上的野鸡大学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位淑女御姐范儿的女人的,她莫不是在骗我吧?
很快,她注意到了我。
我俩隔空对视了足足五秒钟,她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向我走来。
这过程便是在公司里我俩的日常表现。她淡漠,我见到她也会装装客气,别人看不出任何我俩亲近的征兆。就算是我们中午一起吃饭,也是事先约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二人午餐搞定。这么做倒不是做贼心虚,只不过公司里嚼舌根的太多,我上司又在她项目组,总之错综复杂不太好表现得太过亲密。
此刻,她站定在我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在她眼里看见委屈,看见隐忍……
我不知道她在忍耐着什么,但是她那样含着怨似的紧紧盯着我,仿佛我负了她的心。
“你……现在有空么?”我说。
她点点头。
我想拉住她,让她跟我走。可是我俩的气氛像凭空生出了一层稀薄紧张的空气,一有摩擦就会着火似的。
我喉头发干,心想这关系是怎么演变成这种程度的?
后来,我俩是一前一后乘了电梯回到下榻的房间。
我前脚进来,后面是她用力甩上门的声音!
我被惊到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她的隐忍从表情里龟裂,进而完全展现在我面前!
她的唇紧紧抿着,眼眶发着红。
“你怎么了?”我的心不明所以地怦怦直跳!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她扬起下巴,自嘲一笑。
看来是时候解释清楚了:“筱,你听我说……”
“你叫我什么?”她的眼睛突然发亮,那杏核一样的眼形生动地注视着我。有一种久盼的天真如流星般划过。
“你不是说我可以这么叫么?”
她点头:“我很喜欢。”语调中竟带着一丝意外之喜似的。
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失控……
还要不要和她讲道理,或是干脆选择敬而远之?
心软和不舍之间让我选择了前者。
“筱,你之前没什么女性同伴,所以不太清楚朋友之间的界限。我认为你监督我的行程这件事,就是……过界……”我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反应。
“嗯。”她点点头:“然后呢?”不太对劲儿,她的唇角弧度向下,说明她此刻心情并不好。
我并不是冷硬心肠,尤其,她是我心悦的人啊,我不舍得她难过。于是诚恳地说:“我为我昨晚的态度道歉,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你知道我们是……朋友就好。”
她埋下头,手伸过来抓住我袖子,玩了玩我袖子上的纽扣:“没错,你说的对。是我过界了。我混淆了朋友和……你说的都没错。”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埋着。
我感觉到空气中流窜着哀伤的因子,逼自己不要心软,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情形为什么与想象中和她谈话的场景不一样。我说:“那我们回去吧,晚上再聊?”
“叶?P?”
“嗯?”
“我找公司又开了一间单人房。这样你就不会感到不舒服了。”
我一愣:“我并没有……”理智很快归位,这不是很好么?现在,就是保持距离,退回边界的最佳时机,不是么?
“哦,那最好不过。”我改口道。心却有丝钝痛。
她轻轻笑了,“我回去后就要办理交接,刚才总部的几位高层已经催我最好下个月月初就去总部报道。”
这么快?听到她要离开的话,为何像一记重锤锤在胸口?眼中的她和景物都晃了晃。
“怎么了,舍不得我?”她攥紧我那颗纽扣,如同扭扯住我的心脏。
她依然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她总是喜欢这么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不好理解,需要她时刻盯紧研究的人。
我笑了笑:“去总部升职加薪,我为你高兴。”强迫自己言不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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