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在哽咽着?那所剩不多的一口气,?身上的血窟窿似乎变多了一些。
钟文裹着被风沙扯得破破烂烂的睡袍,在漫天飞沙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独自一人。
手里攥着一根烧焦的木头,每时每刻都能被风沙刮下一点碳末。
具备超吸收性的贝特舒牌风沙,似乎在沿着腰部上的伤口一点点的吮吸着钟文体内本就不多的水分。
钟文的嘴唇裂成了兔唇状。
从九月十六号晚上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整整36个小时没有进食了,期间他也只不过在家中喝了半口白开水。
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透支的滋味。
从十七号九点开始,暮色彻底降临。
二十六人耗费八个小时所搭建的简易工事,眨眼间就被三头长着猪身子,四肢却和人一样的野猪人拱得七零八落。
不消半个小时,营地里面基本就没几个活人了。
死却是没死多少,跑得都挺快。
“该死的光头!”钟文喃喃骂道,他现在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个野猪人从木墙外面进来的时候,马甲光头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也是第一个被拱飞的。
马甲男被打飞之后人群就乱了,紧随其后的那个身材瘦弱的绿色兜帽男,当场就被野猪人摘了脊椎骨,那场面,跟撸串似的。
野猪人只不过随手一甩,血淋淋的一截脊椎骨一鞭子抽到身上,差点没把钟文抽得直接背过气去。
其余的二十几号人勉强还算是做了一番抵抗,减少了钟文被顺手补刀的可能性。
当三头野猪人在涣散的人群中肆掠了一番,卤黄色的獠牙上串上了一颗人头的时候,钟文知晓,今夜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在飞溅起的赤色尘土中,鲜血和惊叫在手机的灯光上疯狂上演着血腥的舞台剧,人群的思绪和理智在暴力的催解下崩塌。
人群开始溃散。
钟文在地上随手扯了根木棍,强撑着爬了起来,跟在几个人后面,脚步踉跄着死命地往外面跑。
当仁不让一马当先的依旧是马甲男。
钟文唯一捕捉到的就是对方在手机的灯光上一跃而过的身影,倒是有点国际赛场上运动健儿一百一十米跨栏的矫健。
钟文口中的呢喃咒骂倒不是在诅咒对方什么,只是他需要一个目标好让他的大脑能够维持较为简单的思考活动。
就好像他先前已经把保险人员的员工守则背了一遍,还有道德经,马什么的。
醒着,才能活着。
倏地,一直在碎碎叨叨的钟文内心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一直在朝他炫耀着曼妙身姿的风沙,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钟文死鱼般的张着嘴,努力地翻起眼皮往前看去。
一道壮硕的身影正在穿过漫天风沙,笔直地朝钟文这里走来!
距离愈来愈近!
“豁使!”钟文内心暗骂一声,旋即丝毫不带犹豫地握住木棍,一笃一笃地撑着沙朝来时的方向跑。
行动力十分果决,可动作看起来却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还没跑个两三米地,钟文就被后面的人影追上拎了起来,钟文只撇到一眼黄色的一角,还不等他继续往上看他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钟文昏过去前好像听到对方还大声叱骂了一句。
似乎是c字开头?
壮硕的身影单手倒提着光溜溜的钟文走了,漫天的风沙也终于喘过了气,朝着与人影相反的方向继续扭动起了腰肢。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待钟文重新恢复意识之后,他发现自己又看到了那副天地寂寥的场景。
哨塔一般的阁楼,有着葱翠生机却无半点生气的漠漠水田,寂静依旧。
他的视线在天地的交界处延伸,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眨动眼皮,钟文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四处蒸腾的水汽,他现在正赤身裸体地泡在一处天然的温泉之中,身上的那一块充满情趣意味的浴袍已经不见了踪影。
钟文晃了晃脑袋,甩掉发梢上垂垂欲坠的水珠,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轻松。
他脑海中所留存的被追杀的画面,在这恍惚之间仿佛都如这泉中的水汽一样,朦胧而不真切。
挣扎着爬起身,钟文才发现他的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个五楼估计都不带费劲儿的。
“力气好像变大了些,饥渴感也没了。”钟文扫视了下身体,确定没少什么零件,心里面顿时放心不少。
双手互搓掸干净水分,钟文开始打量起四周。
既然人影没当场宰了他,那他也不必僵硬着神经疑神疑鬼,就算对方是准备等他洗干净再动手或者口什么的,他也还是个体面人不是。
温泉贴着一处山崖,泉畔其他地方尽皆是野蛮生长的岩石,不高。
而在钟文手边的岩石上放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衣服放着他那在逃跑路上,早就不知道被落在哪里的黑皮记事本。
钟文径直往前拿起了记事本准备就翻开,他的胆子向来比较大,接受能力也很强。
想来是在家庭二人组日以继夜的折磨中锻炼出来的。
碰到什么麻烦左右推诿不掉,索性就给解决了也就是了。
记事本又多出了一页纸,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第三页上的内容是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写的!
“恭喜你活了下来,虽然这没什么值得恭喜的地方。
右边崖上有一件赠你的礼物,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取下它就可以离开了。
不要休息太久。
唔~
对了。
七天后会有一次聚会,争取活到那个时候。
还有,这小玩意儿你如果再弄丢掉,我可不会再帮你捡回来了,届时后果自负。
加油!”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记事本的背面也多了两个烫金大字:
封神!
钟文眼睛眯了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神秘口中的礼物不是很难找,就在温泉上方不远处的一个石洞里,单手就能掏出来。
不过洞口边的那根青藤却是费了钟文不少力气去拨动。
当然,钟文也得庆幸那个神秘人没什么太强的恶趣味,否则在里面放上一只蜈蚣、水蛭什么的,足够让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洞里拿出来的是一根岩石磨成的石剑,上面还缠着一点青藤。
拨弄干净,钟文把石剑放到温泉里面洗了洗,顺便搓了搓手。
石剑的造型和汉代八面剑相似,约莫两尺半,比钟文的手臂略长点。
无锋,也不是很重,钟文勉强能舞上个十几圈,虽说想挽个剑花出来还是有点痴人说梦,但好歹能防身了。
摘了剑没多久钟文便被温泉秘境踢了出来,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在一株枯死的老树下面了。
“嗬,这世界,连一块石头都看脸。”
在温泉秘境上空的崖顶,一个红袍道人正侧卧在崖边,摇头失笑地望着温泉里面的人一个个的在崖洞中取宝、离开。
钟文认识的马甲男和圆珠笔女生亦在其中。
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被踢出去,道人才凭空取出一个酒壶,满饮了一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像是被人拨动的指针一般,直挺着身子平地而起。
旋即,便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一句喃喃自语随着温泉上空的水汽在风中悄然而散。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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