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将心向明月

    
    挂完电话，王大鹏开始慢慢回忆和江心月在一起时聊过的各种话题，希望从中找出线索，哪里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一路想一路回到了家里，看着空空的房间，也没有想做饭的欲望，懒洋洋地躺到了床上。
    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着江心月的微信，发了那条更新之后，便再没有动静。QQ也是离线。他点进了江心月的空间，开始一张张翻看她的相片，从十年前的青涩女生，到现在的成熟女性，每个时段的她，都有不同的美，看着她的眼睛，真是会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的空间，从十年前就开始记录，所有成长的足印，而且她居然还是个“伪文艺女青年”，日志里面居然还有很多文章。王大鹏不由看上了瘾，逐篇逐篇地看过去，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篇日志，名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便点了进去看，原来是心月自己写的一篇关于对海的热爱的随笔。
    “第一次看到大海，小小年纪的我，便爱上了这一望无际的空蒙，从此对大海，有了一种近似乡愁的感觉。无论是阳光下的波澜壮阔，还是月光下的深沉浩渺，都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从南到北，沿着海岸线，我已经去过了无数个海滩，海岛，看了许多的日出日落，领略了多次海上的风雨，每一次去到，都是雀跃不已，而每一次离开，都难舍难分。我跟爸妈开玩笑，说我干脆嫁个渔夫好了，以后天天住在船上，以海为家，把余生都陪着大海度过，妈妈骂我神经，说我要是真正去做一次渔民，估计以后就再也不会犯神经要去亲近大海了。可是，我觉得也许有一天我真的可能去做一个渔妇，就算一条鱼都网不到，甚至在海上翻了船，变成了鱼儿的美餐，这仍然是我必须要去实现的梦想。有一天，我一定会为这个梦想而行动的！”
    大海？王大鹏忽然脑子里想起了心月说过的很多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很想去旅游，一个人在海边静静坐上一个下午，心情就好了。”
    “如果结婚的话，我们一定要去海边拍婚纱照，那一定很美。”
    “将来度蜜月我们去哪呢？三亚？厦门？台湾？马尔代夫？还是夏威夷？都好想去！”
    王大鹏猛地站了起来：是了，心月喜欢大海，她一定是去某个海边了！
    可是，她会去哪里的海呢？没有听她讲过她最爱哪个海边，要怎么找呢？
    仿佛在一堆无绪的乱丝中找出了一个头，王大鹏急于想要理清这条线，却一堆的结卡着，再也理不下去，急得他团团转，不停地回想，越想又越乱，整个人失心疯一样在房间里乱转。
    直到深夜仍无头绪，王大鹏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便跑到楼下，开车径往Les酒吧而去。
    来到酒吧，里面人仍然很多，气氛正热闹，王大鹏暗叹，五光十色的城市里，永远都有破碎却无处修补的心，只能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买醉。而今夜，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他坐上吧台，要了瓶啤酒，边喝边看着舞池中疯狂跳舞的人群，看着看着发现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子，很像许萍萍，正在人群中卖力地扭着。定睛再一细看，果然是她。他不由暗自奇怪，许萍萍以前看着虽然是有一点妖艳，但大体上还是中规中矩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萍萍显然也发现了他，笑着走了过来：“嗨，大鹏，好久不见，你怎么也一个人跑这来了？”
    “是啊，一个人在家闷着无聊，就来了。你呢？也一个人在这玩吗？”
    许萍萍朝着舞池里一个面容年轻，举止轻佻的男子努了努嘴，王大鹏看了一下，不由笑道：“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了？那家伙看起来……好像跟你以前喜欢的那款不太一样哦！”
    许萍萍轻笑道：“什么喜不喜欢，就是玩一下，没意思了就甩掉就是。”
    王大鹏不由愣了一下：“萍萍，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以前？呵呵……是啊，有那么几年，脑袋好像被门夹了，一心就迷上了林飞，为了他扮淑女，扮小白兔，做了那么多的改变，也还是没得到他的心。他的心就是铁石做的，只有江心月是那个能融化他的心的熔炉。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要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人生苦短，我们要及时行乐，天天拿爱情的枷锁锁住自己，是最笨的笨蛋！来，我们喝酒！”
    王大鹏也举起酒瓶：“来，喝！”
    喝了几口酒，许萍萍又问：“你干嘛了？一个人愁眉苦脸的？现在你们的三角恋进展如何？到底是你胜出啦，还是他赢了？”
    王大鹏苦笑着摇摇头：“我想大概是，三败俱伤吧！”
    “怎么说？”
    “心月辞职了，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都找不到她。”
    许萍萍夸张地笑起来：“不会吧？你们的完美女神江心月，也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啊？”
    王大鹏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许萍萍笑道：“好吧，算我说错了，我知道，在你们面前不能说江心月一句坏话，否则就是坏人。来，继续喝酒！”
    两个人喝得正欢，刚才那个男子走了过来：“萍萍，他是谁？”
    王大鹏赶紧自我介绍：“我叫王大鹏，是萍萍的旧同事。”
    男子用审视的眼光看了一下王大鹏，道：“我叫郭杰，是萍萍的男朋友。”
    他说完，拉着许萍萍道：“阿龙他们等我们过去喝酒呢！走吧走吧。”
    许萍萍没动，王大鹏忙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朋友。回头见。”
    郭杰拉着许萍萍走了，王大鹏独自继续喝了几口酒，回过头去望他们，见到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忽然许萍萍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郭杰脸上泼去，郭杰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脸，还没来得及反应，许萍萍拿着包就走到王大鹏旁边又坐下了。
    王大鹏看看许萍萍，又赶忙转头去看郭杰，暗自担心郭杰会不会发疯走过来找自己麻烦，没想到他拿纸巾抹了一下脸，好像骂了几句什么，居然就坐下来喝酒了，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不过可以看到他一边喝酒一边眼神还是在瞟着这边，脸上阴沉沉的。
    王大鹏见他没追过来，稍稍安心一点，这才转过头问：“干嘛了？”
    “神经病，以为他自己是老几？来管我的事，我就教训一下他呗！”
    “他估计对你挺上心的，所以才会吃醋吧？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都会偷偷高兴吗？怎么反而那么大火气？”
    许萍萍笑笑，晃着酒杯，淡淡道：“喜欢一个人的话，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开心。不喜欢一个人，他就是在你旁边呼吸你都觉得厌烦。”
    “看来，林飞真把你伤得挺深的。”王大鹏叹了口气，举起酒杯跟许萍萍碰了一下。
    许萍萍状似随意地问道：“林飞？是了，很久不跟他联系，也不知道他怎样了。你们两个，还是继续拧着吗？”
    王大鹏黯然：“他跑到心月公司去，结果却弄得心月被迫辞职。现在估计也不大好吧。”
    许萍萍愣了一下，不由笑起来：“好吧，都是一群疯子，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又举起杯子：“来，为所谓的爱情，干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越喝越兴奋，还猜起了拳来，很快就都喝得醉熏熏的。一直玩到深夜，再也喝不动了，才一起东倒西歪地走出酒店，站在马路上等车，一边还互相取笑，满嘴胡话。很快来了一部的士，王大鹏打开车门，许萍萍上了车，倒头就睡下了，她穿着短裙，一下连内裤都露了出来，两条白花花的腿裸露着，极为诱惑。王大鹏看了一眼司机，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他踌躇了一下，把许萍萍拉了起来，道：“坐进去点，我送你回去。”
    许萍萍迷迷糊糊地被王大鹏扶着坐了起来，待王大鹏上了车，便又整个人靠在了王大鹏身上。王大鹏扶起她，叫道：“萍萍，坐好点。”许萍萍却忽然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王大鹏吃了一惊，赶忙推开她，道：“你醉了。”
    许萍萍忽然大哭起来：“你们这些混蛋，都他妈的欺负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江心月？是身材没她好，还是脸蛋没她漂亮？还是没她会哄男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对她那么死心塌地，送到嘴里的肥肉都不愿意吃？”
    王大鹏默然，半晌方道：“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这些日子以来，我反复在想，我真的足够爱心月吗？爱一个人，最希望的是看到她幸福快乐。如果她呆在你身边不快乐的话，那不如放手让她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我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心月最终被林飞先找到，而她也喜欢林飞的话，我会遵守诺言，为爱放手，并且祝福他们的。”
    许萍萍迷迷糊糊地问道：“遵守诺言？什么诺言？”
    “我和林飞约定，谁先找到心月，就证明更了解她，也和她更有缘，那另外一个人就自动退出。”想到两人的约定，王大鹏又想起思考了一晚上的问题，心月会在哪个海边呢？
    许萍萍有点意外，这个约定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但问题是，输的那个人真的能做到吗？不管是林飞，还是王大鹏，好像都是一副非江心月不娶的架势，有那么容易放弃吗？
    “林飞答应你了？江心月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样，他会舍得放手？”
    “他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了，一定不会食言的。”
    “这倒是。只不过，恐怕他以后都很难遇到一个真正让他动心的人了，我真怕他会一个人孤独终老。”
    她以前从不相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应该说，现在也不相信，但她相信了，有些人可能真的是长在你心头的朱砂痣，你要强行把它剜掉，可能心就会从此缺了一块，再也无法完整，除非再遇到一个完全跟那缺口契合的灵魂，但这又谈何容易？
    王大鹏苦笑一下，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他先找到心月呢？”
    “也是。那你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
    “……”
    “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许萍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假寐。
    王大鹏缓缓道：“心月应该是去了哪个海边度假。不过到底在哪个海边，我还真不知道。”
    许萍萍又睁开眼：“海边？那么多海，这个范围这么大，你怎么找？”
    “我还没想到。恐怕要费点精力才能找到了。”
    两人一路说着，的士已经来到了许萍萍家楼下。王大鹏问：“我送你上去？”
    许萍萍笑着摇摇头：“吹了一阵风，已经清醒多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谢。那再见了。”
    “再见！”
    车子掉了个头，渐行渐远，王大鹏看着后视镜里的许萍萍，默默地想着：萍萍，你会告诉林飞这个线索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