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独眠

    
    周一一大早蒋玉瑶就起床了，她掐指一算，今天打到车的几率不大，只剩下公交车这一个选项，挣扎好久，她决定错过七点那一班，然后坐六点半那一班，这样就会避开同样的人群，同样的司机，这种鸵鸟心态很是安慰到她了。
    于是，蒋玉瑶六点天还没亮早饭也没敢吃就哆哆嗦嗦出现在小区大门口的公交站牌前。一夜北风紧，站在雪地里，不断有屋顶树枝上的残雪被风吹在她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很有些悲壮感。同时不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确保自己被认出的可能性为零。
    吱的一声刹车，把蒋玉瑶从豪情壮志的幻想里拉回来。
    “上车。”
    蒋玉瑶看了看停在自己面前的牧马人，和车窗里那双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的脸，居然看上去多了些亲切。
    于是想也没想就拉开了车门。
    “我弄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蒋玉瑶摘下口罩，看了看自己跟笨熊一般厚实的羽绒服，好奇地问。
    “嗯。”
    “你们干刑警的眼神着实厉害哎。”蒋玉瑶感叹。
    “你没事了吧？”程璟琛试探着问。
    “如你所见，没事儿了。我心大。”蒋玉瑶拍拍胸膛说。
    “你是够心大的，这天都还没亮呢就黑灯瞎火地站这里。”程璟琛扫了一眼她，不像有事儿的样子，悬了两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怕赶不上公交车。”蒋玉瑶秒回。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是在给我们添麻烦？”程璟琛语气陡然严肃。
    “啊？怎么了？”难道是我太美影响交通？蒋玉瑶自恋地想，自己先嗤儿一下笑了。
    “你估计是清市目前身价最高的肉票了，还敢天不亮的就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真是无知无畏啊。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肉票被绑下场会怎么样，哪怕留条命，这辈子也毁了！刚跟你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还真是听劝。”程璟琛看蒋玉瑶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活祖宗。
    “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又没有驾照，每天不坐公交就是打车，你看今天这状况，我能打到车吗？”蒋玉瑶被程璟琛的语气弄得又害怕又有些委屈。
    “那以后我送你吧。”程璟琛沉默了一秒说道。
    “不行，无功不受禄。”蒋玉瑶虽然拒绝得坚定。但是内心知道，自己不过是矜持一下下而已。
    “拼车听说过吗？就当我停你家车库的费用了。”程璟琛努力说服。
    “那你不怕人家乱说吗？”蒋玉瑶笑着问。
    “我更怕你让人绑架了，浪费我们的警力资源。”程璟琛回到。
    “哦。”蒋玉瑶闷闷的说，好像不太符合自己的期望值。自己又期望些什么呢？
    “下午几点下班？”
    “啊？你不用来接我。”
    “几点下班。”
    “五点半。”蒋玉瑶心里有些雀跃。许是受程璟琛帮助的次数多了，她对程璟琛有了一种依赖感，想看见他，想跟他在一起，似乎这样能带给她一种安全感。
    “哎，我跟你说，程璟琛，你对女孩子这个态度，相一百次亲也不会有结果的。”蒋玉瑶觉得自己答应得太过干脆，强行为自己挽尊，不然显得太迫不及待了。说完，又后悔了，每次见他自己都口无遮拦的，在他心里的印象分得跌到负数了。
    程璟琛一下子笑了。
    蒋玉瑶有点看呆了，心想，平日里一脸严肃的人千万别笑，太吓人了！
    “咦，这不是去我们学校的路啊。”蒋玉瑶看路线不对，质疑道。
    “现在才不到七点，你准备去上早自习？”程璟琛反问。
    “那我们去哪儿？”蒋玉瑶有种被卖了的忐忑。
    “卖了你。”听出蒋玉瑶话里的不安，程璟琛哭笑不得。该有警惕性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跟头上竖了雷达天线一样。
    “那，那总不能。”蒋玉瑶说。
    “吃早饭。顺便让你蹭个饭。”程璟琛无语地解释。
    “啊？！为什么不在小区门口吃啊，他们家的挺好吃的。”蒋玉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为程璟琛安利。
    “一个月不换花样的蹲那家包子店啃包子的，估计除了你没别人了。”程璟琛忍不住吐槽。
    程璟琛的吐槽让蒋玉瑶愣住了。好像她也曾说过差不多的话。
    “怎么了？”程璟琛见蒋玉瑶久久没回话，侧头打量了一下，发现她神色莫名，忍不住开口问。
    “没怎么，就觉得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老不换花样的在那家吃早饭。”
    “我每天早晨绕小区晨跑，总能看见。还看见过几次你跟小区里那只蓝猫喊，嘿，皇上，您的大清亡了。”程璟琛答得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说出来会让蒋玉瑶多没面子。
    蒋玉瑶羞愤欲死。她只是喜欢跟楼下那只叫康熙的蓝猫恶作剧，每次跟它讲大清亡了的时候，它总会煞有其事的惊恐地抬起头，左右看看，然后颓然的低下头。就真如同它是满清皇族一般忧伤的感同身受，这成了她早晨出去时固定的娱乐项目。居然被人撞见了，简直不用做人了。
    她不知道的是，围观过她几次奇葩行为后，程璟琛也过去了，同蓝猫讲了同样的话，“嘿，皇上，您的大清亡了。”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忙不迭看了下四周，他觉得他被蒋玉瑶这个白痴洗脑了。
    “那我们这下去哪儿吃？”蒋玉瑶生硬地转移话题。
    “最近发现的一家煎饼果子，趁我还没吃腻，带你去换换花样。”程璟琛回道，就像刚才那个话题从来没有发生过。
    很快车子停在一个胡同里，俩人下了车，程璟琛带她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极小的店面，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凳子，递给蒋玉瑶。蒋玉瑶也没矫情，就这么坐下来，等着程璟琛去买饭。
    当烙得焦香的犹带热气的煎饼果子递到蒋玉瑶手里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馃箅儿的酥脆，面酱的甜香，让她表情极为惬意，“超好吃的，程队，你怎么发现的？”
    “就这么找着的呗。”程璟琛把手里的红豆豆浆递给她，坐她对面吃了起来。
    蒋玉瑶把煎饼果子吃光，红豆豆浆只喝了一口，扔在那里，不再动。
    “不好喝。”对于自己的浪费，她说得理直气壮。
    程璟琛没有纠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行了，该送你去上班了。”
    “跟你一比，我觉得我活的好粗糙。”蒋玉瑶抽出一张纸巾然后把剩余的还给程璟琛。
    “糙点好养活。”程璟琛接道。
    “哦。”
    车子在蒋玉瑶的指挥下，停在清大后门的巷子里。
    “下午你要来接我在这里等我吧。”蒋玉瑶说。
    “地下党接头？”程璟琛嗤之以鼻。
    “我是为你考虑好吧，你跟我一个大龄离异女青年扯上关系，你还要不要相亲了。”蒋玉瑶解释。
    “行，听你的。”程璟琛并没坚持。
    “切~谢了，程队。”蒋玉瑶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关上车门冲程璟琛摆了摆手。
    程璟琛没什么回应的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蒋玉瑶对着开走的车做了个鬼脸。突然想起他说的关于大清亡了的话，双手掩面呻吟一声，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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