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独眠

不娶之恩

    
    若是程?琛站在对面,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真是脸大如盆,谁是你老婆。”但是他不在,她可以偷偷放任自己心酸一下下,只一下下。
    把自己用得着的资料和散碎物件整理出来,却发现,自己带的行李箱居然不够用。这在她的印象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住了几年的半山别墅,也不过是两个20寸行李箱就能装得下。她向来会取舍。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变成了一个念旧的人,守着一堆破铜烂铁,哪一个都不想扔,哪一个都舍不掉。她告诉自己大抵是奔三了,上了年纪的缘故。就像远在虞城白发苍苍的奶奶,连颗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螺丝钉都小心地找个地方放好,结果把家里弄得满满当当,杂乱不堪,该找的东西从来找不到。
    这样一想,顿觉可怕异常。于是把收拾好的东西翻检一遍,实在还是做不出取舍。于是把家里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行李箱。果然找到一个,在二楼阁楼储藏室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拿抹布擦了擦,有些恍然。
    这个行李箱曾经被她踹在地上,然后理直气壮地追问过程?琛,她跟前女友哪个更漂亮,他更喜欢谁。
    她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那个叫李嘉艾的女人,自然无从比较俩人漂亮与否。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死而复生,把自己原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但是她知道,从她选择退出这段感情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输个了彻底。她用放弃的方式换了个皆输的结局。
    她算不算输?思考了一圈也没有个确切的定论,因祸得福却是切切实实的。
    拉着两大箱东西离开了梦里江南,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
    回程路上,由于连天暴雪,道路积雪堆积,加之下班高峰期,路堵得厉害。蒋玉瑶坐在车后边,听司机不停地爆粗口,心情也渐渐浮躁起来。
    终于,她没忍住,开口提醒,“师傅,文明驾驶。”
    没想到司机也是被这种路况弄得一脑门火的时候,直接一脚刹车,然后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把她的行李拿出来,放到路边,然后打开她的车门,“下车,找个文明驾驶的司机去吧。”
    蒋玉瑶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怕我投诉你?”
    “这是你的权利,爱投诉不投诉。”司机一把把她拽下来,然后砰的一下关了车门,留下一脸错愕的蒋玉瑶。
    蒋玉瑶翻了个白眼,拉起行李,往前走。居然比司机走的还要快一点。让她心理平衡了一点点。
    前边是长长的移动缓慢的车流,她拉着行李箱依次超过了一辆宝马,一辆奔驰,三辆大众,两辆雪佛兰,倒让她生出了些许成就感。
    风刮在脸上,生疼。身上却因为运动渐渐热了起来,两颊绯红,背后有些汗津津地潮湿。显然离自己的目的地还有很远的距离,她告诉自己,加油,到下个公交站牌就可以选择罢工。
    “喂,蒋小姐。”滴滴地喇叭声之后,一个女声把她的注意力从天马行空地想象中拉回现实,回头,是个年轻的陌生的女孩。
    “我,刘媛,你还记得吗?”她兴奋地说。
    蒋玉瑶茫然地摇摇头。
    刘媛见前面依旧是保持静止的车龙,干脆拉开车门,跳下车,一把拽住了蒋玉瑶。
    蒋玉瑶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热情过度的陌生人,充满疑惑。
    “我,就是那个给程队送汤的那个。你还记得吗?”刘媛努力地替蒋玉瑶找回忆。
    蒋玉瑶想了想,终于想起三年前警队门口那个拆二代。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情地叫住自己。
    “我结婚了,去年有的孩子。”她自顾自地说,弄得蒋玉瑶一头黑线。
    “我当初真不知道你是谁,闹了那么大个笑话。对不起啊,你上车,我捎你一程吧。”说着就开始帮蒋玉瑶搬行李。
    蒋玉瑶坐在她车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天底下居然有这样自来熟的女人,想起她当年送汤的时候以女朋友自居,又觉得很是正常,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真的坐在她的车上,准备让她捎一程。
    “您跟程队?”她从车后座上放着的大购物袋里翻出一条巧克力递给蒋玉瑶,“天冷,吃点这个吧,要不吃点奥利奥?”
    蒋玉瑶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不怎么吃甜的东西。”
    “怕胖对吧。真的是这样,女人一过30,新陈代谢就慢了,特别容易发胖,甜食是该少吃。”她认同地点点头。
    “你这是逛超市去了?”蒋玉瑶巴不得她转移话题,于是尬聊。
    “对啊,今天城西的凤凰商厦搞七周年庆,东西都特别便宜,我过去扫货来着。没想到堵路上了。”她点点头。
    “那孩子该等急了。”
    “有他奶奶看着,没事儿的。”刘媛大剌剌地说道。
    “要不你把我放前面路口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好,有孩子了,你赶紧回家。”蒋玉瑶实在不习惯这种陌生人之间的没话找话。
    “没事儿,好容易碰上。”她满不在乎。
    蒋玉瑶闭了嘴。
    电话一直震动。
    “你怎么不接电话?不方便?”听到手机嗡嗡声,刘媛问道。
    蒋玉瑶只好笑笑,接了起来。
    “是我,窈窈,恭喜你。”程?琛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过来。
    “谢谢。”蒋玉瑶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今天回梦里江南收拾东西,好像看见你了。”他说。可惜只看见个相似的背影。等开车追上去,已然被堵在了路上。
    “那你可能看错了,我没回去。”蒋玉瑶淡定地撒着谎。
    “也许吧,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情。”那边程?琛叹了口气。
    “还有事情吗?没事儿我就挂了。”蒋玉瑶说道。却见刘媛扯了扯她的衣服,做了个双手合十拜托的手势。
    蒋玉瑶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是程队,能让我说一句吗?”她小声哀求。
    蒋玉瑶愣了愣,把手机递给了她。
    “程队,我是刘媛。”刘媛大嗓门响起。
    “没别的,我无意中碰见蒋小姐,捎她一程,就想跟你说句话,我结婚了,有孩子了,多谢当年不娶之恩。”说完哈哈大笑,然后把电话递给蒋玉瑶,完全不顾她接过这个电话有多尴尬。
    “我在路上,没事儿我挂了啊。”她拿过电话来,快速说道。
    “等一下,窈窈,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多谢当年不娶之恩。”
    蒋玉瑶沉吟了一下,回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忘了。”
    “我谢谢你,曾经拉着我的手拖着我走过一程。”他说完,挂了电话。
    蒋玉瑶拿着手机,说不出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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