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独眠

    
    “他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他的情况你最了解，我别的不管，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活着。”程?瑭挂了电话。
    沈沉璧显然已经从对话里把那边的情况猜了个大概，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小琛他怎么了。”
    “他情况很不好，头部受了重创，腿部严重炸伤，”程?瑭话还没说完，眼泪先掉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沈沉璧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个样子，可见程?琛现在处境真的很是危险，自己也险些站不住，赶紧问。
    “你帮我瞒住爸妈，我给刘部长打电话，我明天一早赶过去。”程?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捡起地上的手机，开始给公安部刘部长打电话。
    那边还尚未得知程?琛的事情，一听说，马上特事特办，同意程?瑭去金三角探望程?琛。
    这一晚上格外漫长。程?瑭打了很多电话，请医学专家，请假，协调工作，安排瞒住父母的事宜。他现在不敢想救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他只想着怎么把自己弟弟平安地带回来。
    沈沉璧一句话都没有说，她默默地陪着丈夫，祈祷自家的小叔子吉人自有天相。
    早晨六点，双目通红的程?瑭拎起箱子准备走，却被沈沉璧拽住了。
    “?瑭，你漏了一个人，你该带上蒋玉瑶。”
    “我们家从此以后不要提这个女人，小琛能有今天，跟她脱不了干系。”程?瑭咬牙切齿地说。
    “?瑭，你这是迁怒。哪怕她有千般不对，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比起你，也许?琛更愿意看见她，即使，”不吉利的话她到底没敢说出口，“别让他有遗憾。”沈沉璧哽咽着劝说。
    “不行，不可能。”程?瑭很坚定地拒绝。显然他对蒋玉瑶成见极深。
    “?瑭，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不能帮他们做裁判。我心里也特别恨蒋玉瑶，但是我能看得出小琛有多在乎她，感情的事儿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我们应该站在小琛的角度上想。”沈沉璧没有放弃，继续游说。
    程?瑭没有说话，沈沉璧见状，赶紧给蒋玉瑶打电话。
    蒋玉瑶直到坐在飞机上，才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淌。从得知消息到订机票，打车到军用机场跟程?瑭汇合，整个过程全靠自己的本能来完成。好像肉体和灵魂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瞬间分离，肉体凭借着惯性在工作，灵魂早已魂飞魄散。
    “我们家?琛还没有死，请您收好您的眼泪。”坐在蒋玉瑶旁边的程?瑭话说得毫不客气。
    这一路上，蒋玉瑶能感受到程?瑭对她的不满和敌意，她能理解，她现在也充满自责。若当初不任性，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现在也许早已经结婚，生子，平安和乐。一切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飞机直接停在医院楼顶。早有医院的医护人员负责把飞机上的医疗器械往下运。
    两个专家几乎是一路小跑赶到了程?琛所在的手术室外，做术前准备。
    时间对于手术室里的人来说，几乎感觉不到流动，对于室外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蒋玉瑶和程?瑭像是两座雕塑，坐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闪烁的手术灯。
    中午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午餐，可惜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下午三点，手术灯灭了。俩人紧张地迎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程?瑭抓着周教授的手问。蒋玉瑶也站在边上，一脸关切。
    “手术很顺利，但是病人还未苏醒，一切都是未知数。他的头部遭受了重创，伤到了中枢神经，耽误的时间又比较长，很难保证没有术后反应。”周教授沉吟了一下，斟酌措辞说道。
    “谢谢你，周教授，王教授，能给我个最坏的打算吗？我也需要一些心理准备。”程?瑭问得直接。
    “不排除术后死亡的几率。即使醒过来，他也可能会面临失语，失忆，失智等情况。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他的腿已经接上了，但是受伤太严重，很可能落下残疾。”王教授和周教授交换了下眼神，叹口气，说道。
    “喂，喂，姑娘。”蒋玉瑶听完王教授的话，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之中。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
    “怎么样了，程?琛？”她一把拽住陪在自己床边的护工的手问。
    “程?琛？”华人护工有些迷茫。
    “就是ICU里那个。”蒋玉瑶焦急地解释道。
    “还没醒过来。”护工实话实说。
    “我晕倒几个小时了？”蒋玉瑶开口问。
    “40分钟，医生说你没事儿，只是有些低血糖，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了。”
    今天一天，蒋玉瑶水米未进，听到王教授的话，情绪一激动，才会晕了过去。想起王教授的话，眼泪瞬间洇湿了枕头。心里有个念头，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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