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离走入这个房间,并没有一眼就看到叶韶司,但却是一眼就知道他在哪里。
入目皆是冷沉的玄色,只一扇绣屏分隔了内室和外间,而这个绣屏却是与这房间色调毫不相称的艳红色,有一瞬间阿离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叶韶司在这间房里杀了太多的人,那些血都无法洗去了。
阿离看到的叶韶司正是透过这扇绣屏隐隐约约分辨出的,他似乎侧躺在绣屏后面的软塌上,慵懒的样子透过艳红的绣屏,有一种别样的靡丽。
这样的叶韶司让阿离惊异不已,一时僵住,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出去。
“进来吧,你不是有话想要说?”
熟悉的冷肃的语调,似乎缓解了那一丝丝的不适,阿离终于说服自己,向那绣屏背后走去。
而当她靠近那绣屏才知,那艳丽的红色,原是绣着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而上面暗沉的灰黑色流线,仿佛就像是地狱的忘川河。
是了,忘川河边才会有这么艳丽的彼岸花吧。
绕过绣屏,就见叶韶司果然是斜倚在软榻上。让阿离没想到的是,现在真切的看到的景象会比刚才更加的靡丽,不由自主的觉得浑身都微微发热了起来。
只见,斜倚在软榻上的叶韶司,一副从未见过的慵懒模样,他似乎是刚沐浴过,长发披散,发丝还挂着水珠,而身上只着一件宽大的袍子,领口微微敞开,能看到大片玉白的肌肤,还有水珠停留在他的脖颈和锁骨上,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玉白色绕金丝的面具,但却依然能见那微阖双眼下的细长的睫毛,红艳的嘴唇。
这样的叶韶司,仿佛全然丢掉了之前阿离所认识的那个模样,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一个充满着诱惑但又无比危险的人。阿离似乎知道了那扇绣屏为何能出现在房间内,这样的叶韶司,像极了绣屏上艳丽荼靡的曼珠沙华,美丽的让人不自主的沦陷却同时又清楚的知道那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阿离感觉自己的脸颊慢慢的在发烫,对于叶韶司的这种“卖弄美色”的行为十分看不惯,侧过身去,深呼吸了好久,终于镇定下来,开口道:“这便是叶庄主的待客之道吗?”
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诧于阿离隐隐的责备,反而舒缓的开口道:“客人?你在我这山庄里白吃白喝白住,这样可算是个客人?”
阿离气坏了,小声呢喃,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算客人,难不成还是他的下人吗?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让你上前来服侍我,已经算是优待与你了。”
叶韶司不紧不慢的说着让阿离更加火冒三丈的话,她两手紧紧握住,似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没忍住就去呼他一耳光了。
“如此,那便多谢叶庄主的收留之恩了,想必我之前与叶庄主交换的条件也已经到此为止了,叶庄主既如此羞辱于我,我想我也不便在叶庄主这里久留,今日便是来告辞的。”阿离用自己觉得最为平静的语气说完了此行的目的,却迟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答复。
阿离忍不住转过头去,却没想到对上的却是叶韶司探究的眼睛,阿离有些惊到了,她不知道叶韶司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又这样子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如此,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这个‘下人’也该去和不辞劳苦悉心照顾我的人告别了。”阿离竟觉得被他看得有些慌乱,匆匆说完这句,转身就朝着门走去。
却不想,一直沉默的叶韶司突然开了口。
“你,离了这里,可有去处?”语气轻慢,光听声音仿佛还是那个初见的他。
那个看着她遍体鳞伤却死死抓住他车辕,轻声问她:“你,为何如此执着?”眼神里充满了她读不懂的复杂的叶韶司。
阿离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去,抬头定定的看着叶韶司的眼睛,“叶庄主想必也该知道了,我自会有去处要去,叶庄主不必为我烦心,许多年前的事了,无关你我,我不会在此时如此自不量力,非要这偌大的渊海山庄改回旧主之姓,毕竟就连那旧主,现在也都不在了。那便就都是过往了。”阿离在提到旧主时,眼中有沉痛闪过,一瞬间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叶韶司心知肚明,这个小女孩根本成不了事,仅凭旧主后人根本无法撼动自己丝毫,可是内心深处却不想让她离开,可以想象她会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走上一条多么艰难的道路。
叶韶司看着阿离,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同样执着的自己。
“叶庄主,不信我?”阿离自是知道叶韶司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如此沉默,可是阿离却无法理解他此刻的沉默有何深意。
“看在你这么安分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一直在渊海山庄吃喝不愁,你可愿意?”
闻言,阿离惊诧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从叶韶司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瞬间阿离都怀疑是不是他还是怀疑自己所以想要囚禁她。
可是阿离却能从叶韶司的眼中看出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暖意,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在关心她呢?
“叶庄主,这是何意?想让我以何种身份继续留在这里?下人吗?还是囚徒?”阿离忍不住想试探一二,她想确定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从初见面到如今,叶韶司的心思她没有一次猜的明白,却每一次都是用代价换来的,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让她不得不防。
叶韶司看着阿离防备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想笑,她还真是从一而终,从初见面到如今都是一副防备极深的模样。
叶韶司却分毫不让,偏偏想问出她心底深处是否有脆弱。
“你只说,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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