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静师太怒斥道,“仪琳,令狐冲那贼人勾结魔教妖女,如今落得这般地田,也是他咎由自取,你若再为他分辩,我就要以门规处置了。”
仪琳被她气势所摄,闭口不言,只是一双眼眸直望着林平之,似在求助。
林平之心中也有疑惑,以任盈盈之机敏,令狐冲又如何会落得这般田地?他躬身对定静师太道,“师太为正道统领,又嫉恶如仇。只是这是非曲直,总要禀明家师才是,总教恶人无所遁,不教好人受委屈。”
定静师太听他言中之意,不管令狐冲是否与魔教勾结,都是华山派的家务事,自己贸然介入,只怕会坏了彼此情谊,于是答允道,“你这后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也罢,仪琳,你且将令狐小贼的藏身之所告诉他,华山派岳掌门为人公正,定不会包庇纵容门下弟子结交匪类就是。”说完,她抬头看了林平之一眼,目光锐如利剑。
仪琳所说之处,极是屈曲隐秘,她废了半天唇舌,也无法说个清楚。定静师太不愿再有牵扯,便遣仪琳给左林两人带路。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在密林掩映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听他呼吸粗重,仿佛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人正是令狐冲,此刻正倚着树干闭目调息。他像是听到动静,立刻警醒,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林平之不禁有些担心,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却听到仪琳唤了声“令狐大哥!”人早已飞也似的冲了过去。他握紧双手,暗自苦笑,最终没有上前一步。
左飞英暗暗自苦,早就知道令狐冲在他心中与旁人不同,如今亲眼所见,倍加心酸,只是这令狐冲一边与魔教妖女行为不端,现今又跟这恒山派弟子情意非常,实在不值,也不配这人将他放在心上。
令狐冲见远处尚有人声,便问道,“前面可是五岳剑派的朋友?”
林平之走上前,沉声答道,“大师兄……是我!”
令狐冲又惊又喜,扶着树干踉跄站起身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平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见林平之身旁尚有一人,身材魁伟,气息轻浅,该是内家高手,那打扮仿佛是嵩山派的,“这位可是嵩山派门下?”
左飞英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惨淡,与当日在白龙庙前如出一辙,心中没由来生出些许轻视之意,傲声道,“令狐少侠好忘性,现在嵩山派左飞英,那日在白龙庙前与少侠曾有一面之缘。”
令狐冲听他提到“白龙庙”三个字不由得心生戒备,那晚这人端坐于马上趾高气昂的嚣张模样令他心生反感,平之与他素有嫌隙,却不知为何与他一处。当下故意笑道,“嵩山派左掌门大公子在这江湖中当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荒山野岭的,为何左大公子又会深夜当访,莫非还在惦记着我林师弟的家传剑法吗?”
左飞英哼了一声,也不回嘴。林平之只作关心道,“大师兄,这其中曲折,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你怎会伤得这般重?当日……她的药与你内功修为极有好处,况且……又怎么能让旁人伤了你去!”
说到最后,言语之中又是不甘,又是埋怨。
令狐冲听他并未提及任盈盈的名姓,也是不想旁人知道自己与魔教中人确有牵扯。林平之性子酷肖师父,端正刚直,对魔教中人不假辞色。况且盈盈对自己的情意,三番四次落在他眼里,令他心生怨怼,也是应该。现今他肯为了自己不提盈盈半句不是,足见他心中光明磊落,实在是可亲可敬。
令狐冲正想着,却被左飞英抓住手腕,探住脉息。只听他问道,“我瞧令狐少侠之内伤甚是奇怪,想来少侠本来不知怎地失了内力,却被旁人以不同的真气灌注了进去。可惜这几道真气之间互相牵制,总是没个头绪,才会乱做一团。”
令狐冲听他说得极对,却不愿将其中纠葛说与这人听。左飞英也不愿刨根就底,他现在就是想卖林平之一个人情,再顺道在“情敌”面前耀武扬威,才能出这口恶气。索性以内力助他调息。
饶是他内力精纯深厚,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已然支撑不住。“左某内力粗浅,今日只能将令狐少侠这四散内息勉强压住,待他日少侠得高人相助,自然平安无虞。”
仪琳轻声道,“听闻华山派岳掌门紫霞神功精妙绝伦,要是能早日与华山派相会,令狐大哥的伤就有望了。”
林平之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欣喜关怀全然不似作伪。比起任盈盈的心机手段,到是仪琳这般单纯恋慕更让他心中害怕,便说道,“如今天色已晚,既然我们已寻到大师哥,还是遵守承诺,早点儿将仪琳小师父送回恒山派师太那里才好安心。”
令狐冲虽然讨厌左飞英那高高在上的傲人态度,但不得不承认此人武功造诣在同辈中无人可比,暗自调息之后,内力已不复方才散乱。他听林平之这番话,也觉得瓜田李下,仪琳小师妹孤身一人与这三个男子一路,有损她出家人的清誉,毕竟恒山派众位前辈最是守礼,若是因此让她惹上麻烦,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便赞同道,“平之说的极是,如今我虽未痊愈,但充做护花使者却是可以,还是早些送你回去,免得你师门担心。”
仪琳听道令狐冲对自己温言相对,心如鹿撞,但一想到将与之分离,不免有些伤感。想要再分辨些什么,终是将那些话语咽了回去。
左飞英见林平之扶着令狐冲,两人身影在月色下几乎融成一处,虽然心中明白他们师兄弟之间情谊沉重,但耳边总是忍不住回响起酒醉之时,那人唇间反复吐露的名姓。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想必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比不过这个落拓不羁的大师哥。可是这令狐冲,不但与魔教妖女牵扯不清,又被姓岳的有意将爱女下嫁,如今就连这恒山派的小师父似乎也对他情愫暗生,究竟这人何德何能,会让身边人纷纷青眼有加?
借着月光,他仔细打量着令狐冲的样貌,他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虽比不得林平之俊美,但通身一派潇洒随意,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单凭长相,实在瞧不出有何过人之处。左飞英自忖英武,几次与之相见,这人均是落拓,让他不由轻视。只道令狐冲与林平之朝夕相对,山中岁月,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思忖片刻,心生懊恼,若是当日林平之没有被姓岳的骗入华山门下,那么以当日父亲的意思,就是要他留在嵩山,若能如此,现在陪在他身畔的人,便会是自己了。他甚至想,若是在嵩山派里,有自己做他的师兄,定不会让他受旁人欺负。可他已然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轻视对方,恨不能将对方碾入泥淖中才好。
他越看那两人,越是觉得碍眼,立时挤进两人之间,对令狐冲说,“平之有伤在身,还是让我来扶着令狐少侠,可好?”他虽是用问询的语气,话中却隐含威慑之意。
令狐冲感觉到对方隐含的敌意,但想到林平之那伤是因自己而起,心里头没由来便觉得甜美无比,索性笑道,“如此,就有劳左少侠。”
林平之见他两人之间气氛诡秘,顿时闭口不语。
仪琳心中越发疑惑,这位平姐姐,哦不……现在应该叫做林少侠,便是师父口中那个惨遭灭门的林家后人,可他明明是男子,为何那日与令狐大哥关系如此亲昵,全然不似伪装。现下这位嵩山派的同门,对他也是百般在意,实在令人费解。
她正想着,眼见夜空上方传来同门示警信号,轻叫道,“不好,师伯有难!”
令狐冲连忙道,“莫慌,看那方位在山脚便是,咱们速速过去,或许还可帮称一二。”
四人一路疾行至山脚,但见林中隐隐有呼救之声,待到近处一看,数名恒山弟子或倚树调息,或倒地不起,另有数名弟子陈尸此地,显然方才遭遇激烈争斗。
仪琳忙问道,“师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恒山弟子腿上中剑,血流不止,她见到仪琳,连声道,“方才你们走后不久,那群魔教中人去而复返,他们暗施毒计,不但打伤同门,就连师伯跟几位师姐姐……也被、也被他们掳走了……”
左飞英低声道,“那群魔教中人与之前的确实是一路吗?”
那名恒山弟子摇摇头,“我瞧着到不真切,只是他们武功路数杂乱无比,但手下狠辣,若非是魔教中人,又怎会连杀我们恒山派数名手足?”
林平之暗忖,只怕这其中要有人混水摸鱼,使那栽赃嫁货的诡计。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左飞英,见他眉头深锁,似乎心中已有计较,便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诸位恒山派同门有伤在身,依我看咱们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息,明日再去寻那群贼人下落也不迟。”
仪琳急道,“可是如今师伯与几位师姐落在他们手中,我怕……”
令狐冲安慰道,“我想他们掳走定静师太,或许是想以此为饵,引其他五岳剑派同门上当,又或者是想以此要胁。况且,若是今晚再次有人来犯,也可以抵挡一二。”
林平之见仪琳犹自焦急,又说道,“大师兄所言甚是。再说你现在内力未复,今晚暂且休整,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仪琳与诸位同门思量再三,便不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L**太敏感了,搞得好多段子都没法写了,心塞。
谁能告诉我,以后想上肉汤该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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