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不是,唐策也犯不着为了案子这些事给她这个不熟且无甚瓜葛的人又是照顾又是做饭又是送花又是主动帮忙的。
要么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唐策需要谋求的,要么唐策在撒谎。
梁铮就道,“是同情心泛滥还好一些,要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套,唐医师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是独身主义者,不打算谈恋爱,谈了恋爱也不打算结婚,结了婚也不打算生孩子。”有一个谢清宴成日歪缠就已经够呛了,这几日手机上被信息电话轰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上门来。
唐策看着梁铮波澜不惊的神色,双手插在兜里靠在墙上,淡然道,“你才二十七,我三十五,年长你几岁,只当你是个妹妹,你可以拿我当亲人吧,没有别的意思。”虽说她确实挺有魅力,但听听这话,等闲脾气不好没经过阵仗的男性,两句话就被她噎回去了。
当亲人和妹妹,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合适,照老头子对梁铮的喜爱,亲孙女也差不到哪里去,没什么问题。
梁铮嗯了一声,并不觉得自作多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在规避风险。
唐策就问道,“你对谢清宴也这样么?”谢清宴家世不错,当年谢家老大做官下海经商,到现在三代过去,生意还蒸蒸日上,谢清宴是谢家小儿子,以前H室的混世魔王,一年前遇上梁铮,性子收了不少,优势是比他年轻,二十五六的毛头小子。
梁铮就看了唐策一眼,“您连这个都知道。”
唐策拿杯子倒了水,又往厨房去,“是你低估了你自己和谢清宴的名声,你把谢清宴从大牢里捞出来,谢清宴以身相许的事,传得风风火火的,想不听说都难。”那时候他还在国外,吴进打电话八卦给他听,他听一听就过了。
“我是为了钱。”梁铮就回道,“他家家长给了我两百万,数量不小。”
唐策若有所思,“仙人跳是真的么?”梁铮之所以是个名人,是因为她每次闹出的动静都不小,谢清宴成日在外面浑玩,卷入了性侵案,对方是个半工半读名声极好成绩顶尖的女大学生,大二,还是曾经的高考状元,舆论和众多证据都指向谢清宴,梁铮把谢清宴捞出来了不说,谢清宴还得到了女大学生的公开道歉和精神损失、名誉损害赔偿,小姑娘当场就要自杀,在狱里企图自杀好几次。
梁铮恶毒冷血的名声就此更上一层楼。
梁铮奇怪地看了唐策一眼,“法律事实和客观事实几乎接近的时候,是完全没争议的,一切都以证据和事实说话,真相不会永远被埋没,我不会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相信的人挺多,只是大多数人不敢当着她的面问罢了,她接案子之前都会先花时间探查一番,百分之九十会赢,她才会真正接手。
没长歪,虽然没什么同理心,但依然有底线,也算是误打误撞,唐策嗯了一声,“这样挺好,继续保持。”
梁铮无语,唐策可能当真拿她当小孩看,说话做事,还有他那无处安放的手,对她头发有意见一样。
唐策进了厨房,见梁铮坐在沙发上不动,探出个脑袋来唤道,“梁铮过来帮忙,该吃晚饭了。”
梁铮去厨房,提了个建议,“我们可以去餐厅吃,我吃过了,味道不错,真的。”就在楼下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算不想下去,也可以打电话叫人送上来。
唐策摇头,“下去吃遇上云湘,免不了要一番周旋,不如自己做。”
梁铮无法,只好接过唐策递来的青菜和胡萝卜,看唐策从冰箱里拿出一尾鱼,服务员刚送来没多久。
唐策见旁边挂了围裙,拿过来递给梁铮,“你穿的白衬衣,弄脏不好洗,要不要穿围裙,新的。”
梁铮摇头,她就摘个菜而已。
唐策又问,“有没有什么忌口,过敏或者不喜欢吃的。”
梁铮又摇摇头。
话实在太少了。
唐策顿了顿,只好接着道,“你会不会背波若般若密多心经。”
梁铮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看人的水平实在太差,以前没发现唐医师这么话痨的人,就算没话找话转到佛经上跨度也太大了罢。
唐策就道,“你背一个试试看。”
梁铮再看看他刀下被片成片的鱼,心里抽抽了两下,“唐医师您也太过慈悲了,杀鱼还得先给它超度一番。”傻不傻啊这行为,蠢透了。
唐策听了就笑出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傻。”
言多必失,梁铮就闭紧嘴巴不说话了,且心理医师的读心术也太厉害了些。
唐策是想同她聊天,“你是不是觉得心理医师挺有用,想学,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梁铮心里无力,“这两天才发现唐医师您有些话痨,其实以前那么高冷,很有范儿。”
“嗯哼。”唐策自我反省,觉得他可能心底是真挺欣赏她,毕竟他寻常话少,唐瑾常常说和他待在一起无聊,“寻常还好,只是这两天同你在一起,话略多。”
唐策说着见她卷起的袖子掉下去,顺手给她卷了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不爱说话,我再不说点什么,相顾无言岂不是很尴尬。”
梁铮看着来不及阻止避让就被卷得整整齐齐的袖子,评价道,“唐医师您以后追女朋友,定然是手到擒来。”和送花送吃的约大餐死缠烂打的谢清宴完全不是一个段数。
唐策看了梁铮一眼,开口道,“唐策,或者叫阿策,不必敬称。”
梁铮叫不出口,毕竟大自己近十岁。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哪怕是做饭,唐策做起来不急不缓,菜色荤素搭配得当,香气扑鼻,雪花鱼,白灼菜心,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个番茄鸡蛋汤,主食是面片。
食不言寝不语,梁铮吃完饭,要洗完,唐策拒绝了,她又不好坐去一边,只得在旁边看着唐策用洗碗机洗碗,顺便有礼貌的夸两句,“你做饭真好吃,且又勤快。”
唐策就觉得这姑娘可乐,“不是要出门么。”
时间还早,梁铮也没什么衣服换的,通常就是律师的西服套装,唐策一看就知道她没准备,“跟我来。”
梁铮跟在他后头。
唐策选出一套常服,薄毛衣外头套米色大衣,配浅色牛仔裤,白鞋,常服,“晚上风凉,你还是穿厚点,你是去见林月容,她一个不满意在餐厅闹起来,你穿着律师服扎眼。”她身材长相都挺好,穿着西服的模样也好看,但总归单一冷清了些。
梁铮接过来,默不作声地拿着新衣服去了卧房,心里琢磨唐策是不是真的有事求她,那种会触碰法律底线寻常律师不敢接不想接的案件,要真是这样,唐策可算错了,她不想接的活,送给她金山银山都没用。
梁铮换了衣服,扣上腕刀,连镜子也没照,也没跟唐策打招呼,拿着包就出门了。
唐策写了会儿报告,探查梁铮的数据,系统让她穿成死物强行与‘人’相处,也算是较优的选择,梁铮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独来独往,很难与人共处,穿得不能走不能动,时间长了才能培养出一点感情,到目前为止有了点收获,至少同理心和友情这两项,有所上涨,是那群舍友的功劳。
吴进打电话叫唐策出来喝酒,唐策想了想,也就应了。
上了车就让吴进往云祥街去,梁铮约的咖啡厅在那条街,隔得近了,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来得及应付。
梁铮到咖啡厅的时候林月容已经在那儿了。
带着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坐在靠里面的地方,捏着勺子舀蛋羹吃,小时候林月容就总说鸡蛋好,每日都要做给秦阳吃,比起村子里其它小孩,秦阳总是白白胖胖的。
小孩见了梁铮就软糯糯唤了声姑姑,“姑姑好,我是秦星。”
梁铮没应。
林月容状态不大好,脸色是厚重的妆容掩盖不住的蜡黄,还有红肿的眼眶,鬓角微乱,按照林月容疼爱儿子的脾性,这会儿估计要急疯了,还有她丈夫秦方,林月容离开秦方,估计连活都不想活了。
这是梁铮从小都想不通的事。
秦方以前就好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多数时候打她,有时候来气了也会打林月容,可林月容依然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要说有感情罢,骂娘骂爷咒对方死的时候凶狠又恶毒,双方互相瞧不起,动起手来提着刀砍的时候也多,要说没感情吧,这么些年居然都没有离婚,林月容这么爱钱,爱吃好的穿好的,又长了张漂亮的脸,居然也死心塌地跟着秦方,不离婚,也不逃跑,真的,匪夷所思。
林月容勉强压下眼底的害怕憎恶希望和恐惧,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发抖了,“桑桑,你爸爸和弟弟的事,是不是你做下的。”
梁铮问道,“什么事?”
林月容见梁铮连目光都未动一下,心里虽还狐疑,却勉强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强笑了笑道,“我就说不会是桑桑,桑桑怎么会做这种事,那是亲爹和亲弟啊……”
菜估计是先前点好的,服务员上上来,梁铮单独要了杯暖茶。
等服务员下去,林月容就和声细语的朝梁铮求道,“当年是妈妈对不起你,可那时候是家里穷,没办法,家里没东西吃,你弟弟还小,妈妈想着买家家里有钱,送你过去你能过上好日子,这才……”
这是觉得她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妈您说胡话呢,郭家那位??菹不逗染疲?瓜不逗痛謇锏睦贤防虾贺嘶欤?⑵?┯旨馑峥瘫。?枘悴怀3B钊思沂遣灰?车钠菩?喔久矗??伊?Φ岸汲圆黄穑?趺幢鹊蒙衔颐羌遥?颐羌一褂星?肴苏障啵?庑┠?纪?嗣矗俊
林月容笑容僵在了脸上,梁铮吸了口奶茶,弯了弯眉眼,并不想再说以前的事,只笑了笑,问道,“过去的事翻扯来翻扯去没意思,只是您拿着我的卖身钱发家致富,赚了钱来花,这些年有没有睡不着的时候?”
林月容脸上有些松垮的肉抖动起来,死死咬着唇看着梁铮,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妈妈没办法……”
就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主儿,当她当年只是摔了个跟头,爬起赖掸掸灰就可以走人了么?梁铮想着唐策说的话,齿寒骨冷,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往后靠在软椅上,接着道,“我差点就忘了,听说我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也给您卖了,还卖了个小侄女,您别跟我说也是因为穷没办法罢,看您穿金戴银的,上头都沾着妹妹们的血,你不害怕么?不会做噩梦,梦到我和妹妹们么?”
“桑桑你怎么能对妈妈说这种话……”林月容盯着梁铮胸膛起伏,勉强拉起一丝弧度,“桑桑你说什么气话,我没做过那些事,都是你爸爸干的……”
林月容脸色越发寡白,身形因为太过紧绷摇摇欲坠,“桑桑……你方才不是说不知道这些事么?怎么……”
梁铮笑得奇异,又吸了口奶茶,“我装的,逗你玩的,其实我知道你是想请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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