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鬼

6.6

    
    后来是乔良载着陈万胜,亲自开车沿途找到了化形鬼煞赶路的沈老师。
    沈老师作为一位兢兢业业在神学院干了五六年的大鬼老师,从未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上车变回人形后差点哭出来。
    “也太狠了吧!打晕了直接从窗口丢出来!窗口丢出来啊!我一个鬼煞面子不要啦!”
    坐在副驾的陈万胜也没半点好脸色:“别说你,我今天面子也不要了。”
    沈老师凑到前排:“你怎么了?”
    陈万胜抿着唇没吭声,不说话,旁边驾驶位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笑——
    乔良:“他做鬼吓人不成,还被学生装鬼追着跑,吓得半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老师:“……哈哈哈哈哈哈。”
    陈万胜:“……”
    陈万胜暴躁地坐在副驾,冷着脸侧目:“笑够了?”
    乔良还在笑,肩膀直颤:“唉,别这样,你要换个角度想,这群新生没被吓到不是很好?说明里面有人认出鬼煞,水平不浅啊,这还不好吗,咱们神学院开办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业内培养好苗子,不让咱们行业人才断层的吗。”
    这么一说,后座的沈老师便叹息地赞同道:“也是,算了,一群新生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好歹是个鬼煞,不跟他们计较。”
    乔良笑眯眯:“就是嘛,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一群学生计较。”
    旁边陈万胜默了默,忽然道:“我今天单独拎出来那个男生叫什么?”
    乔良:“哦,你说蓝景晨啊。”
    陈万胜:“他什么情况?”
    乔良:“就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家里原来不是咱们行业的,自己本身也不知道我们学院是做什么的,第一天来报道就把自己报晕过去了,不过别说,他天赋真的好,八字纯阴,天生就是吃咱们这行饭的,我好说歹说才把人留下。”
    陈万胜摸了一根烟叼进嘴里,落在窗外的视线眯了眯:“以前哪届没有天赋好的,天赋再好也得学、也得磨。”
    乔良笑呵呵道:“那是自然。”
    后排沈老师也凑了过来:“那你们知道谁把我搞晕扔出车的?”
    乔良又笑:“哦,你那个啊,知道啊,就厉恒。”
    一听姓厉,沈老师和陈万胜齐齐皱眉。
    沈老师:“不会吧,这个‘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陈万胜转头看乔良:“厉家做丧葬生意,和幽冥往来那么密切,在两界都有地位,还需要送家族里的儿子来神学院?”
    乔良笑呵呵:“唉,人各有志嘛,一线抓鬼的大师也很有职业荣誉感的。”
    陈万胜叼着烟,评价:“嗬,葬二代就是了不起。”
    乔良想起什么,忍俊不禁:“蓝景晨还是婚二代呢。”
    陈万胜:“什么玩意儿?”
    乔良:“家里做婚庆。”
    陈万胜槽了一声:“这届新生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又是婚庆又是丧葬的,这俩人以后要是内部消化了,两家父母不得打起来。”
    两家父母显然是打不起来的,毕竟都已经分手了。
    这也是蓝景晨最纠结的地方,分手都分手了,这样重逢算怎么回事?他一个甩了人的人并不想和前男友来这样一场重逢,再重新做回同班同学好吗。
    不好。现实把答案无情地甩在了蓝少爷脸上。
    可相比较自己的纠结,厉恒显然淡定地多,不但快速整理好了不多的行李,还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冲完出来连长裤都不穿了,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下/身一条四角内裤,露出精干结实的少年人身材。
    蓝景晨:“……”
    厉恒就这样光着,衣服也不穿,头发湿漉漉滴着水,神情倦懒,靠着床尾的书桌,沉默地看着坐在床边的蓝景晨。
    蓝景晨没和他对视,起身把行李箱放到床上,准备收拾行李箱,结果箱子一打开弹出上百件衣服,吓了他一跳。
    怎么那么多。
    才想起是男装店和干洗店的功劳。
    蓝景晨只能先动手收拾衣服,可集训基地的衣柜很小,也没有挂衣杆和衣架,蓝少爷又向来富裕惯了,衣服从小到大除了内裤袜子没有叠的,本身也不会叠衣服收拾归纳,这一箱子上百套衣服怎么收拾都觉得不对。
    要么还是扔掉一点吧,蓝景晨对着一床衣服默默地想。
    厉承却走到床边:“让开。”
    蓝景晨转头看他:“?”
    厉恒没有多言,弯腰倾身把散在床上的衣服捞了扔到一旁,行李箱里拿出必要的日用品,剩下的衣服和所有东西全部拉上拉链合箱锁起来,再把箱子塞到床下。
    这期间蓝景晨一直看着他,看他做什么,看他的手,再顺着胳膊朝上看手臂看肩膀看脖子,最后,视线落在那张他过去夜以继日都记挂在心的面容上。
    两个多月、近三个月没见,厉恒几乎没什么变化,五官轮廓还是那样硬朗深邃,眉形锋利,鼻梁高挺。
    其实厉恒也只比蓝景晨大一岁,同样都是刚成年不久的年纪,但比起蓝景晨的少年人气质,厉恒长相上偏硬朗许多,无论是五官气质都较锋利,日常也只有态度神情懒散一些,气场更不像只有十九岁。
    从前蓝景晨爱惨了厉恒身上这股混杂气质感觉,可今天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这些不再属于他了。
    分手后都和他无关了。
    唉……蓝景晨心里直叹气。
    厉恒却已经飞速替他整理好了东西,一样样归类挨排放在床边,整理完之后便转身去他自己床头捞了一瓶矿泉水喝。
    期间再没说过什么。
    他都没说什么,蓝景晨默默地想,或许是分手后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干脆不说,或许是还介意分手的事以及两人之前的恋人身份。
    “要不我找其他人换个宿舍?”蓝景晨“贴心”地提议道。
    厉恒放下水瓶,转身,终于把视线落在了蓝景晨脸上:“我说,”男生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懒散,只此刻看过来的眼神异常锐利:“你是觉得单方面宣布分手就当场生效了,还是没看出来我不同意?”
    蓝景晨:“……”
    分手没有生效吗?
    他没同意?
    不对啊,那天他提了分手,面前这位不是“嗯”了一声就走了么,这不是同意是什么,这不是分手生效是什么。
    蓝景晨眨了眨眼。
    且他发誓,他真的是不太懂厉恒的意思才下意识眨巴了两下眼睛,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可厉恒的神情忽然定住,几步逼近,一手圈住他,一手去掐他的下巴,眼神微眯:“你知道你每次眨眼睛我都想到什么吗。”
    蓝景晨睁着眼睛,没再眨巴:“什么。”
    厉恒微眯的视线落下,定格在他唇上:“又想勾引我。”说着低头吻下。
    他吻下来的姿态可半点也不懒散,又直接又霸道,两下就用唇舌撬开了蓝景晨的牙关,蓝景晨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等他回过神,早就城门失守被人攻城略地了,再一个天旋地转,人都被直接压到了没有铺床单的床板上。
    “???????”
    分手呢?
    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活在记忆深处的初恋呢?
    蓝景晨被稳得七荤八素,气息不匀,连忙伸手去推身上的厉恒,厉恒却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切齿道:“自己心性不定谈恋爱谈的魂不守舍,最后倒霉的变成我,说分手就分手,你当我是什么。”
    “停停停……”蓝景晨用力推开他,终于分开两人,震惊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位:“大哥,说好的分手呢?”
    厉恒轻哼:“分手也得办了你。”说着去扒蓝景晨的衣服。
    蓝景晨尚处于“卧槽什么时候又不分”的震惊中,并不想这个时候和谁坦诚相见,扯着衣服不让扒,两人这就这么在床上把衣服扯了几个来回,宿舍门忽然被推开。
    徐令一脸雀跃地进来:“奶兔,你好了吗,等会儿集合了。”
    回过视线扫到床上,立刻转身:“对不起,打扰了。”走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门还不隔音,传来外面徐令和方原的声音。
    方原:“你怎么又出来了?”
    徐令:“我们还是先走吧。”
    方原:“不叫奶兔了?”
    徐令:“咳咳,他这会儿有点忙。”
    方原:“忙什么?”
    徐令:“我是处/男,没看懂。”
    方原:“???”
    两人说着说着走远了,屋内的蓝景晨脸都臊了,他一把推开厉恒坐起来,少爷脾气上来,怒道:“都分了别瞎黏糊行吗,舍友关系纯洁点,别上来就亲。”
    厉恒听了这话,显然也有点不高兴,沉默中眼神晦涩了几分,弯着腰,胳膊撑在蓝景晨两腿边,抬眼看他:“你确定分手?”
    蓝景晨心里有股被撞破奸情的烦躁,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生气,他之前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好,分手都是他的错,现在重逢厉恒又这样,那这近三月的毫无联络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
    分手了,厉恒亲什么亲?
    没分手,厉恒能三个月不联系他?
    蓝少爷脾气上来,觉得矛盾又有点不耐烦,一反人前的好说话,拧着眉头道:“分!”
    厉恒站起来,毫不犹疑地转身:“你这么坚持,成全你。”
    两人没再说话,一个去穿衣服,一个连行李也不收了直接开门出去。
    一出门,蓝少爷的内心防线全面崩溃,其伤心程度不亚于高考前分手的那一刻。
    妈妈,我又和厉恒分手啦,我不要集训了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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