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城,将军府。
程沅沅已在新的府中住下来,姨娘和下人们也都安顿了。西宁靠近边疆,是军要重地,此处的府邸虽不小,但到底不比西安舒适,晚上更要清寒几分。
高高的日头,花园树荫下,来找她的李沅芷听到那些想同去看‘千里接龙头’的话,不禁一口茶喷出,侧目道:“不行不行,你可是满人的格格,万一被红花会的人识破身份就惨了!”
“我的身份又不是刻在脸上,怕什么。”程沅沅嘴上这么说,但对现在的身份确实觉得碍事,虽然是强人所难,但她还是不得不激李沅芷,“你还说什么有福同享,自己去闯荡江湖见识英雄豪杰,留我在这儿有什么意思。我看你是武功不济,怕我拖你后腿才是。”
李沅芷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是激将法,嗤笑地看她,“你用不着故意说这些话气我,我倒不怕你拖累,就你这身份,离开将军府都成问题。你别看我,我可不想连累我爹。”
“好沅芷,你聪明绝顶、智计无双,快帮我想想办法。”程沅沅拉着她的胳膊央求。
“你还真赖上我了,拐带格格的罪名可不小。”李沅芷向来胆大,想到要带着位格格去见识江湖盛会,不禁觉得新奇刺激。
程沅沅看她有些松动,又加了把火,“我可帮你爹稳住了霍青桐,你爹想调任,我也可以跟我阿玛说。而且,要是咱俩一起去,不仅路上能做伴,真要遇到什么事,我这身份也能唬唬人吧?”
“那好,让我想想,想好办法告诉你。”李沅芷痛快地答应下来。两人说了会儿话,待丫头蓄过两回茶水,李沅芷起身告辞。
“这就要走吗?你不如住在我这里,商量事情也方便。”程沅沅跟着站起来。
李沅芷不胜其烦摇了摇头,“我爹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太随便,回去晚了,他又要唠叨。”
程沅沅:“李大人倒是有趣得很。”
“他呀,是太紧张他头上的乌纱。”李沅芷说完,才想起她爹的事,“我爹已恭候多日,不知兆惠将军何时能回来?”
程沅沅想起札兰泰前几日回来说的话,道:“我阿玛这些日子忙于军务,我会再派人前去询问,等他一回来就给你送信。”
李沅芷点点头,叹了口气,“看来我爹还得继续安抚霍姑娘。”
……
程沅沅又派人去催了两回,才将自己的便宜阿玛从军营盼回来。待听了小厮传信,她兴冲冲跑去门口迎接,未料刚跨过门槛差点跟来人撞个满怀——
札兰泰一把扶住亲妹,“你慌跑什么,又不是有人在后边撵你。”
程沅沅稳住身子,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是想念阿玛。”随即她转头盈盈一笑,“阿玛……”声音蓦地卡在喉咙里,眼前的人却不是兆惠。
札兰泰嗤笑地拽了拽妹子的衣袖,程沅沅回过神,赶紧垂着头退到他身侧。落后半步的兆惠走到近前,嗔了眼女儿,无奈道:“张大人见笑了,这是小女佳宁。”
只听低沉清凛的男声响起:“佳宁格格已经长这么大了,记得初见时,她还是个小姑娘。”
程沅沅闻声嚯地抬头,仔细打量来人,见他一身玄色锦衣,大约三十上下,长相内敛清俊,再看阿玛应对的态度,想来是个重要人物。不等她问,札兰泰在她耳边小声道:“他是禁军骁骑营佐领张召重,深得皇上看重。”
原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火手判官……
空阔通透的厅堂上,檀香袅袅,夹着香茗的清蕴,耳边回荡着客套的寒暄与官场的高谈阔论,再就是表表忠心,遥祝一翻千里之外的皇上身体康泰云云。
程沅沅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盯的却是别处。札兰泰看妹妹走神,不禁轻声提醒:“想什么呢,张召重可是来代皇上加恩的,千万不要再失礼了。”
“什么加恩?”她回过神问。
札兰泰叹气道:“刚才阿玛不是受了皇上赏赐下来御用的玉牒、鼻烟壶等物。这等殊荣可不是谁家都有的,你到底看的什么,难道比御赐之物还贵重?”
程沅沅送给札兰泰一记‘你真无知’的白眼,什么玉牒、鼻烟壶的,对她半点用都没有。她看的,可是张召重的凝碧剑!作为早晚要死的大反派,要是能在他死时将这柄宝剑收进装备,即便以后用不到,至少能在系统里以物换物或者高价出售嘛。
程沅沅越想越靠谱,所以在张召重看过来时,不吝惜地送上了自认甜美的微笑,倒是把对方看得一愣。活生生健在的张召重自然想不到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死后遗物,不禁清了清嗓子,问:“佳宁格格方才好像一直在看在下的凝碧剑?”
果然是高手,这都发现了。“张大人火手判官的名号闻名江湖,听说凝碧剑是武当掌门传下的宝剑,不知我能不能观赏一下?”
张召重闻言,晒然一笑,将手边的剑往前一推,“格格请。”
程沅沅摩挲着镶碧玉剑鞘上的刻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凝碧剑的卖相简直好极了。她唰地拔出剑身,只见剑刃锋利泛着寒光,一看就是万中无一的好剑……就在她对着凝碧剑连连赞叹准备耍两下的时候,兆惠唯恐女儿不重身份在汉人面前失了礼数,赶紧给札兰泰使了眼色。
札兰泰见状,起身取过妹妹手中的剑,放回到桌上,“张大人见笑了,佳宁自小就如此,看到好玩的便将什么都忘了。”说着,他将程沅沅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张召重不以为意道:“哪里的话,在下还要在府上叨扰几日,格格若喜欢,可随时借去赏玩。”
程沅沅玩味地眨了眨眼,没想到张召重竟如此大方,连贴身的兵器都肯相借。虽说他在书中是个大反派,但看起来倒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说不定可以利用身份和他套套近乎……
……
李沅芷说江湖上已传开红花会‘千里接龙头’的消息,作为肩负剿灭红花会的头号人物,张召重在这个时候不远千里赴西北,应该决不只是代皇上加恩这么简单。程沅沅推断,红花会的人很可能要到西宁,张召重在将军府停留应该是想守株待兔,毕竟西宁是重镇,兆惠总领西北军务有大军驻扎,到时候等红花会的人头齐了一网打尽会更省时省力。
捋顺了思路,程沅沅一边将兆惠返回府中的消息派人告知李沅芷,另一边做足格格的姿态对张召重关怀备至,以尽地主之谊。
疏落宽敞的院子里,张召重闲来无事正在打拳松筋骨,忽觉身后有人悄然接近,回手就是一拳——
程沅沅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连躲都忘了,只见凛冽的拳风扑面袭来,却又猛然停住,“佳宁格格?”张召重惊讶之余,皱眉道:“江湖人最忌背后有人,若不是在下及时收拳,格格恐怕会受伤,下次不要这样了。”
他话音刚落,白净的绸缎汗巾已送至眼前,程沅沅娇憨地笑道:“像张大人这样的高手,是不会让我受伤的。我看你满头大汗,想让你擦一擦。”这招虽不是什么高明的‘撩汉技巧’,但古装剧里的‘白莲花’用起来那是屡试不爽。程沅沅以为,张召重一介武夫不解风情,一上来还是不要太猛为好。
不过,比起受宠若惊,张召重其实更尴尬些,但他又不忍拒绝格格一番好意,只得接了汗巾,“多谢。”随即,拭了拭头上的汗,想到佳宁格格对他尤为上心照顾,甚至将西北的糕点水果送了个遍,客气道:“这两日劳烦格格照料一应起居,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格格尽管开口。”
程沅沅颇有正中下怀之感,只是没想到才花了这么点功夫,他就想回报。秉承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她径自开了口:“我是最仰慕武功好的人,张大人能否当我的师父,传授一两招?”看出他有回绝的意思,程沅沅赶紧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我的那些花拳绣腿总是遭兄长取笑,要是学了厉害功夫,看他还怎么笑话我。张大人,你就教教我吧……”
张召重从未受过这种软磨硬泡,对方还是位格格,只好无奈地应承道:“那好吧,我就教格格几招。”他拉出自己的袖子,又道:“只是在下没想过收徒,只当指点格格好了。”
程沅沅又不是非要跟他有师徒名分不可,学功夫要紧,当即点头,“多谢张大人。”
要想成为一名成功的改造师,武功技能太低并不利于完成任务。程沅沅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再加上这次的身子骨有武功底子、资质不差,自然像饥渴的海绵,努力学习积累技能。
而张召重言而有信,既答应了,不搪塞也不敷衍,并且教学态度认真,想到格格是女儿家,便将武当的‘芙蓉金针’倾囊相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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