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15.宴会

    
    倏忽几日过去,这日下朝早,蕙宁午时就已回到府中。
    不管是公主府还是其他皇室宗亲,外出时,极讲究排场,皇家威仪,自不容懈怠。因此,侍女和随从等,外出的服饰和府内是分开的。
    瀚武帝国出席重要场合,不管男女皆着曲裾,而家居装一概着襦裙或直裾。
    谢道韵换上?羽送来的衣裳,是粉色加浅绿色缀边的三重曲裾。
    换好衣裳和?羽迎出前门,身后跟着其余六名一等侍女,守在垂花门两侧,约等了一刻钟,外面的门房吆喝道,“恭迎长公主回府。”
    ?羽扯了扯她的衣袖,谢道韵急忙跪下,稍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停在垂花门前。有小厮急忙摆了板凳。蕙宁伸脚踏了出来,她身着明黄色曲裾,头插着九凤金步摇。
    ?羽又扯了扯她,二人一同站起,上前扶她下车辇。
    蕙宁先回了房,换了一身家居服饰,接着侍女们上了几道菜,她简略吃了几口,又回房换了一身绛红色曲裾,头上换了发钗,和气又不失大气。
    再到正厅时,院外多站了一些人,萧盏和甘丛卉在其中,外加几名眼生的,依稀记得是府里的府官。
    蕙宁问了其中一人道,“寿礼备好了吗?”
    “回公主,一早备齐了,都在马车上呢。”
    “那就出发吧。”
    谢道韵和?羽一人站一边,服侍蕙宁上了马后,坐上后一辆马车。萧盏和甘丛卉骑着马侍于两侧,前前后后,只骑马的随从便跟了二十名。
    谢道韵从车帘往外看,正好前面骑着马,位于萧盏后的一位参乘回头看了过来。谢道韵看是赵禧便觉得疑惑,自那日起,他不敢再支使芊月,因此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好好的仓管不做,怎么竟做起参乘了?
    赵禧只看一眼,便红着脸回头,谢道韵也把车帘放下,一路?羽都在她耳边叮咛入府后的礼数。
    京都不小,更何况两府各在一角,马车赶了半个时辰才停下。谢道韵和?羽急忙下车,到蕙宁的马车前掀起帘子,扶着她下车。
    这时,楚国公阖家迎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早到的朝廷命官,有男有女。
    谢道韵抬头看了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一眼,只觉得眼眶一热,接着看到他们身后的人时,连忙把头低下。
    “微臣携家小参见长公主。”
    “臣等,参见长公主。”
    蕙宁道,“国公请起,诸位请起。”
    楚国公满脸激动道,“公主今日能亲临微臣的寿宴,微臣荣幸至极,荣幸至极!”
    “国公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如此。”
    楚国公捋着胡子笑道,“微臣只怕是沾了小女们的光!”诸大臣闻言,皆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蕙宁被请入正厅,小厮抬了满满两大箱寿礼跟在后面。
    蕙宁推辞不过,只得上了正坐,她喝过茶和大臣们闲聊起来,陆陆续续有人前来传礼,皇帝也差人送了几箱贺礼。
    谢道韵和?羽分别站在蕙宁边上伺候,她有意无意的看向父亲,他额头的皱纹还不显,比记忆中年轻英俊,笑起来依旧爽朗又祥和。
    父亲身后是她兄长谢炜,他着一身银白色的曲裾,更衬得挺拔俊郎。父亲是专门换防回京过寿的,长平侯还在边防上,他的嫡长子,也就是和她姐姐有婚约的王宗林正站在她哥哥身旁。
    瀚武帝国席位不分男女,因此母亲和姐姐也在厅内,长平侯的嫡女王樱沁和她姐姐并排坐着,两人亲如姐妹。
    谢道韵看到这些场景,鼻子发酸,胸口一抽一抽的生疼,她不敢细看,生怕忍不住眼泪,况且她感觉有一道视线锁住了自己。
    将近申时,门房领了一盘礼帖,禀告人皆到齐。
    室内的人全转了场地,到了谢府专门宴客的偏厅,入内只见摆满了案桌,蕙宁这回执意推脱,才坐到了次席。
    等诸人落座,府里的下人纷纷上了菜肴,谢道韵和?羽她们被请到别处吃席,蕙宁则由谢府的下人伺候。
    她们被迎进另一间偏厅,里面的摆设同样显贵,但比前面稍次,是专门迎待下人的地方。里面案桌上早已摆好吃食,和正席差了一些,各府的下人纷纷落座,规矩自然没那么冗杂,但仍以公主府为尊。这种宴席,是下人们享受的时刻,能跟来的自然脸上有光,管家敬了几杯酒,客套一番,宴席才开始。
    谢道韵对吃的不感兴趣,稍稍吃了几口,便辞了出来,正席外侍女和小厮们进进出出。
    宴席毕,该是宾客们游园观花听戏的时辰,按她以往的记忆,至少一个时辰宴席才结束。
    她想趁机在府中走走,因对府中熟悉,自然知道哪儿该去,哪儿不能去。她从回廊绕到后花园,府中人皆忙,花园自一个人也没有。
    她坐在湖边的水榭,看着昔日伴她成长的家园,渐渐湿了眼眶,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有人坐到了边上。
    谢道韵惊慌的抹了一把眼泪,抬眼看去,见是她姐姐谢婉仙,她怔愣了半响,按理她应该在宴席中才是!
    她姐姐谢婉仙比她长三岁,和蕙宁同龄,人如其名,宛若天仙,甚至比她上一世更胜一筹!上一世的她除了是双体外,哪儿也比不上她,且她文化修得极好,倘若没记错,她这个年龄已是魁士,随时可入朝领一份不低的职务,但因父亲溺爱她们,不许姐姐奔波忙碌,因而才一时留在家中。
    她记忆中的姐姐,是个身上时刻带着笔墨香的娴静女子,上一世她们家道中落,举家无以为度,她姐姐那时已嫁入长平侯府,即将临盆之际,竟偷了一袋银两出逃救济她和母亲,但因此遭受休妻,她们三口相依为命,度过了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
    谢道韵眼眶又红了起来,谢婉仙“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瞧。
    谢道韵忽然意识到什么,正想站起来行礼,却被谢婉仙一把拉在怀里,“小丫头,怎么躲在这里哭。”
    谢道韵迎面扑了过去,倒在她身前,鼻息内却不是笔墨香,而是淡淡的胭脂味。
    谢婉仙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裳,蹙了蹙眉道,“你是长公主府的?”
    谢道韵被她扣住不能起身,热息打在脸上痒痒的,谢道韵鼻子一酸,没想到还能和她这般亲近,虽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但仍是含糊道,“奴婢是长公主的侍女。”
    谢婉仙看了她几眼,忽然松开站了起来道,“小妹妹,往后若有机会离开公主府,记得来找我!”
    谢道韵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点头,谢婉仙出了水榭,绕过湖边往对面假山而去。
    谢道韵出神望着她,一路进了假山再不见踪影,这才回过神来,正当想离开时,忽背后又传来脚步声,她刚回头,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对方眼睛瞪得极大,恶狠狠的盯着她,两手掐在她脖子上,她几乎喘不过气时,来人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慌忙的松了手。
    谢道韵摸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喘好后又干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和布满恐惧的双眼,竟觉得这张脸原来能这般狰狞!
    她冷笑一声道,“韵香大小姐,怎么不继续了?你在害怕什么?我这具身体可还顺用?”
    韵香眼中恐惧更甚,“什么韵香!我叫谢道韵!你才是韵香!你这个贱奴!根本不配和我说话!还不快滚!”
    谢道韵笑得更欢,眼泪几乎要笑出来,在韵香发狂前,她忽然顿下道,“既是天意,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包括这具身体,都是属于你的!我不会和你抢,上一世的结局,小姐可还记得?倘若想保住这一世的荣华,我们需要合作!”
    韵香骤然冷静下来,显然松了一口气,看她的表情莫名多了怜悯,之前的厌恶已然消失,“怎么合作?”
    谢道韵笑了笑道,“现在言之尚早,时机成熟自然能拧成一股绳。”达成了共识后,等韵香离开,她隐约听到对面戏台开始有人声,意识到宴席将要结束,她这才出了水榭,绕过湖边往那边假山而去。
    花园果然涌入了一群人,她到了对面,只见坐的全是年长的官员,年级稍小的,都聚集在斜对面的凉亭处。
    谢道韵觉得蕙宁应该在,便想从假山过去,将要出假山时,却见蕙宁站在假山背面,有巨石阻挡,凉亭的人没有发觉。
    谢道韵看向凉亭,里面男女各占一半,男子全是京中年少有为、有才有貌的公子,全围着韵香打转,韵香显然很受用,在这群人中游刃有余。
    谢道韵看到几乎要站不稳,上一世她怎么说都是端庄的闺中小姐,哪曾这般作态?之前韵香显然还有所顾虑,因她那席话,竟反而更肆意妄为了!
    蕙宁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去戏台哪儿听戏,谢道韵看她酒一杯杯的入肚,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却不敢违逆,只得一杯杯的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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