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仍是背诵口诀,谢道韵想到石笔没那么简单,因此用竹制的筒子套入,系在腰间随身携带,以备随时使用。
自带上起,便整个人轻飘飘的,如早晨吐纳的感觉,执笔书写时更甚。
背诵完后,众人一齐到食堂用膳,甘丛卉坐下和她们一块吃,嘴里嘟囔道,“我昨日分明把镯子放在厨房,今日一早竟不见了,你们谁看见了吗?”
谢婉仙垂着眼皮道,“什么样的镯子,倘若不重要,改日送你十对!”
甘丛卉摇了摇头道,“若算价格谈不上贵重,但它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一直带在身上,昨日捏面团时才摘下,房内找了一遍,许是没找仔细吧。”
谢道韵察觉不对,看了一眼甘丛卉的手腕,往日她的确带有一对银镯子,她轻轻的看向韵香,重生时便听她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没想到当了大小姐,毛病仍是不改!
她一脸歉意道,“那必定是了!丛卉姐对不起,昨夜我口渴得厉害,半道曾醒来一次,又赶上房内没有茶水,曾到厨房取水,似乎碰倒什么东西,接着还听到有水声,许是掉进池子里了,稍后我们替你找找看。”她眼神瞅向韵香,见她刚好看过来,接着又把头垂下。
吃过午膳,谢道韵对韵香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荼蘼阁,谢道韵在温泉路口上等她,看她过来道,“把丛卉姐的镯子还给人家。”
韵香突然炸毛道,“你自己弄丢的,凭什么找我!你这话意思是我拿的了?”
谢道韵只觉得无可奈何,稍微能体会蕙宁的心情了,韵香这种人只能顺着她安抚着她,否则随时能生事。她揉了揉眉头,扯谎道,“别演了,我看到你拿了,你堂堂谢府小姐,又得公主宠爱,什么东西得不到,拿个死人留下的东西,不值钱罢了还不体面,公主吩咐傍晚前必须搬房间,到时被翻出来可不好看,奉劝你往后把这毛病改了,否则被人看出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韵香脸涨得通红,惊恐万分连连后怕,她如烫手的山芋般把镯子扔给她,谢道韵及时接过。
韵香咬牙切齿道,“你当我喜欢换来换去,你姐姐看来一点也不疼你,开始倒还好,如今只在人前做表面功夫!”
谢道韵听了很不舒服,刹时间,对面“哗啦”一声,二人连忙望去,只见树底下散落着冰渣。谢道韵猛然意识到什么,发觉出不对劲来,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们,她和韵香投了一个眼色,两人慢慢往岩石后靠近,一路踩着雪地,到了岩石后,却什么也没有!附近只有这棵树和巨石遮挡,再远听不清不需要考虑,她围着巨石绕一圈,没有发现脚印,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在冷风中待了这会儿,她觉得腹部隐隐不适,午间多吃了几片花椒廉鱼片,别是闹肚子才好。她不欲与她交谈,率先走了回去,腹部的痛感一阵一阵的,回到阁中又消失,她便也不在意。
她们三人围在食堂内谈笑,谢道韵看她们没有记起镯子一事,趁机绕往厨房,正当把镯子投入池子中时,只听韵香在身后冷哼一声,她回头看到她们全站在门口,显然是韵香带进来的,而此时手镯刚巧落入池中,荡起一圈水纹。
谢道韵看着韵香洋洋得意,挑衅的那张嘴脸,当下闪过的念头只有:竖子不足与谋!否则有朝一日祸患无穷!
她下意识看向甘丛卉,只见她看了韵香一眼,又对她点了点头,其中意味明显。
甘丛卉是信赖她的,毕竟相处过月余,对她的性格早已摸清,更何况韵香领她们入门的动机实在引人怀疑。
她又看向谢婉仙,只见她眼中满是歉意,还有王樱沁漠不关己的表情,她莫名觉得不尴尬了,伸手把镯子捞起,落落大方的递给甘丛卉道,“丛卉姐,镯子找到了。”
甘丛卉满脸笑意的接过,拍了拍她的肩膀。
歇息时辰一过,她们又聚回书阁看书,谢道韵察觉石笔妙用,便着手抄录魁士书籍,正投入间,腹部猛然绞痛,腿心有热流涌出。她手上一顿,忽想起月事该来了!上一世她十二岁就来了,她把眼神瞥向室内,只见众人都专心的阅读或书写。她上一世初来月事时,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得了紧要的病,还到母亲和姐姐跟前交代后事,闹了个大笑话,她母亲和姐姐从小以此取笑她,为此她对月事十分敏感,只许木讷老实的奶妈经手。
她蹑手蹑脚,本想悄悄的躲出去,寻甘丛卉问要月事带,刚走两步,身后有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看到是谢婉仙,“妹妹去如厕?我同你一道。”
谢道韵未语先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话。
谢婉仙却意识到什么,试探道,“月事来了?”
谢道韵点了点头道,“姐姐可有月事带,能否借给妹妹几根,改日绣了再还给姐姐。”
谢婉仙忍不住轻笑道,“不用绣,要多少都有!”说着拉过她的手道,“回房再说。”
谢婉仙路过食堂,还和甘丛卉吩咐一声,让你帮忙烧水,回到房中,她笑道,“妹妹可是初红?”
谢道韵看她眼中的挑弄,又气又恼道,“并非初红,只不过缺了月事带罢了!”
“哦~”谢婉仙长长拉了一声,这时甘丛卉往浴桶里注满了水,谢婉仙把她推入屏风后道,“你先沐浴,我去你房间替你找套衣裳。”
正想走时,谢道韵把她叫住道,“姐姐,等会从外面放衣裳即可。”
谢婉仙戏谑一笑,点了点头。
她姐姐向来言出必行,她因而也没有顾虑,直接脱了衣裳沐浴,刚躺下来,只听房中响起脚步声,本以为她真的只从背面替她挂衣裳,却没想到谢婉仙直直走了进来。
谢道韵舀水的手急忙收住,整个人尽量往水里靠,只露出一个脑袋。
谢婉仙挂了衣裳,却没有出去,而是转身手撑在木桶壁,含笑看着她。
谢道韵又气又急,正好谢婉仙的手伸了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急忙舀水照她身上洒拉过去,“说话不算数!”
谢婉仙被洒了一身,却笑得开怀,她同样舀水往她身上洒,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忽而谢婉仙笑意淡下,向她靠了过来。
谢道韵心中一紧,想起那日的事,只以为她又要亲她,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倘若如蕙宁所说,她姐姐对她的感情并非姐妹,而是别的……而她姐姐又认不出她来......
她的念头止住,因为谢婉仙只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在她耳边轻声道,“往后不论发生什么,记住,我都愿意为你而死。”她说完走了出去。
谢道韵听完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落下,她担心谢婉仙听到,极力压制着。
沐浴完出去,她第一眼看向谢婉仙,只见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风,仿佛那句沉重的话语,并非出自她口。
又嬉闹了一会儿,回到书阁,她竟发现蕙宁回来了,往日不会这般早,谢道韵欣喜的看了她几眼,却见她眼皮都不抬,低着头专心致志,捧着那本书却半响不见翻页。
傍晚,吃过晚膳,在蕙宁的监督下,她和韵香的房间换了回来。
天刚黑下,蕙宁把她喊到房中,谢道韵刚入门,惠宁就把殿门扣上,她狐疑的又跟入房门,只见她又把房门扣上。
房门也罢了,殿门就寝才关闭,如今时辰尚早,难道蕙宁太过疲劳想早些歇息,她正当想着,却见蕙宁扑了过来,直接把她抱上床,她倒在床上,还来不及出声,蕙宁却俯身把她嘴唇堵住,谢道韵被吻得晕头转向,但心中却气甚,她拼力把她推开,眼中含泪道,“戚荟?!你疯了吗!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在隔壁!”
瀚武帝国皇族姓戚,戚荟?是她的本名,除已逝先皇先太后外,世间只有大长公主敢喊她的小名,便是皇帝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长姐。
蕙宁刚下朝回来,看到她和谢婉仙鬼鬼祟祟,一路回了房内,期间还让甘丛卉备了热水,她躲在对面殿,都能听到房中传来水声和嬉闹声,紧接着出来时,只见全换了一身衣裳,发尖皆已被打湿,她忍住剐心之痛,方等到如今!
她哽着嗓子道,“我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说完竟卷着身子,脸埋在膝盖中沉闷的抽泣。
谢道韵哪儿明白缘故,看她哭成这样,吓得六神无主,她一向以为,这个坚强的女人便是临死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她胆战心惊的推了推她的肩膀道,“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
蕙宁抬起头,只见她满脸泪痕,撕心裂肺道,“谢婉仙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她能做的我同样可以!不许你喜欢她!”她说完像找回了元气,这回力道重了几分。
谢道韵猝然被推倒,她脑筋转不过弯,只当她还介意早晨的事,虽气怒但又有满满的幸福感,她被吻得意乱情迷,压根没有注意蕙宁的动作,徒然间,她的动作顿止。
谢道韵眯着眼,半响回神,才发现身上只剩亵衣亵裤,看蕙宁呆呆的盯着手上那抹鲜红,她忍不住大喊,“戚荟?!你无耻!”
蕙宁破涕为笑,捧着她的脸连亲了好几口,“对不对对不起……”
谢道韵联系她所作所为,早想到缘故,正气得左躲右闪拼命避开,听她这一连串道歉,忍不住柔声问道,“你爱我吗?”
蕙宁扬起浓浓的幸福感,并不回答,而是俯身吻了下去。
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蕙宁捧着她的脸道,“记住,你是唯一,谁都无法替代,至于韵儿,我需要安抚她以掩藏某些事情,这些事你知道了不好,乖,倘若以后再受委屈,回到这里任你处置,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谢道韵看她那双几乎能挤出水的眼眸,不由分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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