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它有自己的想法[星际]

    
    这天, 眼看程烨吃完饭又要跑回房间睡觉了。
    程妈妈连忙喊住程烨, “诶, 烨烨烨烨，别急着走。”
    程烨一只脚已经踏在楼梯上了，她转回身问：“怎么了妈妈？”
    程妈妈招了招手, “来，坐下, 妈妈给你聊会儿天。”
    程烨拉开椅子坐下。她妈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架势这么大的要和她“聊聊”了。
    “烨烨啊”程妈妈的表情温柔得让程烨坐得更直了，“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啊？怎么最近都不见你出去玩啊？”
    程烨：？瞒倒是瞒了挺多的……
    “呃……有什么不好的吗？”
    “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妈妈有点担心你。有什么事的话，你也不要瞒着妈妈。而且你最近怎么睡得这么早啊。”
    “没有什么啊, 就是最近有一些新的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才在看的。而且我也没那么早就睡了的。我回房间看综艺来着。”
    程烨有点心虚讨好的抱住妈妈的手臂，“诶呀, 是不是我最近陪您不够啊。我检讨。”
    程妈妈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女儿，说：“你没什么事就好。也不要整天都待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和同学出去玩玩，过完年没几天又开学了。”
    程烨点点头, “那……我回房间了啊……”
    “去吧。”
    程烨回到房间靠着门板反思。
    自己最近是睡得很早。主要是想和柏莎老师多学一点, 因为自从她发现只有自己能治楚迭的病后, 无形中就有一种对楚迭的责任感。因为这个, 她确实也是把精力很多都放在了那边，对朋友和家人是有点关心不够了。
    程烨有点气馁的趴回床上。
    可是一个人的精力就是有限的啊……
    想来自放假以来, 程烨就没有联系过小光了。也不知道小光怎么样了。程烨从床上爬起来, 翻出手机找到小光。
    【程烨：嘀嘀嘀。我的光哥,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过了许久，程烨才收到小光的回复。
    【小光：我也很想你啊。】
    【程烨：你最近在忙什么呀？也看不到你发动态，也么得消息。】
    【小光：可见没有消息也不见得就是好消息。】
    ？
    程烨似有所感的坐直了身体，总觉得小光这自嘲一样的话带着不祥的预兆。
    【小光：我这几天仍和做梦一样。】
    【小光：十一的时候我还说我妈不好好吃饭，又瘦了云云。寒假回来她状态根本没见好转。】
    【小光：我逼着她去医院检查了，根本不是什么胃溃疡。是胃癌。】
    程烨只觉手中的手机变得烫手，她在输入框里打了很多字，最后又一点点删去。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虚浮无力。隔着一条网络，她甚至不能给小光一个拥抱。
    【程烨：医生怎么说？】
    【小光：不算太好也不算最差。癌细胞还没有转移和侵犯。医生建议手术。四天以后就手术了。】
    【程烨：能手术就好。现在也有很多癌症都治好了的。你……你现在就是你妈妈的精神支柱了，你乐观一点也能影响到她的。】
    【小光：你知道吗？我根本乐观不起来。手术过后的治疗也很痛苦，而且还有复发的可能。我一想到我可能很快就要失去她了我就根本乐观不起来。】
    【小光：我也知道我不能倒下，我每天见我妈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可是一出病房我就根本忍不住眼泪。】
    【小光：太突然了。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不对的地方，要是我发现的早一点会不会治愈的概率更高啊。】
    隔着屏幕程烨都感觉到了小光的绝望。程烨眼眶微红，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她捏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
    过了一会儿，小光发来消息。
    【小光：抱歉，我最近情绪太糟，我实在没有可以说的地方。】
    程烨连忙回她，【程烨：没事的。】
    【程烨：你也不要太悲观，能手术就有治愈的希望。阿姨这么好的人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得照顾好你自己啊，不然等阿姨治好了，看到你消瘦了，她会难过的啊。】
    【小光：谢谢。我会的。】
    程烨看着小光发来的谢谢，心里纠结难受成一团。手机屏幕变黑，程烨盯着变黑的手机屏幕走神。
    不是当事人，谁也无法体会小光的心情。程烨心里堵得难受，猛然意识到生命真是脆弱。就像小光说的，为什么会是她呢？
    程烨愣怔了很久，有种想冲出去抱抱她父母的冲动。
    像是想到了什么，程烨下床翻出自己的银行卡，点亮手机。
    程烨家庭条件还可以，她算是从小被父母富养大的。她卡里还有一万多，全转给了小光。
    不管是做手术还是后续的治疗，一定需要不少钱。但愿这能帮到小光。
    小光收到转账后很快给程烨回了消息。
    【小光：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我确实需要这笔钱，多的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会尽快还你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借你吉言，一切都会好的。】
    程烨今晚被这消息冲的难受。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睡着。
    程烨看看手机，十点。妈妈应该还没睡。
    程烨起身，抱着枕头被子敲了父母卧室的门。
    “爸爸妈妈，你们睡了吗？”
    “烨烨啊，没呢。进来吧。”妈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有点模糊。
    程烨扭开房门，进去后直接扑在了妈妈旁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蛹，赖在了床上。
    程母和程父对望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我今天想和你睡。”程烨脑袋埋在枕头里，声音有点闷闷的。
    之前老婆说女儿状态不对，程父还觉得是老婆太敏感多心了。如今一看似乎是不太对劲。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哭鼻子了？这么大人了，你妈妈也没骂你，你还委屈了？”
    “不是！”程烨从枕头里抬起头。和父母说了小光妈妈的事情。
    这样啊……那怪不得女儿有点反常了。
    程父程母也有点感慨，小光之前和程烨来过家里。他们见过，是个活泼懂礼貌的好孩子，想到和自家女儿一样大的小姑娘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们一时也有些心疼。
    “我把我卡里的钱都转给小光了。”
    程母点了点头，“嗯。这病是要的钱不少。”
    程父关掉灯，“明天爸爸再给你转点。”
    “你也别这么悲观，癌症人家也有治好的是吧。”程母安慰程烨，“早先咱家邻居老林，你可能不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太小。也是被查出来是癌症。老林也穷，根本拿不出后续放化疗什么的钱，人也豁达。手术完了后拿着钱到处旅游去了。据说现在还好好的呢。”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小光妈妈也跟老林似的做完手术就好好的了。”
    程父在旁边补充道：“嗯，心态这个东西挺重要的。”
    程烨叹了口气，有点蔫蔫的，“但愿啊。”
    “而且”程妈妈犹疑了一下，语气更缓，“父母也不能陪孩子一辈子啊。”
    “呀！”程烨惊叫了一声，拱了拱妈妈，“妈妈你好烦呀！”
    程母被拱了两下也不恼，伸手摸了摸女儿脑袋，“这不是烦不烦的问题啊。就算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到老了，父母也是终究要先一步走的。”
    说着说着程烨就想哭了。
    “生老病死谁也避免不了。就算有天爸妈都变成了墙上的黑白照了，我们还是一样的爱你。人家都说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可不就是。那个时候你就替爸爸妈妈好好活着，去替我们看看没有看过的风景，尝尝没有尝过的美食。你就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据。”
    “你好讨厌啊。”程烨声音里带了哭腔。
    程母肩膀上感觉到湿意，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脑袋。
    “哭什么，我们这不是还好好的？最少也还得活几十年吧。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们两个老不死哦。”
    程烨连忙答：“不会的！”
    程父听出女儿的哭腔，有点不赞同的看了程母一眼，这个时候哄她就好了啊。说什么大实话。
    程父说：“嗯嗯，爸妈肯定陪你长命百岁。不早了，快睡觉吧。我关灯了啊。”
    也没等她二人回答，程父关掉床头灯。卧室里终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