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些总是好的。”姜云征在铜盆里净了手, 接过李氏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 说道:“你先歇息, 我还有公务要去书房忙, 不用等我了。”
李氏留他, “老爷还没用晚膳, 用了再去书房吧。”
“让下人送去书房, 我还有几本折子要批,明日早朝就要呈给皇上。”姜云征摇头, 温声叮嘱一句:“早些歇息。”然后出了门往书房去。
“奴婢去让厨房把晚膳送去书房。”翠荷乖觉的要去厨房吩咐一声,李氏叫住了她, “老爷怕是又要在书房待在深夜, 让厨房炖碗参汤送去。”
“是,夫人。”翠荷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老奴让下人送热水来给夫人洗漱。”于嬷嬷到门外吩咐了一声,回来扶李氏在梳妆镜前坐下, 说道:“夫人知道老爷一向对大小姐不上心,又何必让老爷去瞧她。”
“我自然知道老爷不会去瞧, 只是话总是要说的, 当初嫁给他的时候, 我可是答应了要把姜晚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李氏看了看自己精心保养的指甲, 漫不经心道。
于嬷嬷笑道:“夫人心善, 这些年大小姐的吃穿用度, 哪一样不是比照着二小姐来, 倒是老爷, 当年和夫人成亲的时候,让夫人立誓善待大小姐,如今倒是自己越来越对大小姐不上心了。”
“不上心才好,若是上心……”李氏说到这里一顿,娇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冷光。
于嬷嬷心中一寒,自知失言,按照夫人的性子,能容忍大小姐在府中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全然是看在当年立下的毒誓,和老爷对大小姐冷淡不上心的份上,若是老爷对大小姐太上心,大小姐哪里能活到现在。
门外小丫鬟送来了热水,于嬷嬷忙扶李氏起身,服侍她洗漱完,上床歇了下去。
得知姜晚回了京城,翌日太后就让人来接她进宫。
来接她的是太后身边的德公公,在宫门外下了马车,往太后居住的永安宫去。
皇宫巍峨高耸,姜晚随着德公公走在宫巷上,心情十分复杂,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进宫,就是被皇上看中接进宫为妃,重生后本打算离这吃人的皇宫远一些,结果才多久,就又一次踏进了这里。
到了永安宫寝殿外,德公公停下来笑道:“姜姑娘在这里稍等,奴才进去禀告一声。”
“有劳公公了。”姜晚朝他颔首,等了会儿德公公就引她进了寝殿,在一扇花鸟珍禽刺绣屏风前停下来,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屏风后隐约可见后面的贵妃榻上倚着一个盛装妇人,旁边站着伺候的两个宫女,姜晚俯身跪下请安:“臣女拜见太后。”
无人回应,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小案上的香炉飘散的清浅雅香在寝殿内袅绕。
姜晚专心地俯跪在地上,她在请纪延帮忙把瘟疫方子和上山采药的事宣扬到太后耳中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个后果。她害得太后最疼爱的外孙被杖责打板子,还被幽禁府里不得外出,太后肯定想瞧瞧她是怎样的红颜祸水,可她远在林州,而瘟疫的事正好给了太后光明正大的借口召她回京城。春杏以为太后召见是想奖赏她,但她心里清楚,太后是想替冯恒出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屏风后一直没有回应,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美人榻上才终于传来响动,旁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服侍,有宫女小声道:“太后,姜姑娘来了。”
“是吗?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哀家一声。”太后惊讶,让人撤了屏风,看见面前跪着的人,忙吩咐宫女:“快扶姜姑娘起身赐座。”
“多谢太后。”姜晚忍着膝盖上的麻痛起身,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哀家年纪大了,精神也差了,刚在榻上靠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竟不知道你来了。这些下人也是,竟都不知道叫哀家一声。”
太后和颜悦色的说着,凤眸扫了旁边一眼,两个宫女忙跪到地上,求饶道:“太后恕罪。”
太后还未到天命之年,寿辰还在明年年初,往日里又是最注重养生,头发乌黑,眼神明亮,通体雍容,瞧着不过四十出头,哪里像精神不好的样子。
姜晚垂眸坐在一旁,适时地出声:“她们也是不愿打扰太后歇息,臣女无碍,还请太后不要责罚她们。”
太后顿了顿,笑着道:“既然你替她们求情,那便罢了。”语气冷淡下来,“还不快谢谢姜姑娘为你们求情?”
“多谢姜姑娘。”两个宫女从地上起身,朝姜晚行了一礼。
茶盏送上来,太后端起轻噙了一口,上下打量姜晚两眼,悠悠道:“都长这般大了,小时候还和烟儿一起进过宫,如今大了,倒是不来了,也是,哀家要是有一个这般美貌的女儿,也不舍得让她出门。”
“太后谬赞了。”姜晚微微垂首,小心谨慎回她的话。
“恒儿的事,”太后话题一转,说起冯恒,姜晚心一紧,就听她接着说道:“他被宠坏了,越发的无法无天,知道你是姜云征的女儿,还敢做出那等事,听说害你险些被山上的野狼伤了,哀家替他向你致歉。”
“臣女怎敢受太后的致歉,冯公子已经接受了惩罚,希望他以后能记住教训,谨言慎行。毕竟这次是臣女运气好,若是换了旁的姑娘,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姜晚恭敬地垂着首,语气不疾不徐,手指却是在袖子里紧张的攥成拳。
太后颇为惊异的看着她,她进来后一直很镇定,哪怕跪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一丝无措,还以为她明白自己是为了恒儿的事才召她来的,会揣摩自己的心意回话,谁料到竟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大胆放肆的话,她是疯了不成,就不怕自己生气?
“太后,丽妃娘娘来了。”德公公从殿外进来,躬身禀告道。
“她来做什么?”太后蹙了蹙眉,又看了姜晚一眼,沉声吩咐德公公:“送姜姑娘回去。”
姜晚手心冒着冷汗,闻言起身行礼:“臣女告退。”
等到姜晚离开,太后摩挲着茶盏,问身侧那个鹅蛋脸,年纪稍长一些的宫女:“缠枝,你说她方才是疯了不成,竟敢在哀家面前说出那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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