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香闺

    
    “还是和昨日一样, 没有好转, 徐院首让她接着喝药, 卧床休息。”老太太眉间拢着忧思, 叹了口气。
    姜晚折起眉心, 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 攥着袖口不安道：“都是孙女不好, 孙女应该快些离开京城的，可如今太后时不时就召孙女进宫……”
    “太后这事就听你二婶的, 让你父亲去处理，这两日你还是暂时留在府里, 只是为了防止冲撞, 你不要去见你母亲了。”老太太沉吟片刻，吩咐道。
    “听祖母的。”姜晚颔首，顿了顿问道：“孙女方才回来，在门口看见萧王爷和二妹妹, 二妹妹何时和萧王爷熟悉了？”
    “忘了和你说了，王爷之前遇到刺客, 烟儿救了王爷。”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 “这几个月来王爷和烟儿来往甚密, 王爷府中虽有侍妾却还无正妃, 不出意外, 咱们府里要出一个王妃了。”
    姜晚又问：“是什么时候, 可是三个月前？王爷怎么知道救他的人是二妹妹？”
    “你怎么知道是三个月前, 府里有人和你说了？”老太太听她后一个问题问的奇怪, 疑惑道：“你为何这样问？”
    姜晚咬了咬唇，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张氏见了，体贴道：“王爷没瞧清人，是王爷的人看到了咱们府的马车，还有烟儿手腕上那串翡翠玉珠手链。”
    姜晚伸手摸了摸手腕，又开口问：“二妹妹说是她救了王爷？”
    “自然是了，王爷来的时候就问过了，那日烟儿恰好不在府中。”老太太见她越问越奇怪，忍不住道：“你怎么了，怎么尽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姜晚低头欲言又止，圈住手腕的手指紧了紧，起身朝老太太和张氏福了福身子，“时候不早了，孙女就先回去了。”
    张氏瞧她一直伸手圈着手腕，正觉有些奇怪，忽然想到什么一愣，反应过来，姜晚已经出了门。
    她定了定神，开口对老太太道：“娘，三个月前，烟儿救了萧王爷那日，媳妇儿记得仿佛晚晚也不在府中。”
    “你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老太太不解的看她。
    张氏道：“之前看到烟儿戴着那串翡翠玉珠手链，媳妇儿就觉得有些眼熟，方才才想起来，那串手链，媳妇儿最开始是在晚晚手腕上见过的。”
    老太太也是个聪明人，联想起方才姜晚奇怪的举动，她愣了愣神，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晚晚才是救了王爷的人？”
    张氏抿了抿唇，犹豫道：“媳妇儿也不确定，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晚晚方才为何一直追着问烟儿救了王爷的细节？”
    老太太沉默半晌，捏着眉心语气沉沉：“如果晚晚才是救了王爷的人，那烟儿为何要……”
    她说了一半顿下来，自然是为了男人，萧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年轻俊朗身份贵重，不知道有多少贵女看上了这萧王府正妃的位置。
    张氏体贴道：“还是先查查吧，说不定只是媳妇儿想多了。”
    老太太点点头，叫过身后的嬷嬷吩咐了几声。
    出了延福堂，春杏愤懑道：“小姐，那……”
    “嘘。”姜晚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回去锦绣苑再说。”
    回去锦绣苑，关上了房门，春杏终于克制不住道：“原来小姐那日救的人是萧王爷，那翡翠玉珠手链明明是小姐的，后来被二小姐要了去。二小姐趁咱们不在京城，竟顶替了小姐救王爷的功劳！”
    她实在难以置信，二小姐一直对小姐亲热有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姐方才为何不告诉老太太？把二小姐叫来问个清楚，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愤愤不平道。
    “还能为了什么，那可是堂堂王爷。”姜晚面色淡淡，点醒春杏，“你以为告诉祖母有用？这府中真正做主的是谁，你不知道么？只凭二妹妹一人，能想到顶替我这个主意？春杏，你要记着，二妹妹才是母亲的亲生骨血，我始终是个外人。”
    夫人，是夫人。春杏有如醍醐灌顶，她一直以为夫人贤良和善，对小姐关心爱护，他们府中没有别的府中那些阴私算计，却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小姐……一早便知道了？”见她家小姐一直面色平静，春杏颤着声问道。
    姜晚淡淡道：“我只是在清泉村就想明白了，母亲表面对我再好，到了关键时候，也是要为了她自己的女儿着想的。”
    “这件事你莫要声张，母亲想必已经知道我发现了，我们静观其变。”她顿了顿，嘱咐春杏一声，又低头摸了摸手腕，那串翡翠玉珠手链，她曾经在张氏面前戴过，当时张氏还夸她戴的好看，如果不出所料，祖母那里想必也知道了姜烟顶替她的事情。
    “我听小姐的。”春杏稳了稳神，认真道。小姐如今思虑周祥稳重了不少，想到都是被夫人送去清泉村的功劳，春杏心中一痛，小姐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底还是在意极了，要不然怎么会想的这么通透明白。
    “对了，白棋呢，让他进来。”姜晚想起一事，吩咐道。
    春杏到院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白棋，轻车熟路往厨房去。
    “梳儿姐姐，你上次做的芙蓉饼真好吃，什么时候再做呀？”厨房正在做各房的晚膳，忙得热火朝天，白棋跟在一个圆脸清秀的丫鬟身边，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问。
    “那是老太太爱吃的，要老太太吩咐了才会做，你又饿了？”梳儿把洗好的菜放到竹篮里沥干，擦了擦手，从一旁的案桌上取了几块桃花酥用帕子包好递给他，“喏给你，这是做给少爷吃的，剩下了一碟子，你填填肚子。”
    “多谢梳儿姐姐。”白棋欢天喜地接过桃花酥，见梳儿要提着刚才洗过菜的水去倒掉，忙把桃花酥塞进怀里，抢着提起木桶道：“我帮梳儿姐姐去倒。”
    “劳烦你了。”梳儿笑着让他去。
    “白棋，你又跑厨房来了，小姐叫你呢。”春杏过来，就看见白棋在帮梳儿倒水，无奈地喊了一声，然后跟梳儿打了个招呼。
    “梳儿姐姐，那我先走了。”白棋恋恋不舍朝梳儿挥了挥手。
    “明日晌午再过来吧，张嬷嬷要做冰糖莲子给夫人，到时候有多的会给咱们这些下人，你也过来尝尝。”梳儿笑着对他道。
    “诶。”白棋欢喜的应了一声，春杏无奈的摇头，白棋来了府里后时不时就往厨房跑，才几天时间就跟厨房的人混熟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叫上他。
    姜晚斜倚在榻上蹙眉思索，见春杏把白棋找来了，吩咐道：“关上房门，春杏去外面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
    春杏疑惑的看了看她家小姐，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去了门外。
    “我母亲突然胎象不稳，你功夫好，我想请你帮我悄悄去碧华院查探一下，看她在背地里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见房门关上，姜晚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