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36.三十六章

    
    那晚我瞧见林晓婉抱着一摞作业本去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就寻思到她这是要去瞧一眼方哲还在不在办公室。我也后脚跟了过去,只是透过门缝看了那么一眼。等我注意到办公室里的人已经陆续的走出来,并没有发现方哲和他母亲之后,我就灰溜溜的从侧楼梯下楼了。
    出了大厅,我朝长廊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明知道看一眼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可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停留在那座小凉亭难以自拔。那时候,我感觉除了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以外,身体其余的部位都已经空瘪的像口麻袋,任凭凉风嗖嗖地从里面穿过来又荡过去的。我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这全身溃烂般的痛会像塑料卡在咽喉一样难以消化。
    可等我到了车棚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夏晓静。也随着这阵‘忽然’心里的痛竟莫名其妙地慢慢消退下去。索性我就站在车棚里的那道暖黄光照下愣了一会儿,回味着前不久她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在我面前楚楚可怜、与我依依惜别的样子——想到这,我又向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愤愤地说:林晓婉,我以后再也不会像小丑一样去哄你开心了——反正你他妈的也不需要我,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干嘛要这样?我得把这种爱留给那个心疼我的姑娘了。
    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愤然与恨意是多么的可笑,可当时我并不这么觉得。从学校到我们小区我早已是轻车熟路,可似乎从没有像那晚一样把车子骑得飞快过。呼啸的冷风顺着我的脸颊就打过来了,脸上的泪珠在未结冰前就已经被风儿吹干。我他妈像个疯子一样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往嘴里吸着凉气——直到岔气再骑不动车为止。
    到了小区,我把车子停好之后,忽然转身跑去夏晓静他们家的楼下像个石柱般的杵在那里。我向他们家的窗口凝望着,里面的灯还没有熄灭。我揣摩着她是不是早已躺在床上,与我曾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女孩一样,舍不得关掉床头灯,捂着她那平坦的肚皮拿目光痴痴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我要亲她,她却一个劲躲开的画面,她为此甚至发出咯咯的傻笑声——我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问她可不可以不转学留下陪着我。若不是冷风冻的我鼻涕直流,我真险些激动的要把她喊下楼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真切的听见母亲回到家把她的那件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之后,就向父亲抱怨她是如何的不省心。可我听着抱怨声的时候脑子里竟一直在拿夏晓静和林晓婉做对比,我想夏晓静没什么不好的,她只是不如林晓婉笑的迷人而已。可迷人又有什么用呢?越是迷人就越会让你伤脑筋。
    我醒的很早,早的连我自己都在怀疑一整夜到底有没有合眼。看着天色由灰蒙蒙一片渐渐像鱼肚般发白,我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穿好了衣服就跑了出去。楼下的那家小吃店已经开张,油条在黑锅里翻滚着。“大叔,来一碗豆腐脑,再来一份馅饼和豆浆打包。”店里的人很少,我坐在最角落一边慢腾腾的吃着豆腐脑一边拿眼瞟着夏晓静他们家的楼门口,可很长时间过去了楼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影走出去。
    “小伙子,这打包的好了。”炸油条的大叔回头对我说。
    “我这还没吃完呢,您再给我换一份热乎的吧。”我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抖腿。
    来这吃早点的基本都是这个小区的人,所以大叔很和气的给我换了一份。只是跟我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你这小子吃个豆腐脑都这么慢,牙口还不如一个老太太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眼睛一直盯着夏晓静家的楼门口。我这三碗豆腐脑下肚了,那边楼道刚走出一对老头老太。所以我没再等下去,提着豆浆和那一块馅饼就跑夏晓静他们家楼下了。
    我抬头望着他家窗户,窗户已经拉开了。我倒吸了口凉气,朝窗口喊:“夏、夏——”舌头打了半天结可也没喊出个结果来。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夏——夏晓静、起来没,上学去啊!”话虽然完整的喊出来了,可我这脸也憋了个通红。
    她妈忽然从窗户探出上半身,手提还拎着扫把呢。说:“晓静还没起来呢,你先走吧。”说完她妈就又把身子缩回去了,我猜她妈把身子缩回去的时候一定认真的看了一下天空,看看这太阳今天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我还傻里傻气的站在楼下没有走开,心里权衡着:这豆浆马上就凉了,我要不先拿回家热一下?不成啊,我妈问我可咋说呢。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怎么就心血来潮的要买豆浆呢?正在我蔫头耷脑的要把豆浆拎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我猛一回头,就瞧见夏晓静裹着那件白色羽绒服从楼门口跑出来。她显然很着急,因为脚上穿的还是一双粉红色的棉拖鞋哩!
    “你妈说你还没起来呢,怎么这快就下来了?”我诧异地问。
    她用手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头发,嘴角还淌着香甜的口水呢。“刚想多躺一会儿就听见你在楼下喊,我怕不下来你就冲上去了。”
    “我可是瞧见你妈拿着扫把呢,我哪敢啊,这就要回去了。”我说。
    “你不敢?当初把一挂鞭都扔我们家屋里的人是你吧?”她指着我发笑说。
    我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这、这你还记得呢啊?那会太小嘛不是。”我把豆浆递给她,说:“昨晚回那么晚着凉了吧?把这豆浆喝了,还热着呢。我没让那大叔放糖,怕你嗓子疼吃不了甜的。”可能是我给的太突然了,她手虽伸着但却没敢接。
    “怎么了?没毒,要不我先喝一口?”我看着她说。
    “别、万一毒在你嘴里呢。”她笑着把豆浆接了过去,但我没想到她一口气就把豆浆喝完了。
    “你这么着急干嘛啊?”我膛目结舌的说。
    她把装豆浆的空杯子递给了我,“我、我总不能把它带上去吧?”她擦拭一下嘴角,微笑着说。“也是,要不您受点累把这馅饼也在这啃了?”我把馅饼递过去说。
    “你干脆把我当成蛋生,把饼套在我脖子上得了。”她风趣的说。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迈步朝楼门口那边走了。我望了望窗口,没看见她的妈妈。于是也往楼门口那边走了几步。
    “你今天还去学校吗?”我问。
    “去、要办转学手续呢。”她回头说。
    “哦,那——要不我们一块骑车过去吧。”我用力的捏着已经冰凉的馅饼说。
    她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对我今早所做的一切都颇感意外。“我爸妈要陪我呢,你还是先走吧。”她迈上两节台阶说。
    我含蓄地笑了一下,说:“好,我会去一中看你的。”
    “嗯。”她用厚重的鼻音应允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上楼了。
    在她毛绒绒的像小熊一样略显笨拙的身影消失之后,我的心竟是空落落的,鼻子一酸,也扭头回家了。
    她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天气也跟着回暖了。篮球场上开始出现一群男生在打球,女生呢则也在操场上围成一圈踢毽子,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谁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我是说,除了我以外。我趴在窗口上东张西望的注意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可她就像说过的那样不想让我看到,从始至终也没有出现。可能是在我们上课的时候她悄悄的办好了一切而后离开了吧?我揣摩。有那么一阵,我发疯的想她,满脑子里都是她眨动着眼睛向我努嘴的样子。我有时间是找她的,因为我不用上晚修课。可那几天每每车子快骑到一中门口的时候我又拐回家去了。原因说来可笑,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真的想她还是一时冲动。
    最后我还是去找她了,可那股想念已经淡了——那是在方哲回家反省回来的时候。他剪了头发,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看起来还挺喜庆的。我们当时正在上英语课,所以他就一直站在门外等着我母亲把课讲完。下课之后,他便跟着我的母亲进了办公室。我母亲与他谈话的时间很短,大概就是告诉他已经撤销了他班长的职务,现在的班长是林晓婉同学。
    他只是逆来顺受的点了点头就从办公室走出来了,他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林晓婉突然从门后蹦出来吓了他一跳。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向对方一个劲的傻笑。
    等他回到座位上,还没有坐稳。林晓婉又抱着一大摞的作业本跑过来了。
    “这是历史的、这是数学的——书本上的知识点我都给你划好了,你、你怎么答谢我呀?”林晓婉笑嘻嘻的说。
    方哲突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放到桌子上,微笑说:“够吗?”
    林晓婉看着桌子上的那颗糖果,笑的更灿烂了。但却摇了摇头说:“不够——”
    方哲又掏出一颗糖果放到桌子上,“够吗?”
    林晓婉的眼睛直了,如同个孩子一样把手指放到唇边,说:“不够,你还有多少呀?”
    这一次,他直接把兜里的糖果都掏出来了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先别说吃,包装都很好看哩。“这回应该够了吧,我这兜快被撑破了。”方哲说。
    一只大手突然在林晓婉之前抓起了一把糖,说:“这么多喜糖啊,够了,够了!”叶欢知道林晓婉会来抢的,所以赶紧剥了一颗放到嘴里。
    “叶欢,你赶紧给我。要不然你作业我以后再也不收了,你自己去交!”林晓婉伸手去抢叶欢兜里的糖果。叶欢双手举高,嬉皮笑脸的说:“反正有周佳瑜给我写呢,你爱收不收,反正这糖我是吃定了。”林晓婉抬脚就踩了一下叶欢的脚面,叶欢疼的弯下腰去可手还是紧攥着不松开,两个人就围着桌椅满教室的跑。
    “这回不怕裤子划口子是吧?还他妈闹。”我把叶欢手里的糖果夺过来交给了林晓婉,铁青着脸就从教室出去了。
    “嘿——”身后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以为是叶欢追过来了,可回头看时那人却是方哲。他跟上来之后也没说什么就随我一道去了厕所。
    “要不再打我一顿?”到了厕所,我点着一根烟的时候,他忽然朝我笑着说。我望着他,说:“在家没待够是吧,还想回去?”
    烟雾在他的头发上缭绕着,他皱了一下眉头,表情好像是在嚼什么比较难咽的东西似的。
    “很奇妙,真的。谁也抗拒不了。”他说。
    我被烟呛了一口,心里突然也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我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你什么也不用解释。挺好的、真的。”我挤出一抹笑意说。
    他也微微笑了一下,忽然问我:“怎么把座位换了?”
    “没什么,就是想一个人一位,不被打扰,安静的写点东西。”我说。
    “听叶欢说,因为你换到那边,窗台上的那两盆花生机勃勃了呢。”他笑着说。
    “你们苦读诗书,我也要有闲情雅致啊——你来厕所就是看我抽烟来了?”我掐灭了烟,转身要小便,可他在身后我根本紧张的尿不出来。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越抽越短了啊。”他笑着作出要伸手弹一下的样子。
    我本能反应的躲开,可尿却全尿在了鞋上。他趁着我提裤子的时候早已逃之夭夭,“孙子,你别让我抓到你,我的便宜你也敢占——”
    我吸烟吸得极凶导致气很短,所以追到教室的时候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方哲正在座位上研究着他在回家反省时制作的那辆汽车模型,见我已经跑上来了。笑说:“先别闹,等我把这个弄完。”我诧异地看着那辆别致的汽车模型,说:“你真弄了啊?”
    “言必出,行必果,君子也。”他笑着说。
    他把汽车模型弄好之后就交给了瘦猴,瘦猴看着手里的模型汽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满脸笑意地说了一句:“学习好是他妈牛!”
    那一刻,我才彻底看清什么是差距。看清了以后也不再过去与他胡闹,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痴痴的发呆。
    “说实话,你输的挺惨呐。幸好他惦记的人不是周佳瑜。”叶欢突然凑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脖子一脸悲哀的望着方哲说。
    我把他的胳膊从脖子上移开,斜眼看着他说:“你放心,能跟绿豆对上眼的只有王八。”
    “狗嘴不出象牙,你见过谁家绿豆像周佳瑜这么漂亮?”
    “嘿呦,我也没见过谁家王八像叶大公子这样,这么他妈的帅气。”
    叶欢的脸当即气绿了,可也知道跟我贫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便又自顾自的跑到周佳瑜身边献殷勤去了。我在他走后也只是闷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头脑清醒了又望着窗外的景象在本子上写了两首诗。那时候倒没觉得自己可以靠写东西来赚钱,只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唯独写点东西出来心里方觉得舒坦些——给自己找一点存在感罢了。
    放学之后,方哲我们三个人先从教室出来了。自打晚修那天被门卫三叔看到以后,周佳瑜就和林晓婉两个人先去食堂,与叶欢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
    叶欢提着周佳瑜的暖水瓶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那感觉就像他正牵着周佳瑜的手似的。
    “你也会为林晓婉打水吧?”我突然面容凝重地看着他,唐突的问。
    他愣了一秒,笑了。说:“如果有需要,会吧。”在我们的前面,大批的同学都争先恐后的往食堂跑,你一时间都难以分清谁是谁。可我到底是一眼看到了林晓婉,她走在周佳瑜的后面,马尾还随着轻盈的脚步来回晃动呢。“别什么都等她需要了再去做,她性子倔着呢,真受委屈了紧咬着牙什么也不说。”我望着她的背影,吸了口气说。
    方哲突然伸手在我后背拍了一下,说:“我可能不会像叶欢那么疯狂的去喜欢一个人,但这喜欢的分量也不会比谁少。”
    “是啊,喜欢的分量太重了,我担不起。”我伤感地说。
    我把气氛弄的有些凝重,方哲放慢了脚步。突然转移话题说:“夏晓静转学了?”
    “嗯,就在你回家反省的第二天。”我说。
    “为啥转啊?”
    “能为什么啊,像我一样,为了学习呗。”我笑着说。
    方哲也笑了,说:“ 是吗?不会是为了你吧?”
    我苦笑两声,说:“要是为了我可能就不会转了——吧。”
    他依然面带笑意的看着我,只是略显不感兴趣的闭口不言了。我一时间也觉得和他没有可谈的,便有点尴尬的快走了几步到了车棚。在我们谈话的工夫叶欢早已提着暖水瓶跑进了热水房,方哲只得孤身一人走进食堂。
    我像前几日一样骑着单车往一中那边走,只是这一次直接将车子停在了一中的门口。说来惭愧,自己原本是向她承诺在她转学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她的,可最后竟出于别人无意的提醒。话又说回来,一中的管理要比我所在的二中严格许多,光警卫里坐着的门卫就多出了两个人。但等我跑过去叫门的时候只是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
    他沉着脸,打量了我一圈。问:“落东西了?”
    “没有——我是二中的,来找同学。”
    听了我这话,那门卫大叔的脸更加阴沉。向后瞧了一眼说:“你二中的学生跑这里找什么同学?赶紧走吧。”瞧他当时的脸色我一时间也懒得解释,焦躁地往前走了一步,把脸贴在铁栏上来挤出笑脸说:“我真就是来找同学的,您放我进去,我自己去找。”
    “不成,现在学生都去食堂了,乱哄哄的一片。放你进来了你也找不到,改天再来吧。”说着他就转身要进警卫室了。
    “您要不放我进去,我可就在这喊了啊——”我望着他的背影说。
    “嘿,你这小子——喊吧,使劲的喊,我倒是想看看你那位同学能不能听见。”他回头对我冷笑。
    我白了他一眼,伸长脖子向里面探望。的确,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住宿的都去食堂吃饭了,走读的也基本上都回家了,操场上只有个别的学生拿着本书四处溜达着。我无奈的蹲下身,眼神还不住的四处张望着,寻思这警卫进屋的时候找一处矮墙翻身跳进去。
    可那警卫就像看穿了我心思似的,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椅子坐在了门口,跟防贼似的盯着我。我心想:这肯定是泡汤了,改天再过来吧。
    我转身的时候,对那警卫说:“这大冷的天,您坐外边小心着凉。这么大岁数了冻的跟孙子似的,多不合适啊——”
    “你小子说什么,来,你站那。”警卫蹭地一下站起来,瞪着我说。
    我看着他咯咯发笑,说:“您别站在里面吓唬人啊,来,来,来——您把门打开出来追我啊。就您这体型,我卸个车轱辘跟您跑,恐怕您也追不上吧?”
    这警卫应该是什么混蛋学生都见过,没与我动真气。闷哼了一声又坐到了椅子上,说:“行啊,我天天在这值班,你呀甭管干什么都休想进来了。”
    我冷笑一声,“嘿呦,我又没在这上学,干嘛非得进去啊。我这就走,您回笼,甭送!”我向他招了招手,就骑车准备回去了。
    “柳铭心——柳铭心、等一下——”
    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慌忙刹住车。在我回头的一刹那,我瞧见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羽绒服的夏晓静朝门口这边跑过来,她身后还有一个女同学气喘喘的跟着她。俩人站定后,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我。
    “就是他呀,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旁边的那个女同学说,她的声音清朗好像并不担心被谁听见。我将车子调头骑过来,问她:“见过吗?我没印象啊。”
    夏晓静拽了一下那姑娘胳膊,说:“你别听她瞎说,她跟谁打招呼都说见过。”听夏晓静这么一说,我倒是仔细的看了那姑娘一眼。这姑娘长得普通,也和夏晓静一样穿着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可她那双眼睛可够大的,跟葡萄似的在黑色镜框里不时的眨动一下,突显其活泼开朗的性格。
    “一中和二中本来就不远,兴许就见过呢。我叫柳铭心,同学你呢?”我微笑着把手从栏杆里探进去,说。
    她也笑着把手伸出来和我握了握,说:“我叫王雅晴,你可比她说的逗多了。”我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是友好的笑了笑。“你们吃饭了吗?”我问。
    “刚从食堂出来的,你吃过饭了吗?”夏晓静说。
    “没有,还没回家呢。你怎么知道我今儿会来啊?”
    “嘿呦,她每天都把我拽这来走一圈。有时候会先跑这来,等我们去食堂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只能啃面包。我现在明显消化不良了,你们抽空要请我吃顿好的。”王雅晴抢先说。
    听她说完,我把目光转到了夏晓静身上。她有些羞涩的把头低了下去,眼睛紧盯着自己的鞋面,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说:“没、没像她说的那样,我、我只是饭后溜达到这。”我连她低声呢喃的是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感觉那么一瞬间我全身像浸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只是心有些刺痛。
    “对、对不起啊,我想早来的,但——”我腔调极为虚伪的想要辩解。
    “你已经来了,就别说对不起了。我说过即便你不来,我也会回去看你的。”她打断我的话,看着我说。
    一旁的王雅晴听着我们谈话,显得有点急躁,说:“你们俩要么进来一个,要么另一个就出去。中间隔着一个铁栏是怎么回事啊,跟探监是的。”
    我向警卫室那边望了一眼,尴尬的说:“我想进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那大叔看我不爽。”
    她们俩听了我这话,同时一笑。“那我去和他说一下,我们俩个出去。”王雅晴说着就跑进了警卫室。约莫有一分钟的时间,那警卫大叔从警卫室里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马上就上自习了,你们想出去跟班主任签张假条来。”
    “我们俩就在门口,我们班主任都回家了去哪签假条啊?在您眼皮子底下,您还怕我们出事吗?”王雅晴说。
    那警卫大叔哼了一声,说:“他可不像个学生,聊天你们就站这聊吧,出去肯定不行。”王雅晴看警卫大叔一脸坚定,也不再与他多费口舌。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说:“那你们聊吧,我先去教室了,还有作业没做呢。”我朝她挥了挥手,“下次不会空手来了,想吃什么我买给你们。”她回头笑了一下,说:“那你还是问夏晓静吧,我也就跟着沾光呗。”
    “你想吃什么啊?”我问。
    “你别麻烦了,带过来也凉了。”夏晓静说。
    “不能,我就在你们旁边买,保准是热乎乎的。”
    “我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倒是有点想家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说。
    我见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便问:“生病了?”
    “可能有点感冒,吃过药了,没事。”
    “哦,在这还适应吗?肯定比我们学校好多了吧?”我问。
    夏晓静向四周望了望,说:“环境设施的确好很多,别的都差不多吧。”
    “哪能差不多啊,老师讲课肯定会比我们学校讲的好吧?”我笑着说。
    她听了我这话,发出咯咯的笑声说:“你连课都没听过,哪知道好坏啊?”
    “我、我虽然没听过。但这办教学也就跟商品似的,认牌子呗,招牌亮的说什么都好。”我脸一阵燥热,反驳一句说:“倒是你在这边有没有拉帮结派的,拖几个伙伴扛榜啊?”
    她嘴一撇,向我扮了个鬼脸。说:“都离开你了我还扛什么榜啊,现在我可是班里的前五呢。”
    “前五?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一脸诧异。
    “我就知道你不信,看看。”她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试卷递给我。
    我把那试卷展开,看着上面的分数顿时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说:“厉害,厉害,看来孟母搬迁这办法的确靠谱。”
    “才不是呢,我以前就能考出好成绩,只是真人不露相而已。小瞧我了吧?”她俏笑着说。
    “嗯,的确小瞧了。”我的眼睛还看着那张试卷,心里莫名的有点感伤。
    “瞧你那眼珠子都掉上面了,再让你看一下我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她说着话的时候,我把头抬起来了。眼珠子瞪得极圆,愣了那么片刻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把帽子摘下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已经将头发剪短了。短的已经扎不起马尾辫子,整个发型是椭圆的那种。如果不是她脸色有点苍白,这头型倒是更显得她的五官娇小可爱了。
    “你这头发谁给你剪的啊?怎么好像是半个西瓜皮扣上面了——哈哈——”我看着她,仍忍不住发笑。
    “很丑吗?”她难为情的摸了摸头发,问我。
    “不、不丑,可爱着呢,只是我一时间没适应过来。”我忍住笑说。
    “学校规定的,必须剪。”她很是心疼的说,有哪个女孩会不爱惜自己的一头长发呢。
    “也挺好的,真的。千万别摘,万一谁踩到了滑一跤呢。”我开玩笑的说,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再去想头发的事儿。
    “你这贫嘴的毛病真是没治了——”
    “有的治,缝上就好了。”
    我和她聊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如果上自习的铃声没有响起来,恐怕我们真的就会隔着这道铁栏聊到天黑。
    打那之后,我经常会在放学的时候跑去一中找她。有时候是趁那个大叔不注意的时候翻墙进去,有时候则又是隔着铁栏聊东聊西直到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才各自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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