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天造反了吗(双重生)

27.回宫

    
    胡大伯握了握胡大娘的双手, 还带着丝丝暖意, 一如从前。他楞楞的道, “老婆子, 你这是怎么了?”
    他反反复复的问了好几遍,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胡大伯茫茫然的看着地上的胡大娘。
    他不明白中午还在与他拌嘴的人, 才一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那么喜欢叨叨的一个人,怎么就一言不发了?
    他盼着她能站起来,如往常那般叫他老头子, 即使指着他的鼻子骂都不碍事, 反正那么多年来他都习惯了。
    胡大伯楞楞的瘫坐在地上,半晌后,他握着胡大娘的手喃喃道:“你这个人啊, 一辈子都是这样唠唠叨叨的,庄稼收成不好你要骂,母鸡不下蛋你要骂, 我衣服穿少了你也要骂,连我病了你都要骂上几句。你这样成天成天的叨叨,叨的儿子媳妇都不愿回家了。你说你何苦呢,你若想儿子了直说便是, 可你偏偏在他回家时骂他……”
    胡大伯原是寡言少语的, 但此刻却是碎碎的念着, 彷如顾晚卿怀里的胡大娘只是静静的睡着了。
    “有时候啊, 我也烦你,你骂的凶了恨不得休了你。可我不能休你呀,你爹将你交给我的时候,我答应过爹要一辈子待你好……”
    胡大伯声音低沉,随着他的喃喃自语,脸上如沟壑般的皱纹一抽一抽的,眼里彷如一潭死水,看的顾晚卿心里抽痛不止。
    胡大伯说着说着,终是说不下去了,呜咽的声音从低垂的脑袋下传了出来。
    另一边,小李子趁着楚珩怔仲间,眼里精光闪现,从怀里抽出一把短柄小刀,直刺楚珩的腹部。
    此番被楚珩捉住必是难逃一死,他倒不如趁楚珩有伤在身搏一搏。
    然而,刀还未入楚珩的身体,一支飞箭直刺小李子的右臂。
    “哐当”一声,短柄小刀掉落在地。小李子吃痛的捂着手臂跌倒在地。
    楚珩看了眼地上的小李子,旋身看向远处。
    不远处的那少年鲜衣怒马,手执弯弓,竟是顾景怿!
    他驾在马上,看到一箭击中小李子,翻身下马,疾步走向顾晚卿。顾晚卿仍在地上,满脸泪水一手的鲜血,顾景怿皱了皱眉,将她从地上拉起。
    顾晚卿泪眼婆娑的看顾景怿,半晌后才扑入顾景怿怀里,“六哥……”
    自己这小皇妹一向娇贵,此番真真是受苦了,顾景怿拍了拍她的背,放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她身上的鲜血,眼神一凛,他急切道,“晚儿,你何处受伤了?”
    顾晚卿摇摇头,顾景怿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到小李子,他冷声对侍从道,“那小李子绑了带回去!”
    侍卫应声,楚珩上前作揖,“楚珩多谢六皇子相救。”
    顾景怿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却见楚珩露出龇牙咧嘴的神情。他吓了一跳,顾晚卿在一旁低声道,“他受伤了。”
    顾景怿微惊,竟还有人能伤到楚珩?细看楚珩的神色,确实不佳,他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楚珩摇摇头,顾景怿想起一事,从怀里拿出那把梅花纹短柄匕首,递给楚珩,“阿珩,这把匕首是你的吧?”
    在寻找顾晚卿的路上,顾景怿拿着这把匕首细细看了许久,终在某一瞬想起曾经在楚珩处看到过!这个念头让他无比欣喜,如若真遇到了楚珩,那八皇妹定会安然无恙!
    楚珩接过,点头道,“正是在下的,多谢六皇子帮我拾来。”
    顾景怿摆摆手,问道:“你们俩怎会在此处?”
    楚珩将所遇之事草草说了一遍,顾景怿听完眼睛瞪的老大,“竟这般离奇?”
    转念一想,他笑道,“你俩果真是缘分天注定。”
    楚珩苦笑,他自然不会将以虎心替异兽心的欺君之罪全盘托出。好在顾景怿并未细问,他见顾晚卿神色哀戚,看了眼地上白发苍苍的老伯捂着脸呜咽,亦在心中暗叹。
    如此心善之人竟不得善终。
    顾景怿吩咐人妥善安排好胡大娘的丧事,又派人快马加鞭的去永安城内寻胡大娘之子,这才打道回府。
    此次前来寻找顾晚卿是带了马车的,顾晚卿率先上了马车。楚珩原想驾马,谁知顾景怿死活都不让他骑马,硬是将他赶上了马车。
    顾晚卿看到楚珩撩了帘子上来,微愣间,顾景怿朗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阿珩,你这还受着伤呢,可别再骑马了,到时候伤口开裂,若是让楚将军知道我虐待他儿子,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晚儿,你就委屈一下吧~”
    顾晚卿:“……”
    马车内空间不大,楚珩在另一边坐下,听到顾景怿的声音,垂眉轻笑,又怕笑容过于明显,手抵着唇角轻咳一声。
    “楚珩多谢殿下。”
    外头传来顾景怿爽朗的笑声。
    马车颠簸着快速驶过崎岖小道,骏马飞奔而过,路边扬起滚滚飞尘。
    哒哒的马蹄声传入马车内,将车内寂静的氛围无端衬出一丝尴尬。
    顾晚卿心中暗暗埋怨顾景怿,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眼楚珩。
    一旁的楚珩垂首,鬓角的两缕细发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许是这马车驶的又急又快,楚珩的眉头不自觉的微蹙,似是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顾晚卿偷偷瞄着,不想楚珩抬了头,她忙慌张的收回眼神,颇为心虚的撩起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三月天,春光明媚,远处的山脚下有牧童骑在牛上悠然而过。
    楚珩看顾晚卿的侧脸,抿嘴轻笑。
    顾晚卿侧着头,五官清秀立体,长长的睫毛随着马车颤动。她抿着唇角,白皙秀颀的脖颈染着些红粉蔓延至锁骨——
    楚珩稳了稳心神,不愿再看下去,头靠着马车闭眼休憩。
    不多时,便传来楚珩浅浅的呼吸声,顾晚卿侧首看了眼,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帘子。
    这样的相处着实让她觉得尴尬与无措。
    她心中微叹。
    马车驶过一处坑洼地,猛烈的一记颠簸。顾晚卿堪堪坐稳,却见楚珩蹙着眉,身子一晃,直直的斜倒下来。
    顾晚卿微惊,身体先于意识,不自觉的上前扶住了楚珩的身体。楚珩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顾晚卿的肩头,她推了推,楚珩并未转醒。
    她冷然开口,“楚公子。”
    楚珩仍是闭着眼,鼻息间传出清浅的呼吸声。
    顾晚卿又唤了几声,楚珩仍睡的极熟。不过也是,昨日才得过热疾,又受了如此重的伤,想是疲惫不堪了。
    顾晚卿无奈的坐到楚珩边上,扶正楚珩的头,让他靠着自己的肩头睡的更舒服一些。可心里又觉得气不过,趁着他睡着了听不到,她没好气的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本公主的肩就借你靠一靠!”
    她微微侧头看他的睡颜,哼哼道,“以后咱们就两不相欠了,你可别指望我再谢你。”
    ……
    早春的清风透过窗子吹进来,乱了顾晚卿鬓间的细发,她抬手轻拨秀发,未见肩头的那人舒展了眉角,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约莫一个时辰后,直至马车到了朝阳门,楚珩才悠悠然的转醒,直起身子。
    看着楚珩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顾晚卿恨的牙痒痒。她坐回方才的位置,揉了揉几近麻木的左肩,却听得楚珩喃喃道,“公主方才——”
    她哼哼一声,不愿理他。
    楚珩见她赌气的模样,不免失笑,看到她揉着自己的肩膀,心中又颇为懊悔。
    他将身子往前靠了靠,低声道,“公主,楚珩失礼了。”他说着,便要伸手替她揉肩膀。
    顾晚卿下意识的一躲,却被楚珩揽肩一拉。顾晚卿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拉至楚珩的怀里。
    她还来不及挣扎,楚珩在她肩上重重揉了一下。
    顾晚卿吃痛的一声惊呼。
    这哪是给她放松,分明是在捉弄她!她正欲开口大骂,马车的帘子却被掀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
    顾景怿担忧的声音被卡在了喉间,身后几名御林军微愣后,淡定的转开了眼神。
    从马车外看进去,顾晚卿与楚珩以一个异常亲昵的姿势搂在一起。
    顾晚卿呆愣片刻,顾景怿咳了几声,尴尬的摸着鼻子笑了笑,“我还以为晚儿怎么了……呵……”
    他放下帘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楚珩施施然的下了马车,看到顾景怿先看着自己,作揖道,“此番多谢六皇子。”
    顾景怿微挑眉,“谢我什么?”
    楚珩失笑,“此番种种,感激不尽。”
    顾景怿笑道,“好,若你真想感谢我,便多备些桂花酒,待你伤好,一道再豪饮十坛。”
    “六皇子若是喜欢,便是一百坛,楚珩也必亲自奉上。”
    顾景怿大笑,“好好好,那来日再叙!”
    楚珩作揖,目送顾景怿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入了皇宫。
    他立在宫门外,半晌后,不由得抿嘴苦笑。
    楚珩啊楚珩,你真是个卑鄙至极之人啊。
    可他别无选择,原本生了欺君之心,打算以虎之心充当异兽心,现如今虎心已丢,又知顾晚卿的秘密,他只有用此下策。
    只要能娶到她,便是被人说卑鄙无耻,他也不在意。
    楚珩低眸苦笑,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却见远处酒肆转角处,一抹人影闪过。
    那背影甚是眼熟,楚珩眼眸微动,脑海里映出一个身影,他疾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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