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旭凤的消息,润玉是最先知晓的那一个,甚至就连诏书也是他为皇帝草拟。但人真正来至此地,他却知道,有情还似无情,相见争如不见。
借口陪同公主沐浴兰汤,润玉亦是难得闲适地于池畔支颐小憩。他身困体乏,不多时沉沉睡去。那月光漉漉映着烟波如玉,氤氲的水雾衬着人似幻似梦,却令旭凤遥遥望着,只生出一股恐慌来——若他再不将人紧紧抓牢,那人便会摆脱这凡俗的搅扰,飞仙而去。
他无声欺近,在他身前矮下身来凝目望去——润玉并不见醒,睡容静谧如初,可眉心却似始终郁郁难解。那蹙起的结像是打在旭凤心头,清疏的长睫随着呼吸微颤,便就来回撩拨心弦,只令人不禁生出无尽悸动。
旭凤的目光愈加深邃,渐渐沾惹上□□味道,甚至就想在这里将他吞入腹中。而他越是煎熬,心中便越是愤慨,为何对方依然还能如此沉静,那一身清霜不染风色,宛若从未入这世间,更甚者或许从未恋过凡尘。可自己却因他受尽折磨,满心苦楚——这不公平。
一腔怨怼愈演愈烈,便再顾不得百般禁忌。旭凤将人带入怀中,张口便噙住他温热的唇,狠狠撕咬揉捻,只将那唇瓣噙出殷红。
润玉自是立刻醒了,但他此时自是难以挣脱旭凤的钳制。只能听凭对方更加恶意得扯开腰带,剥去衣衫,一只手沿着锁骨划过胸膛,直抚至他的下腹,掌心的灼热在腹底流连不去,肆意摩挲。灭顶的热流漫过,令他一阵战栗后浑身酥软。从前他不识□□,克制自敛从不觉如何艰难,然而与旭凤情意交合之后,身体便似被他烙下印记,再磨灭不去。有孕后的身体加倍敏感,此时经旭凤稍加挑拨,竟就难以自持。任他百般克制,仍是难抑地自鼻腔深处里泄出缠绵□□,身下不觉已是一片濡湿。
但他这副模样看在旭凤眼中,却是除那欲望之外更多是愤恨。他熟知他身上每一寸敏感,每一处反应,只有他能令他如此沉醉,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与旁人孕子,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情!
“你便是这样侍奉锦觅的吗?”旭凤恨恨质问,舔舐他因快感而挺仰至极致的颈项与腰肢,双手却滑至腿间那早已肿胀不堪处,粗鲁侍弄。
痛楚与欢愉交相冲击着润玉脆弱不堪的神智,腹中胎儿作动不已,可他沉溺其中却竟甘之如饴。只是听到旭凤如此质问,他终于寻回一丝理智来。
“殿下……”他握住旭凤的手,竭力推拒,几近哀求,“殿下自重——”
旭凤顿时一滞。
润玉捂着腹部狼狈退却,如若惊弓之鸟。旭凤放开手,没有继续咄咄相逼。他忽然也记起,自己是来告诫对方: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达目的绝不罢手,哪怕是不择手段,玉石俱焚。所以,他要提醒对方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再与公主亲近,做出惹恼他的举动来。可为何见到他便丢了魂魄?甚至令他说出这等轻蔑之言。
殿下自重?旭凤低低一笑:“自重?呵!驸马若懂得什么是自重,又怎会用你那在我身下缠绵□□的身体去玷污公主?自重?该自重的难道不是驸马,难道不是看似高洁如许却难掩藏龌龊心肠的少卿大人——如此淫靡的身躯,被我稍加挑逗就把持不住,还真是自重!”
润玉望着他,目光从初时的震惊渐渐转为悲戚,继而化归一片死寂,所有情绪如同坠如深渊被黑暗尽数吞噬,眼中只余下黯淡无光。
旭凤心中陡然一阵刺痛,却知道这根刺无法拔除,这是他亲手种下的因,得到的果。
终了,他望见润玉扯动唇角,微微一笑。
“若我对殿下无情,殿下这般言语如何伤我?若我对殿下有情,殿下这般言语……又何必伤我?”他攥着衣袖,倚向身后立岩,摇摇欲坠,“旭凤,这般伤人伤己,何不放下——”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他最不想听的就是“放下”,为何他明明知道却还一提再提,“我是放不下——我以为自己一腔热忱终遇知己,却不过是被虚情假意践踏脚下。既然舍不去那富贵虚名,又何必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自自欺人?我得提醒你,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大约与驸马那看似圣洁的模样相处久了,忘了本性。现在这样也好,从来我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既然我真心相待驸马不要,那便怪不得我,□□掳掠,烧杀抢夺,我样样做得出!”
润玉戚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殿下胸中向有沟壑。否则,又岂能这般快地脱出牢笼?那北朝的异动,不正是殿下放出的风声?”
听他提起此事,旭凤心道,他果然是看破了。他挑起眉梢,志得意满:“驸马这可是错怪我了,那北朝皇帝野心勃勃,岂能错过这等良机?”
“殿下蒙受不白之冤,意欲脱困是理所应当,可这般前门拒虎,殿下又可曾想过,一旦铁骑渡江,将是多少生灵涂炭?”
“我不用去想——”旭凤恼恨地打断他,他明明已被自己击溃,为何还是不肯认输,“待我一统山河,这天下自然再无战乱!”
“旭凤——”
“你住口——”旭凤再次打断他,那一声声“旭凤”只会动摇他定下的心,“自然,驸马若是愿意,大可向父皇告密,就说我熠王旭凤勾结北朝图谋造反,且看父皇这一次,会不会再信你的舌灿莲花。”
“你知道是我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辞……”
他若无情起来,便果真是连自己也要一同算计进去,润玉并不意外,只是心中那片空缺越发膨胀开来,无可填补,无可消除。
旭凤转过身去,状若洒脱:“既然你日日伴驾,但凡于我还有一丝愧疚,自会为我说辞,不是吗?”
润玉一笑:“不错,我该恭贺殿下——”
“是我该恭贺驸马,早得贵子,喜获麟儿!”
他咬牙切齿地说罢,润玉方才警醒,今日这一番龃龉缘自何事。腹中不知何时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倒似已然习惯这痛楚,竟也能不动声色。他与旭凤之间,既是误会,也不是误会,公主有孕只是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借口,让他不必再压抑不甘,将心中所想尽皆倾倒——如此也好,相憎,总是比爱而不得的好。
“四哥?!”
锦觅到时,便一眼见到润玉衣衫凌乱地倒在石上,狼狈不堪。她急急冲到二人之间,拦在润玉身前,像只护犊的母兽,一脸凶恶。
“你干什么?”
旭凤睨她一眼,冷笑一声:“这要问你的好驸马了。”
锦觅转过身去,便见润玉倚着那立岩微微战栗,十指如玉掩在腹底,却是双目紧闭,额头冷汗不断。
“你怎么样?肚子不舒服吗?药呢,药在哪?快到那边坐下服药。”
说罢锦觅便去他袖中翻找。润玉拦下她的手,咬牙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锦觅偷偷瞥了眼旭凤,也不知他可有留意到,便只不安地扶着润玉行至那石桌凳前坐下。
凑巧皇后此时自外而入,恰撞见这一幕,顿时不满。
“锦觅,你怎地又忘记了?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那么毛毛躁躁,不知轻重。”
锦觅便如被当场捉赃一般,吓得寒毛直竖。
她假笑着转过身,拿出撒娇的杀手锏来:“母后,我偶尔会忘记嘛。”
润玉勉强起身,却是手足发软。锦觅想扶又不敢扶,看着他踉跄行礼,几是跌跪在地上,心中大急。
“母后就免了驸马见礼吧,他——他这些日子照顾我,都累得病了。”
“驸马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难看——你又在此做什么?”皇后方才关怀一句,却又一眼望见旭凤,顿时面色阴沉下来。
旭凤凉凉一笑:“我来,是要知会驸马——少卿大人,不日我朝将与北朝再度和谈,须得推算个良辰吉日,?碳捞?恚?漓胱谧妫?杂游页?绲饔晁常??┟癜病U馐巧偾浯笕说姆帜谥?拢?率蔷筒荒芤恢痹诖伺惆楣?髁耍?骨牍?骷?隆!
锦觅不由变色:“这怎么行!他……他病得这般厉害,哪儿也不能去啊。再说,再说我也离不开他——母后去向父皇说一说,换个人卜算可好?这太常寺上下,上有寺卿,下有太史令,哪一个都能担当此任啊!”
“公主此言差矣,这少卿大人的八字与此次和谈最是相合,这可是陛下亲口下的令,君无戏言,岂能反悔?”
皇后微微沉吟,虽然心疼爱女,却知道皇帝纵使宠爱,但事涉军国大事,却是从不听妇人之言的。
“既是分内之事,去去便回,也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可他病得厉害,如何能去?”
“公主不必担心,微臣——尚可支撑。既是分内之事,在所不辞。”润玉忽然开口。以旭凤的性情,他若执意要将自己与锦觅拆开,这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为锦觅想,却是不该将她更深地牵扯在自己与旭凤的恩怨里。
旭凤满意地一笑:“如此最好,那本王就等着一睹大人祭祀时的风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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