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殊封城的一百公里外,有个叫南沙的山地,这里地形多变、地势起伏较大,但四季皆如春,凉爽且富有诗意,都说这是被老天眷顾的地方,它就像是有天然的屏障,能不受世俗的侵染,就连空气也与周围的环境不一样。
“将军。”一名身着特战服的男人推门进来。
这是个不大的隔间,他们也不能奢望在普适型的飞行器上能给隔出个多功能活动室来。站在桌边皱眉凝视三维地图的男人,头也没抬,说:“按A计划行动。”
“是。”那人应了声,转身便欲出去。
“等等,”身后又传来将军的声音,“吩咐下去,第一阶段不许暴露踪迹。”
那人自将军声音再次响起的那一刻,便飞速转身,像只圆规,以足跟为支点,迅速完成旋转180度,其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他毫不犹豫地,又喊了声:“是。”喊完便小跑着出去了。
没两分钟,隔间的门被一道猛力打开,煽动的气流,让放在窗边的观赏植物都抖了三抖。
“这飞行器可不是咱家的,用完了还得还,要被你弄坏了门,人家不认,可就只能你劳动劳动,出点钱买下来咯。”修伏晏用训人的语气说着不着边际看人笑话的话。
“啧,我买这玩意儿干啥?”满脸大胡子的壮大汉说,他跨了两三步到修伏晏面前,随意地站定,“不是,老大,你把那些人都派出去了,我们干啥?”
“等着吃饭。”修伏晏在空气中转着三维地图模型,好像很好玩似的,转过来又转过去。
邝中南被他晃得眼花,不小心抬手点了终端,占了三分之一隔间的三维地图,“嗖”地缩回了小小的终端里。
修伏晏终于抬首正色看着他,邝中南耸耸肩,表明自己真的是无意之举。修伏晏顺从地收回了终端,手拍拍他的肩,将他推到窗边,指着下面被群山包围着最高最尖的山,说:“既然你这么闲,那就去最高的山顶做几个俯卧撑,不了,几个太委屈你了,那就五百个吧,怎么样,够爽吧?”
邝中南:“……”这小心眼的男人,他再也不要相信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人有仇必报的本事是跟着能力一起长的。
“哎,对了,你这身……也太丑了,去找巴盛要一套吧。”修伏晏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邝中南静静立着看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一字不发,拖着沉重的步伐,执行任务去了。
作为群山中最高的山,太山一枝独秀,像是立于鸡群的鹤,在对比中,一眼就能发现它的清丽脱俗、婉柔秀美。
如此,令人沉醉的风景里,随风传来了几道沉重的呼吸声,抬眼望去,只见太山的山头有一抹红,正上下上下地晃动,当然这群山里没有人居住,自然不会有人发现这奇异的景象,可这,鲜艳的红却吸引住了周围住户的注意。
黄毛的、黑毛的猴子争相爬到最高的树上,据说,那座最高的山顶,新开了一朵大红色的花,这朵花前所未有的大且鲜艳。
有藏不住秘密的小猴,用着刚学会、还不熟练的攀行术,叽叽喳喳叫着向大猴儿诉说着自己的发现,大猴儿也甚感新奇,只有位高权重的成年公猴,相互对视了一眼,留下几只看家,成群结伴向与太山相对而立的高山攀跳过去。
颜潇从纷乱的杂草丛中抬起头来,凝望不远处渐渐走远的两人,纯黑的作战服左肩绣着一个同样黑的图案,那图案简单、易辨认,但如果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那儿还有个标志。
这个图案颜潇曾从罗天富情妇藏在床底的小盒子里看到过,还做了标识,可是颜潇看不懂,她的书写用的竟不是现在人们惯常使用的语言,而是一种古老的文字,颜潇见都没见过,那上面还有另外几个标志,即使见多识广如颜潇也不能认全所有的标志。
颜潇记得,师父跟他说过,这世上的古文明没有几十也有几百,而能保留至今的也只不过十几,还大都残缺,以致无法大范围使用,再说懂这些语言的人又更少了,能令人信服的也不过十人,其中一位便是早已归隐山林、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曲广陵。
确认那些人走远了,颜潇才招呼一动不动躲在草丛里的两个少年,三人匍匐着向那两个巡逻之人离去的相反方向小跑而去。
树上的蝉鸣“吱吱吱”,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光美倩影,树荫下颜潇和白萨兰一坐一躺,在他们身后较高处的石缝处,单赫逸滴溜溜转着眼珠不停地向远方张望。
又一天要结束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出去的路,自那天颜潇和单赫逸被追杀仓促躲进一座看起来并不高大的山后,就没能再走出深山,不管他们往哪里走,前方与后方永远只有无尽的山林,入目皆是一片绿油油。
是夜,周遭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几对灯笼似的眼睛在黑暗中寻找食物。三人躺在一株大树粗壮的树枝上,每人手上、腿上、身体上都环着好几种趋避一些夜行性动物的药草,这样的大树在这山里头也并不少见。
习惯夜间觅食的动物,在丛林中穿梭,四足踩着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这不是夜行动物行走时发出的。颜潇想。
他睁开眼,微微转动脑袋,向黑暗中显得幽深森然的地方看去,只见,原本漆黑的夜色里,闪过一道略显暗淡的光,要不是颜潇正好盯着那地方,都不会发现这一闪即逝的光。
颜潇转了个身,抱着树枝轻缓地爬到树干上去,推醒了估摸正做着梦的两人。又是一阵尘沙飞起,树下已多了几个全身上下都裹进黑色衣物里的人。
这几人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赫逸和白萨兰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牢牢抓着树干,防止还没被抓就先自己摔死了。
颜潇倒比他们淡定得多,见此情此景,便干脆在旁边一根粗枝上坐下来,悠闲地晃着腿,他们自己出来了挺好,省得他还得费心费力把人引出来了。
少年坐在树干上,天真无邪的晃着腿,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这样的景象放在任何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都会让人羡慕,可在黑暗里不知藏了多少危险的深山里,却是?人至极。
四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使动鬼魅的步伐,向着中央的大树而去。
白萨兰死死盯着直冲他们而来的黑衣人,紧攥着旁边单赫逸衣裳的手心汗津津,全身的本能除了发抖,再无计可施。
忽而,一名黑衣人跪伏在地上,痛吟从他口中逸出,不过一会儿,便全身颤抖,倒在一边没了意识。
同伴听见他的呼声,却已收不住脚,先后三人都以同一种方式失去意识,只有离得远的险险停在了边界外。
颜潇有些可惜地想,怎么没有全部中招呢?那样多省力。他可是个很爱和平的人,能不跟人交手就不交手。
“怎……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白萨兰一脸惊恐地道,要知道他们刚才还从下面走过,要是也被……想想就后怕。
单赫逸衣服上的口子被白萨兰扯得越发大,他空出一只手将口子抓闭合上,再往回拉了点,拯救了它没有马上变成一团废布。
“别担心,那是潇哥弄的,他知道怎么出去。”单赫逸悄声说。
听了这话,白萨兰心稍稍安定,同时对颜潇的敬意又更上了一层。
黑衣人冷静地掏出一把量子枪,二话不说对上三人,颜潇一皱眉,飞快地说了句:“还记得吧?我教过你的。”
单赫逸立马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说:“记得。”
“那好,带他先走,我没来找你们之前,自己藏好。”说完,一拍树枝,翻身立在树枝上。
与此同时,几道强光闪过,百年老树摇晃两下,向一旁倒去。
百年老树轰然倒下,天地一阵震颤,飞鸟悲鸣着冲上天,黑暗中静默前行的猎者在巨大的响动中,伏下身子,等待不知名的危险来临。
黑衣人看着倒下的树,树倒下的那一瞬间世界都在喧闹,那之后便是安静,安静得令他发慌,杀伐果决、每次执行任务都存了死志的他,此时竟有些迈不开步子。他看了眼不远处同伴们的尸体,受过训练的人尚且如此,几个孩子有能力逃出生天吗?可是回想那坐在树枝上朝他们笑的少年,他又不确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茂密的枝叶丛中飞窜出一道黑影,黑衣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来的,黑影就已到了他面前,借着月光,他看清这正是那坐在树上晃腿笑看着他们的少年,此时的眼神里已不见那纯真的不问世故,而透着见惯了生死的凌厉与狠绝。
黑衣人终究是科班出身,即使被这少年的眼神看愣了一会,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让他躲过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击。
颜潇借着向下俯冲的势,矮下|身,于此同时,手中的长棍往前一扫,黑衣人根本没把这小伎俩放在眼里,轻巧地躲过了。
颜潇一抬头,就见黑衣人手握匕首向他飞来,颜潇不躲不闪,用力将手中的长棍,往地上一杵,长棍变为短棍握在手里,飞身迎上黑衣人。
短兵交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颜潇的棍法如泥鳅,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抓住,下一刻又出现在别处,格挡暗度陈仓的匕首。
颜潇有意识地将交手距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无法近身,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就是鸡肋,除了敲敲颜潇的短棍毫无作用。
打得正酣,颜潇突然缩回手,黑衣人由于惯性保持原来的运动趋势,颜潇转了个身,双手握棍,抡向黑衣人的腰腹,短棍贴着黑衣人的衣服而过。
黑衣人险险躲过了将使他受不轻内伤的短棍,这种你奈何不了我、我奈何不了你的情势让黑衣人产生了一丝恼怒,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少年的情况下,也不管什么匕首短棍了,直接赤手空拳而来。
让对手吃了一瘪,颜潇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起了短棍,向后跑去。
铁了心要给颜潇看看真正实力的黑衣人,见对方要逃,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颜潇一头扎进浓密的枝叶里,他也一头扎了进去,直到足底传来刺痛,他才发觉,颜潇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和他对打,而是激怒他,将他引进这等莫名其妙的地方。可是等他想明白时,已经动弹不得,只望着天上的星星,埋下深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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