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又是一次脚腕被桥童摧残的过程,黄岐觉得再多来这么几次,他的脚就可以废了。
“也不用几次,两三次吧!”施源说着风凉话。
黄岐:“!!!”
“骗你的。没事的放心吧。”
“……”黄岐总觉得后面那句话才是骗他的。
快到家前,黄岐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吴外婆是上哪儿打的猪草?”
“她不是说了吗?和你一样啊,她去了河那边。”
“那她怎么没事?”黄岐不解了。
“想知道啊?”施源神神秘秘地问。
“想啊。”黄岐赶紧点头。
“不告诉你。”
“……喂!”他知道了,对方这是在报复自己。
施源:呵!你才知道啊。
……
黄岐赶回家的时候又碰上吴外婆坐在屋檐下,现在再对上她阴森森的眼神黄岐终于不会感到疑惑了,不用怀疑了那就是满满的恶意。
吴外婆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黄岐见了,机智地回了吴外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背着竹篓哼着小调去小间卸背篓。
吴外婆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且不提吴外婆满肚子疑惑,黄岐丢掉竹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吃药。
药药药,药药药。
平时还好,生病以后,黄岐总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只有吃药会使他安心。
他的外公死于心脏病突发,就死在当时才五岁的黄岐身边。舅妈告诉他,外公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没吃药。
上一秒还在和他抢烤红薯的老头儿,下一秒突然就躺地上了。黄岐在外婆家没什么同龄人,得了轻微老年痴呆的外公就是他唯一的玩伴。黄岐送着他外公的棺材一直到十里地之外的深山里,看着他的童年玩伴被一?g一?g的土埋住,与他永别。
黄岐有一阵子夜夜趴在窗边等,他把窗户偷偷开了个小缝,觉得外公可能会在晚上偷偷溜出来找他玩。就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样,外公在外婆罚他不准出门的时候偷偷带他出门去捉泥鳅,把窗户开一个小缝就是他俩的接头暗号。他以为外公会来的。但是直到他的父母来接他回城,他也再没有等来外公。
他觉得回城以后外公就找不到他家的窗户了,偷偷哭了很多晚。
后来他知道了死亡的含义,没有再开窗等过外公,但是吃药在他心中与生命打上了等号,成为一种执念。
有时候一些观念与事实本来是怎么样无关,它只是一种看法,就像有些人明明知道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可当家里生了女孩子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倒霉丧气。这与他知不知道事实如何无关,这仅仅是,一个人,在心里对一件事物的潜意识认知。
黄岐坚守着吃药就是对生命的守护的认知。
黄岐马不停蹄地把他早上翻出来的药都吃了一轮,这才有精力想施源刚刚说过的话——
“你的这些药……都看过保质期了么?”
施源说吴外婆回来了,他也就不好再出来晃悠,就一直呆在黄岐兜里。对此,黄岐再次表示了满意。
“没有,这不是才在这个世界里生成的药么?还能有假冒伪劣产品么?放心放心。”黄岐倒是很看得开,“再说了,就算是过期药,吃了也比不吃好啊。好歹是药,吃了才让人放心。”
“你也知道好歹是药,乱吃药伤身体的,我看你身上毛病真的挺多……”施源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黄岐不耐地打断。
“别的事你说说就算了,吃药你别管行吗?”黄岐在别人说他吃药这事上异常敏感,“你又不是管家婆,你说你一个导引者,整天管这管那的合适吗?你憋久了不说话心里难受我可以理解,但是请你稍稍收敛一点。九宫轮回需要你费心引导我,但是和九宫轮回无关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施源一听,就生了气。
“好好好,你随意你随意。谁愿意管你啊。”说完可能是觉得还不够,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施源以后就是憋死,无聊死,也不会再管你。”
“好说好说,别的都没什么,你别管我吃药的事儿就行。”黄岐一听就意识他又说错了话,他平时脾气都很好,可不知为什么,一碰到吃药什么的,就格外急躁。他也不知该怎么补救,只好干巴巴地这么回了句。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吴外婆的到来化解了他们的尴尬。
“饭吃了没?吃了就给我去剁猪草。别以为我的饭能白给你吃。想偷懒就去找你的死鬼娘亲去,别赖在我这里。”
“哦。”黄岐把水杯盖上,朝厨房里去了。
下午黄岐再次到河对岸打了猪草,收获手指印十枚,往回走的时候还遇到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条怪蛇,竟然对他穷追不舍,进了桥童所属的地盘都不肯停下。黄岐仓皇逃窜了半天,最后到桥边以多给桥童一颗钙片为代价,请桥童帮他把蛇给搞定了。
桥童美滋滋地吃了他的下午小点心,请别误会,蛇才是下午小点心,可以说是非常开心了。在黄岐走下桥的时候他还心情很好地专门变出本相来,朝黄岐笑了笑。
黄岐……麻利地跑远了。
当黄岐把晚饭后的碗也洗好了,施源才突然冒出一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世界正常运转后,除了你自己描述过的鬼怪,还有可能出来一些小黑屋自己给你开发的玩意儿,像你这种新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靠运气——”
“难道我现在还可以靠别的?”可不是嘛,黄岐那弱鸡实力,这三天还不是一直都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黄岐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笑了。
中午时候的那种僵硬气氛终于少了一点。
“反正你警醒一点。”施源别别扭扭地说。
“放心放心。我晓得的。今晚来的是扒窗怪嘛,我待会儿搞个窗帘,它就吓不到我了。其他的,反正就是靠运气了。”
扒窗怪是一类奇怪的鬼怪,不直接杀人什么的,它靠吞噬人的恐惧为生,一开始能力不强,就只能吊在人家窗户外装鬼影吓人。如果这家人胆子比较大,那它吊个几次也就会灰溜溜地走人了。但是一旦吓到了人,它就会迅速强大起来,从只能趴在你家窗户上装神弄鬼到直接打破窗户进来亲自动手产粮,比如杀两个人制造点死亡的恐惧啊什么的都是可能的。对付它,最重要的就是胆子要大,不能给它可乘之机。
夜晚来临了,黄岐踩着板凳把一块破布往窗户上一罩,然后拿了根棍子放在床边。
刀毕竟还是太危险了,他又没练过,到时候一激动使过了头,没把控好给了自己一刀就不好玩了。还是棍子安全。
当然他那弱鸡战力,也没打算和鬼怪打一架,就是拿根棍子安心,谁叫他是靠运气保命的人呢。这就好比是个人民币玩家嘛。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准备,黑长直的头发被他打理地干干净净,比用了飘柔还飘柔,就放在床头柜上,保管能让“拄杖人”这类外硬内软的家伙有来无回。
虫鸣蛙声越演越烈,喧闹地仿佛要把这片天充满,黄岐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他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咧——”的声音。
黄岐猝尔惊醒,神色难定地望向房门的方向。
家里的大门开了,是谁?
“噔噔蹬——”黄岐听到脚步声朝着他的房门靠近,然后一阵刺耳的指甲挠门声响起。
扒窗怪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黄岐心里正疑惑着,突然房间里平白刮起一道风,将他遮在窗户上的布刮起了一点。
黄岐顺势看过去,清晰地看到一个瘦条条的黑影正吊在他窗户外面。
扒窗怪在窗户上,那在他门外抓门的又是什么?
那抓门的声音越发急促,黄岐赶紧问施源:“你不是小百科吗?外面来的是什么啊?”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这时候竟然不理他,黄岐想到小黑屋的尿性,觉得可能是有什么限制,也就不在纠结。这个时候,还是保持警惕保命要紧。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的蛙声和虫鸣都停了,只有挠门声一声比一声迫切,像是外面那个谁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黄岐紧张地把黑长直的头发拿在手里,过了会又觉得自己这样反而限制了头发的发挥,复又把头发放下,把躺在地上的木棍拿到手里。
过会儿觉得不安心,他又把头发捡起来,一手头发一手木棍。
过了一阵外面的东西还是没进来,他又把头发放下了。
反反复复好几次,黄岐换东西都换累了,那东西还在苦逼地挠门。
什么鬼,声势搞这么大,结果挠了半天都进不来。
黄岐想干脆坐回床上,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棍子乖乖呆在了门边。他准备随时给那东西一棍子——还是偷袭比较可行,和鬼怪可不用讲什么道理。
黄岐就这么傻傻地拿着棍子在房门前站着,等得手都酸了,都不见外面那东西闯进来。
黄岐渐渐把棍子支在了地上,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壁,正要打瞌睡之际,挠门声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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