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裳

    
    蔺思远闭上眼睛不理会王凯甫，他现在脑子越来越混沌了，不想去看王凯甫的眼睛，那双让他不自觉就会沦陷的眼睛。
    “你是怎么病的？”
    王凯甫看蔺思远沉默不语不理会自己，一时无措，懊恼自己为什么老是对他咄咄相逼。
    蔺思远没说话，虽然闭着眼，可心里还是在慌着呢，眼珠子一直转悠。
    王凯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嗤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坐到床边倾着身子俯视着蔺思远。
    “你再不睁开眼，我就亲你了。” 王凯甫边说边伏下身子。
    “你…！” 蔺思远吓得睁开眼睛，看到王凯甫近在眼前的脸，生生地哑住了声音。
    “我怎么了？”
    王凯甫眯着桃花眼，牢牢的捕住了王源的视线，然后在他的眼睛和嘴唇间来回审视，好像在考虑着要先亲哪一个部位。
    “你别乱来，我现在不能动，你这是趁人之危，你不是君子！”
    蔺思远被他强势的眼神震住了，心跳的很厉害，好像快要蹦出来了。
    “我打仗的时候，就是要趁人之危见缝插针才能打胜仗啊。我本来也不是君子，君子会打仗吗？”
    王凯甫将蔺思远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蔺思远瘦细的手腕温温软软的。王凯甫捏着蔺思远的手心，摩擦着他的指节，就像对待一件珍品一样，抚摸过他手掌的每一处。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蔺思远到底还是怕了，赶紧转移话题道。
    “你有想我吗？你有期盼我回来吗？”
    蔺思远心里很想告诉王凯甫，有想过他，还经常做梦梦到他。
    可是，蔺思远知道自己不能说，只能很冷淡的回答，“我为何要想你，你是我何人？”
    “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
    王凯甫也不生气，反正蔺思远现在躺着也跑不了，他有的是时间好好跟蔺思远说说话。他很喜欢牵着蔺思远的手，又怕蔺思远的手被冷到，就用两只手把蔺思远的手捂的严严实实的。
    “朋友？不算，我和你并没有朋友那种惺惺相惜的情谊；敌人？也不算，你和你父亲只是奉旨，我也不能将过往全怪罪在你们身上。所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和你联系的，你也实在无需来找我。”
    蔺思远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淡，此刻内心也已经逐渐平复了，语气越发的冰冷起来。
    “那，如果，我喜欢你呢，想跟你在一起。”王凯甫试探着说出口，充满期待的望着蔺思远。
    蔺思远没想到王凯甫竟如此直白，一时闪躲不及，被王凯甫深情的话语牵住了视线，一眼瞧见了那桃花眼里的漩涡，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一样。
    两人静静的相视着，仿佛时间停止，任窗外的风雪做景弄声撩姿动人，也打不破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你，你放开吧，太，太热，出……出汗了。”
    蔺思远先恢复了理智，喃喃道。他实在是受不住了，这王凯甫怕是妖精变的，单是一双眼睛就能把他牢牢抓住。
    "该死，难道真的喜欢上王凯甫了？"
    “哦哦，好。” 王凯甫这时也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格了，赶紧放开了蔺思远的手，脸撇到一边去，调整呼吸。
    蔺思远的手一下子被放开，心里又觉得不太得劲了，"这王凯甫怎么突然这么听话，叫他放开就放开？"
    手猛的降了温度，蔺思远开始留恋起刚才温温热热的感觉了，看了看王凯甫的手掌，心里想着他的手还是挺温暖的。
    王凯甫自己清了清脑子，暗笑着自己的自制力不行，“刚看着蔺思远，越看越好看，差点忍不住就要压在他身上……”
    王凯甫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咬了下舌头使自己清醒一点。
    蔺思远盯着王凯甫别过去的侧脸，不解得皱着眉头，静静不语地等着王凯甫什么时候转过头来，嘴不自觉中就撅了起来。
    王凯甫整理好情绪才回头，可是一看到蔺思远撅着小嘴的模样，脑子里的弦又崩断了。
    蔺思远刚要开口就被王凯甫打断了，他还是随了所想，把手撑在蔺思远耳边，靠近说，“我想我确实是疯了，想你，在边境的每一天都想你，上马杀敌的时候，我想的是快点打完我就能回来见你了。晚上泡在药桶里的时候，我想的是要快点治好身体，就能保护你了。蔺思远，我是真的喜欢你。”
    王凯甫两片嘴唇轻轻地盖在蔺思远饱满欲滴又微微颤抖的红唇上。他一直盯着蔺思远的眼睛，亲到的时候眼睛还眨了一下，眼睫毛刷到了蔺思远的脸颊。
    蔺思远不能动，又惊又无奈，还觉得脸好痒，"王凯甫的眼睫毛怎么那么长？"
    “如果你讨厌我，那我就不再这样了，我尊重你，我为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粗鲁的行为道歉，原谅我好吗？圆圆。”
    王凯甫的声音极其温柔的在蔺思远的耳边响起，蔺思远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王凯甫在说什么他听得很清楚。可是，他自己也不能接受两个男子……两个男子怎么可以，他现在已经不是奴隶了，他是信临侯，他不是王凯甫的娈童了，王凯甫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又亲他？
    蔺思远气闷的把脸撇到另一边，没有回答王凯甫，他现在的脑子很不清醒，他不知道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应王凯甫如何话。
    “圆圆，回答我，答应我好吗？”
    王凯甫抚摸着蔺思远的侧脸，没有强行把蔺思远的脸掰过来正视自己。他在等，并且很自信蔺思远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过了好一会儿，蔺思远都没听到王凯甫再说过什么话，只好把脸转回来看他还想干什么。现在两人的姿势太暧昧，蔺思远想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王凯甫，之前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奴籍又不能反抗，你以为我会委身向你讨好？我是堂堂男子汉，你以后也是要娶王妃的，你认为我要答应你什么？”
    “圆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你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又总是打胜仗军功一身。对于女子来说，你是个很值得仰慕的人。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我们以后都要各自娶妃，又何必做出什么糊涂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呢。”
    “你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不然要怎么想？我过了年才十三岁，你肯定是比我早娶妃的，难道要留我一个人成为别人的笑柄？” 蔺思远心里堵得慌，说着说着就又觉得舍不得给绕回去了。
    王凯甫本来听蔺思远的话心里也堵得慌，他们都是男子，而且都有身份，确实不能随意随心。不过……蔺思远说留他一个人？王凯甫突然觉得蔺思远这么说，是不是说他其实对自己也是有过那种想法的？
    “不会，我等你长大。” 王凯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蔺思远，眼睛直直盯着蔺思远的脸，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等我长大能做什么？告诉所有人，我们俩，信临侯与王阳侯世子是同好，是吗？你难道就不顾王阳侯府的脸面了吗？”
    此时的王凯甫心里已经在思考了。如果随了心意，那么两个侯府都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笑谈，而且信临侯位是圣上特赐的，本来就已经有很多人在背后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一旦自己与蔺思远了同好，那他可能更加不能正常的抬起头来了。
    "不止要等蔺思远长大，还要能做出更多的功绩来，站在更高的位子上，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小人闭嘴，才能无视那些小人。"
    蔺思远看着王凯甫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眉头都快纠连起来，他突然有点后悔，"也许，只要两个人不招摇，或许……不行，不可以，我到底在想什么。"
    蔺思远吃惊于自己内心竟然真的在考虑要答应王凯甫，"绝对不可以答应，那样毁的可是两个侯府了！"
    王凯甫看了看蔺思远，在他眉心留下一吻，“我知道我们现在不适合，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等我，好不好？”
    蔺思远看着王凯甫那样忧愁的面容，很想答应下来，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咬了咬牙拒绝道，“不好。”
    “我不会放弃的，这次回都城，圣上会加封我。你慢慢长大就好，我会做出更多功绩，到那时候就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们，好不好？” 王凯甫看着蔺思远面露出一丝不忍，暗喜着不戳破，只开口轻声的哄他。
    “我是要娶妃的。” 蔺思远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再继续下去对两个人绝没有好处，可是真的很不舍。
    “有我了，你还娶什么妃，你才多大就惦记着娶妃？” 王凯甫心里有了主意，也不着急让蔺思远松口了，咬着下唇满脸欲色调笑着蔺思远。
    “你也知道我才多大啊，那你干嘛惦记着我？” 蔺思远看着王凯甫一会儿一个样儿无语了。
    “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王凯甫看着蔺思远嘴硬的很又无可奈何，心里想再亲一下蔺思远，又怕他会恼羞成怒出口骂人。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杀敌万千的王凯甫在蔺思远面前第一次吃了一个瘪，俊脸在一次次表白的过程里也变的通红起来，王凯甫怕自己出糗，想起身离开又舍不得的，只一直看着蔺思远。
    又陷入了一片沉寂，蔺思远不敢接下王凯甫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王嵩嵩。”
    “嗯？”
    “你真的喜欢我？不是把我当娈童？”
    “当然不是！娈童玩过腻了就会丢弃，可是我，这里，这里，一直都想着你。” 王凯甫不知道蔺思远突然叫他小名做什么，怕他误会自己的心意，着急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凯甫，如果你要等我长大，那你就等着吧。如果……如果我以后遇不到喜欢的女子，那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真的？” 王凯甫没想到蔺思远会这么打算，一下子高兴得忘乎所以，扑到蔺思远身上，猛亲了他一口。
    “你不可以再随便亲我了，不然我绝不会答应你！”
    蔺思远自己也糊涂了，随口就说了出来，又被王凯甫压得不舒服，气得不行，"怎么一会儿就亲一下，王凯甫也太过分了吧，不是说了会尊重我的？"
    蔺思远觉得自己竟然会相信王凯甫说的话，一定是被他迷惑了，王俊凯该不是猫精变的吧。
    “行，那以后我不亲脸了，嘿嘿。” 王凯甫笑的横纹都出来了，那模样就像小猫的胡须一样，越来越像猫精了。
    “你说话能算数吗？要不是我现在躺着不能动，你以为你能亲到我？” 蔺思远给王凯甫翻了一个白眼。
    “对啊，圆圆，我有办法治你的病。” 王凯甫光顾着表达心意，给忘了正事。
    "不对，表达心意也是正事！" 王凯甫心想道。
    “怎么治？”
    听到王凯甫能治好连太医院都理不出头绪的病，蔺思远终于再一次觉得王凯甫很神奇了。
    “你这很可能是中了巫术，我回府修书去请个巫师来都城给你看看。”
    “巫师？是不是兹狼国才有的巫师？”
    蔺思远越听越奇怪，王凯甫什么时候和兹狼国有过联系。
    “是，我小时候和父亲偷偷潜入过兹狼国，还被一个巫师看重，他一直想收我为徒，父亲不允，他就辗转找到军营留了联络方式，只要我想学巫术，他随时都会过来教我。”
    “巫术，你将要被封为大将军了，不可去学什么巫术了。”
    “放心，我打算招他过来教你，你学了至少可以防身。” 王凯甫此刻的眼神又变的柔软起来，蔺思远瞪了王凯甫一眼，王凯甫却笑的更欢了。
    “我要学就要把那巫术全学会，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蔺思远一直很有自信。
    “没有，我是不想你太累，那巫术学成要花费的时间和脑力非一般人不可学的。” 王凯甫可不是看不起王源，蔺思远能得景明先生的赞誉，其资质自是不凡的。
    “那我就等着那巫师来吧。” 蔺思远觉得自己空乏了好久没有用的脑子，现在能学到巫术，也开始变的有些期待呢。
    “源儿，我今晚能留在这里睡吗？” 王凯甫看着蔺思远发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什么？” 蔺思远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碰你，就是好想和你同床而寝。” 王凯甫说着就要爬到床上来。
    “不行，你给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