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远看着眼前陌生的人事物,脑子里使劲的回想着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是徒劳无功,只记得巫师被抓,自己和王凯甫被一群兹狼国巫师带走。
王凯甫醒来后就被兹狼国人奉为了郡王,带进了宫城里,而蔺思远宿在宫外的驿站里。虽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蔺思远只要一出门身后总是跟着两个人,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是监视他。
蔺思远连日来在这个兹狼国溜达了几圈,大致了解了一些兹狼国的现状。
现在兹狼国分为了两派,以巫师为一派的,名曰辅佐国主打理朝政,实际上则把持着国主,而另一派武官将军把握重兵,两边相互制衡。
王凯甫的到来给了巫师那派很大的助力,据说王凯甫是兹狼国先皇最后一次出征时,与随军家眷生下的,可是在一次交战后撤时被遗落了。
兹狼国先皇早年间曾被预言其所生最后一个孩子会是武神下凡,先皇当时立了最年幼的孩子,就是现在的国主为太子,然后才出征。这和邻国一打就是一年半,不曾想在途中竟又生下了一个孩子,先皇无比高兴,想要停战后撤,将这个孩子送回国都。可是,那时战况已经很疲乏了,敌国咬得很紧,就算兹狼国先皇有心想要停战,对方也不肯。最后先皇派护卫先将孩子送走时,孩子却意外不见了。先皇气结,最后战败,人也死在了战场上。
如今兹狼国人认为王凯甫就是那个孩子,个中缘由,蔺思远查不出来,可是仔细想想,巫师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非要认王凯甫为徒,还千方百计的将他带回兹狼国。除了王凯甫在战场上的表现异于常理外,王凯甫的眉眼,隐约中确有些兹狼国人的模样。
蔺思远不得其解,如果王凯甫是兹狼国人,那为何会与王阳侯相称父子,这件事圣上又知不知道呢?如果王凯甫真是武神下凡,会不会是王阳侯知道后,才将王凯甫带在膝下培养,为圣上出征。
兹狼国与大尤国曾订下盟约,五十年不犯边境,五十年间除了巫术,其他商贸互通友好。那个孩子出生时,兹狼国先皇一直是北上与北边邻国抢夺国土,按理说王阳侯不应该接触得到那个孩子的。这么说来王凯甫就不是那个孩子了,可是他们到底为何会认定了王凯甫,难道是看上了王凯甫在战场上的异禀?
蔺思远决定还是先暗自调查清楚,如果,王凯甫真是兹狼国人……那该怎么办?
蔺思远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是好是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个大尤国的信临小侯爷现在回驿站休息了。” 一个小童模样的宫人在宫城大殿里对着兹狼国主禀报着。
“好,让他再多得一些消息也无事,随他去。国师有消息传回来吗?” 兹狼国主轻瞥了一眼小童,小童立刻下跪。
“未有消息传回。”小童将头死抵在地板上,全身瑟瑟发抖。自从郡王被国师送回来后,国主等了许多日还不见国师的身影,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
兹狼国国主,名墨华,年过二三,皮肤生得却与其名字不符,细嫩白皙,一双魅惑的单凤眼,轻轻一瞥就能勾人魂魄。墨华身姿阴柔娇媚,这类模样偏生在一个男子身上,还是一国国主,让人看着惊奇。
墨华最怨别人看自己的脸,刚才小童未敢抬眼看他,可是他就是觉得烦恨,语气也凝重了一些,吓得小童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墨华自己按耐下烦躁,遣退了小童,侧卧在了锦塌上。
“国师,你怎么还不回来?”
墨华玩弄着一缕青发,抬头幽幽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国主,郡王求见。” 小童去而复返,又进来请示道。
“他天天来,烦不烦啊!让他明天再来!” 墨华不耐烦地开口道,刚回想着国师往日对自己的细语温存,这王凯甫就来打扰他的好梦,真是扫兴。
“可是……” 小童为难的低着头。
“可是什么?!”
墨华刚要发怒,王凯甫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锦服,气度不凡,几步之内气场全开,墨华感觉到他身影的压迫感,连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墨华真是气急了,这个郡王不是国师带回来帮助自己,给自己助力让那些武将闭嘴听话的嘛,怎么现在反倒得了武将们的支持,不仅自如出入宫内各处,还随时随地都想与自己讨论国情朝政。
“真是烦人,瞧那模样难道还敢翻了自己这国主的位置不成。”
王凯甫对墨华行了个君臣之礼后,就直直站立着,墨华看见王凯甫一脸冷俊的模样就讨厌,僵持着也不给王凯甫赐座,就让他站着。
“国主,国主。”
小童在一旁提醒着墨华应该要赐座,墨华给小童飞了一个眼刀,小童缩了缩脖子,赶紧跪了下来。
“不必了,我今日来是想问国主,我何时才能出宫?” 王凯甫似乎是在询问,但冷峻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不耐。
“你要出宫?那可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宫。”
“为何,我已经熟悉了宫内,现在我要去宫外了解真正的国情。” 王凯甫看着眼前的国主,雍容温雅,哪还有一国之主的模样,难怪那些武将私下联系,要自己一定要接手管理朝政。
“我不允,你回去吧,等国师回来再说。我乏了,要安寝了。” 墨华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王凯甫,把他晾在那里。
王凯甫等了一会儿,看墨华熟睡的模样也无法,只好先退下了。
王凯甫已经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了,他一醒来就被众人欢呼拥成了郡王。他们欢庆着他终于回来和国主一起打理朝政了,可是王凯甫只觉得懵逼,一心想往宫外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寻找什么。
身边的宫人和侍卫虽然一直都对王凯甫的出现表现得很欣喜,可是王凯甫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太过格格不入。
蔺思远在驿站百无聊赖,没有人过来告诉他还要在驿站待多久,那些人也只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平时都没什么异常,可是最近蔺思远的身体老是会出状况,有时候一觉醒来,会忘记昨天做了什么,前一天的记忆好像消失了一样。蔺思远又惊又惧,难道是因为巫术发作的原因,可是明明他现在已经在自治了,还是没办法根除吗?
在街上时,蔺思远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巫师,可还没等他接近,那些巫师就赶紧走远了,好像刻意远离着蔺思远。
蔺思远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实在是不解,既然将他留在驿站,那么说明还是将他奉为上宾的,可是却又控制着他的活动范围,还放了一些王凯甫的消息出来,这个兹狼国主到底想干什么呢?
蔺思远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游荡,也想过要将两个跟屁虫弄晕,然后跑走。可是心里又记挂着王凯甫,还要装作已经被巫师控制住,忘记了过去只记得自己是巫师的徒弟。蔺思远有时候自己都会混乱起来,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蔺思远了。
走了没几步,前面的小摊上在卖糖人,蔺思远之前出来逛街时看见过几次,可是因为要打探消息也就没有过去。这次上街,蔺思远没心思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了,就想放松一下,让自己能理一下脑子。
“公子,要糖人吗?” 卖糖人的小贩,笑容可掬的问着蔺思远。
“你这糖人怎么卖啊?”
其实,蔺思远说到底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除去被形势所逼的成熟,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点孩子气的。
“看公子仪表不凡,这糖人就送与公子了。” 小贩手浇了一个兔子糖人,拿给了蔺思远。
“那如何是好,还是给你银两吧。”
蔺思远往自己兜里掏了掏,才想起忘记带钱袋了。
身后两个跟屁虫应该有钱,蔺思远示意那两个人给钱,然后就径直往前走了。
蔺思远慢慢地走着,看见那两人付了钱后,才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一个卖小吃的摊位走去。
“老板,给我来三碗饺子。”
蔺思远将糖人放在一旁,招呼着那两人一起坐下吃饺子。
“你们一直跟着我也累,要不我们一起吃点东西。你们看我今天没带钱袋,你们就……”
蔺思远话没有说完,只笑嘻嘻的看着那两人,他们俩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国主有令,只要蔺思远不出国都城,其他一应随他求取。
吃过饺子,蔺思远又买了一袋栗子,走着走着又看到了卖竹编蝈蝈的,买了两只……街上的小摊位,都被蔺思远逛了个遍。
那两人看蔺思远提着一堆东西,走得不太方便就主动请求接了过来,蔺思远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又蹦?着往酒楼里去了。
蔺思远从没有如此开心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肆的吃吃逛逛,身后的两人不说话,由着他想干嘛就干嘛,蔺思远还真有点喜欢今天这样的日子。
大中午的酒楼里人声嘈杂,蔺思远一进门就被领到了二楼入座。
看着楼下的客人,蔺思远恍惚中有点身在容香楼里的感觉。那时柳老板让自己待在顶楼,也能隐约听见楼下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而容香楼是贩卖奴隶的地方。
蔺思远脑子又糊涂了,想起当初做奴隶的那段日子了,好像有一次差点就要被买走,只是柳老板及时过来将自己买下了。那时那个要买下自己的人好像就是兹狼国的商人,那时听着他的口音很奇怪从没有听过,这些日子待在兹狼国都,竟然也能辨别出一些相似的口音了。
小二端了一壶茶来,看了蔺思远一眼,给他们仨人都倒了茶。蔺思远觉得这个小二虽然眼生,可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自觉得多看了那个小二哥一眼。
小二哥笑嘻嘻地问蔺思远要吃些什么,蔺思远让小二哥随便上点,反正这里能吃到的也都是兹狼国的菜品。
没过多久,小二哥端了菜来,将茶水换下,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蔺思远吃着饭菜,心思又飘到别处去了,等回过神来时,桌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刚想问那两个跟屁虫怎么吃得那么快,就看到他们都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蔺思远一惊,他们两个怎么倒下了?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二楼什么时候人都吃完饭走光了?
“小远,是你吗?”
一个声音莫名的响起,蔺思远四处看不到人,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是谁?”
“你是不是蔺思远?”那声音还在试探。
“你是谁?”
蔺思远不敢应下,现在在兹狼国国都,自己已然假装失忆,不能轻易就暴露了。
“我是景明。”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里间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师父?”
蔺思远哑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景明先生竟然没死!
“是我,小远。”
景明先生向蔺思远走来,脸上带着一个只造了半边的面具。
虽然只露了半边脸,蔺思远还是认了出来,他就是最疼爱自己的师父景明先生。
“师父!” 蔺思远还是不敢相信,猛往前走了两步,扑到了景明先生怀里。
“小远,真没想到我们竟是以这个方式再见面。”景明先生轻拍着蔺思远的后背,安抚着他崩溃不已的情绪。
好一会儿,蔺思远还是不敢相信,抬头一遍遍的看着景明先生,确认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师父,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父亲母亲还有你和族人都被处死了?”
蔺思远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蔺公侯亲生的孩子,可是那毕竟是教养了自己十一年的人,他心里一直都当蔺公侯是自己的父亲。
“这件事牵扯甚多,师父改日再与你细说,你先告诉我,为何会来这里,而且还被国主的侍卫跟着?”
“国主的侍卫?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 蔺思远也不知道那两个跟屁虫竟然是国主的侍卫。
“他们衣服上绣有一朵祥云,那是国主的近卫才配绣有的图案。”
景明先生打量着蔺思远,他的徒儿瘦了很多,也高了点,不再是那个有着婴儿肥的孩童了。
“你怎么来兹狼国的?你这两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蔺思远还未细说,就听到楼下的动静不少,好像有很多人闯了进来。
景明先生往楼下看了一眼,嘱咐蔺思远赶紧去桌子上趴着,在那两个跟屁虫的鼻子前吹了一些鼻烟,然后就赶紧退到里间去了。
那些人上了楼,看见他们三个都趴在桌上,往四周查看了下,“把他们喊起来。”
蔺思远假装被摇醒,随后那两人也清醒了过来,一看见周围站着的其他人,立马站起握住了身上佩戴的刀。
“不要紧张,我知道你们是国主侍卫,我们是衙役,此来抓捕犯人的。”
领头的衙役声音雄厚的说道,一听就知道是功力深厚之人。
“既然你们要抓捕犯人,那我们就先走了。” 侍卫确认他们真是衙役后就没再多言,带着蔺思远走了。
那个领头衙役让开了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蔺思远,蔺思远也不惧,回看向他。
蔺思远觉得这个衙役自己一定见过,感觉非常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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